本着做游戏我们是认真的这一理念, 夏殊放下对穆易棱的“不满情绪”, 二人再次联手。
也因为这两个人,节目组本来计划一个小时的游戏时间只录制了二十分钟就匆匆结束掉,他们被赶出来去大学食堂吃饭、寻找目标对象凑时长。
夏殊不止一次来过中央联大,她偶尔闲暇也会给弟弟送点水果点心,彰显一下做姐姐的伟大。和穆易棱走进校园的时候, 她就充当了临时导游的角色了,就差给穆易棱戴上小黄帽,她自己拿个小旗子,暂时忘记了昨天还气成一团只能靠奶茶来冷静的事实,认真扮演好荧幕女友。
“右边这条路通向一食堂, 左边这条路通向二食堂。你想吃什么?”
“面吧。”穆易棱看着她:“我们不找小黄闻吗?”
这个小字加得十分微妙。
“管他呢,先吃饭。”
摄像大哥举着录像机, 在认真考虑要不然把这两个难搞的人的麦都关了后期配音算了。
夏殊带他直奔二食堂一家清真面馆, 穆易棱探着脖子看到里面的厨子戴着一次性手套, 抻面的地方也都干净,松了一口气。但是这些都不耽搁他掏出随身的消毒湿巾及纸巾,开始擦两个人的凳子、桌子以及餐具。
他习惯性做完了一切,再看夏殊饶有兴趣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丝毫的嫌他麻烦的意思, 他放下纸巾问道:“你会不会觉得一个男人这么爱干净, 娘里娘气的。”
“不觉得。”虽然是面对镜头,但夏殊一点都没有作秀的成分。
他哪怕确认一千次,也都会是这个答案。
穆易棱喉结动了动, 说道:“我还没向你道谢,谢你在片场化妆室的时候替我说的话。”
他没头没尾的甩出这样一句话,夏殊先是愣了一下,等想起来这句熟悉的话的出处正是她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脸:“哎呀,李景晟告诉你的?我当时就是觉得何燃涛说话太难听了,并不是......”
“并不是什么?”穆易棱拿着筷子认真看着她,让她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并不是护短”就在嘴边,但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问心无愧,但现在问心有愧,这话说出来有些心虚,夏殊磕磕巴巴转移话题道:“拉面里的牛肉还挺好吃,是新鲜牛肉。”
穆易棱把自己碗里薄得不能再薄的几片牛肉通通夹到了夏殊碗里:“公筷,我还没动。”然后掏出钱包,走到收款的地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没过一会儿端过来一盘子实实在在的牛肉,推到了夏殊眼前,不依不饶:“都给你,并不是什么?”
夏殊举着筷子,在他锲而不舍的追问下越来越心虚,故意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护短!不是护短!”
话音刚落,她看着穆易棱唇角轻轻勾起,勾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清冷的气质顿时柔化下来。她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在他面前矮了一截,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就好像自己说了什么绝世油腻的情话,承认了她的图谋不轨。
摄像小哥在一旁架着设备,酸得牙疼,暗自下定决心等挣完这份钱再也不跟情侣综艺了。无它,倒牙尔。他二人吃饭的时候是把麦关了的,摄像也没录太多没用的镜头,所以也不担心被收音,彼此点破了说话就少了很多顾忌。
矮了一截的夏殊闷头吃面。这家面她不止一次吃过,汤头有一股草药的香气,面也劲道有嚼劲,粗细正好,她几口吃了小半碗,身上就热乎起来,舔了舔嘴角,满意地呼出一口气。
她放下碗看了穆易棱一眼,只见他把面挑到了碗里,细嚼慢咽,捧着碗的姿势说不出的优雅,让她不禁想起昨天在马路上的惊鸿一瞥。那吸烟的女人气势逼人,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好像回到了十八世纪的欧洲,感觉到上流社会的奢靡和繁琐。
“为什么骗我。”本来说好了先把节目拍摄完再追究,夏殊还是没沉住气。
“那你为什么骗我呢?”穆易棱挑眉看着她。
“那你那么说你妈妈,你妈妈知道吗?”
“你弟弟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反问的话让夏殊哑口无言自认理亏。夏殊狠狠夹断了自己的面,瞪着穆易棱大口吸食,又恶狠狠嚼了嚼:“请你先走出真诚的一步,世界才会变成美好的人间。”
穆易棱果然先走出了真诚的一步:“我妈是个画家,画油画的,以前跟你说的都是骗你的,没有质朴奋斗、一袋小米换一本教材,也没有望子成龙、只爱孙子,没有要求过女方出双倍嫁妆,也没有要求和老人一起同居三年。”
“字字令人窒息,你怎么想出来的。”夏殊感叹道:“油画明明那么高雅。”
“你不是也要给弟弟买房买车娶媳妇,励志当弟弟第二个妈,自己过得怎样不重要只要弟弟能够传宗接代。要说高雅,我倒是觉得说相声更高雅一点。”穆易棱收回目光,似笑非笑。
正喝着面条汤的夏殊手一哆嗦,被烫了一下舌头,她龇牙咧嘴呼了好一会,穆易棱就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等她呼完了,穆易棱解释道:“我查了车牌号,是你的车。你和杜三思走得那样近,又姓夏,嘴又贫,我又不傻,早该猜到的。”
“嘴又贫”三个字着实有点扎心,夏殊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马甲掉落,藏着那点东西被一览无遗,她放下碗,说道:“相声可不优雅,我从小在后台和一群碎嘴子老爷们儿一起长大,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就连睡觉都能听到打快板的声音。”
“回忆里全都是跟在我爸屁股后面学段子那群臭小子们的汗味,想想不堪回首。我小时候要是每天闻到的是颜料味,说不定也向艺术方向发展了。”夏殊说道。
“没有什么颜料味。我从小就是一个人,我爸忙工作,我妈常年在国外一年都回不来几次,我每天对着空气说话。”
“不是还有朋友吗?”
