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鸷还没疑惑完,就愣住了。
因为宁娉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伸出双手,倾身过来抱住了他的脖子。
容鸷“……”
这一刻,他仿佛被人点了穴道,身体僵硬得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宁娉身上的酒味很淡,沐浴露的牛奶香十分浓郁,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不是那么的好闻,可是容鸷意外的不反感。
那些味道宛若有生命力似的,争先恐后地往他鼻子里钻。
容鸷两只手无措地举在半空中。
片刻后,他慌了,脸上和耳根都以惊人的速度烧灼起来。
“宁娉娉!”容鸷想把宁娉推开,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似乎宁娉身上的每个部位都碰不得,“放开我。”
宁娉听见他的话,不仅不放手,还迷迷糊糊地往前贴了些。
女人的身体十分柔软,好像没有骨头,温温软软地倚靠在他的怀里,那股牛奶混着酒味的气息也愈发浓烈起来。
容鸷胸腔里燃烧一把火,几乎要把他燃烧殆尽。
哪怕他看不见自己此时此刻的表情,也能猜到他的脸一定红透了。
他的嗓音已经压到最低:“宁