“没什么朋友。”穆易棱想到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蹙起了眉头:“我在很小的时候发现,如果我不把衣服蹭上泥点,吃饭的时候不把脸弄脏,不哭不流鼻涕,他们就会难得夸我懂事,百忙之中多看我一眼。”
明明是不愿意回忆的事情,坐在过了饭点、十分安静的食堂,看着天边渐渐消失的光,对面坐着托着下巴瞪着大眼睛的他喜欢的姑娘,岁月静好,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想说出口的事情。
尘封了太久的箱子被撬开一个小角,就重新沾染上烟火气。
“于是我就不愿意和别的小孩子一起玩,好保证自己随时都是绝对干净的。后来,就有其他的孩子发现我这个奇怪的另类,大概是出于好玩的原因,他们就总想着把我也拉下泥潭,让我的衣服变脏就成了一件非常值得炫耀和有成就感的事情。”
穆易棱的语调一直没有什么波澜,也不带感情,就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只是几句话,他说完也就没那么在意了,再看夏殊一副苦大仇深、十分不高兴的样子。
“你怎么了?”穆易棱问道。
“要是我小时候就遇见你就好了。”夏殊听起故事就能忘记和穆易棱怄气的事,抠着自己的手指甲,闷闷不乐:“我小时候可厉害了,师兄弟们都怕我,我可擅长和别人打架了,绝技是拿着定场诗的醒木砸别人的头。”
她都能想到穆易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肯定不爱说话,背着真皮双肩小书包,穿着白衬衫,把衬衫边规规矩矩掖在裤子里,一尘不染、十分乖巧,像个白面小包子,说不出的可爱。
多好的小包子,放学后却要被欺负得脏兮兮的,躲在洗手间里一遍一遍洗手,洗衣服,接受本不应该属于他的责怪。以至于开始对所有的污秽感到惧怕。
她打心眼里心疼穆易棱,只想下一秒就回到他小时候,恨不得自己横着走路,举着螃蟹钳子把他从泥潭里拎出来,护在身后,再吐着泡泡告诉他污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了自己愉悦和虚荣去伤害别人的心。
“你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穆易棱看着她笑了起来,突然发觉自从遇到了夏殊,他笑的频率都高了很多。
“你还笑!”夏殊气不过,拿起自己的手机:“我要去阴阳怪气何燃涛。”
“哎?有他什么事啊。”穆易棱伸手拦下她,不小心触碰到夏殊的手,又飞快地弹开了。
夏殊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问道:“你还护着他?”
穆易棱无辜地看着她:“不是啊,我护着他干什么啊。”
他只好看着夏殊翻开微信,找到何燃涛的微信,打了一大段话过去,也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想到何燃涛在片场辛苦拍戏,突然没头没脑收到了一大段莫名其妙阴阳怪气的话,肯定气得要直接把夏殊拉黑掉。
那些旧岁月里的阴云密布,也会随着一句话慢慢消散。如果说他曾经觉得自己是不幸的,那现在他只觉得命运欠他所有的幸运,聚集起来都不够换遇见夏殊这一件事情。
天色已经很晚,食堂只有零星几人,卖面的老板和伙计也开始收拾厨具,桌子上两碗面汤已经有些凉了,坐着等待的摄像终于沉不住气小心翼翼跑过来说道;“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找人了?”
无酒无菜就着两碗面,两个人一个聊得义愤填膺,一个聊得颇多感慨,终于想起来自己的正事,再一看表,距离节目组规定回去的时间只剩下四十分钟。
匆匆忙忙按照导演发的地图找到目标人物所在的宿舍,因为节目组早就打好了招呼的原因,也没有宿管拦着他们,二人和节目组工作人员直接就走进了男生宿舍楼。
混乱的走廊让穆易棱和夏殊瞬间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走廊里的晾衣杆上晾着乱七八糟的袜子内裤,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穆易棱把夏殊拉到自己的内侧,找最快的路直奔黄闻所在的512寝室。
为了避免隐私泄露问题,在走廊这一段是不会被录入镜头的,他们一行人又跟着摄像机,引来了很多学生的瞩目。有拿着泡面碗热水也不打了遥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穿着清凉披着毯子出来看热闹的。
保安把看热闹的人都隔离出安全的距离,尽职保护着夏殊和穆易棱。终于走到寝室门口,夏殊满心期待见到他们选择的小油头。
在敲了三声后,一个男声喊道:“谁啊?”
“我们来找黄闻同学。”夏殊答道。
就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卧槽,女的,穿衣服。”、“卧槽,真给他报上名了?这什么运气,让他去买彩票吧。”、“啥啊我的天我先进被窝了。”
等了一会儿,一个反穿着拖鞋的精神小伙忐忑地把门打开。寝室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让夏殊心生退意,她露出一个和善可亲的微笑:“请问黄闻同学在吗?”
“他,他说太晚了你们可能不来了,就去网吧通宵,拯救阿拉德大陆去了,你们可以去门口的龙腾网咖找他。”精神小伙面对镜头显然很怵,等说完这句话,慌忙把门再次关上了。
“这黄闻,果然没让我失望,是个人才。”夏殊看着被关上的宿舍门感叹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黄闻最爱的游戏有奖问答开始!前三名会得到作者的红包和吻!红包可以不要,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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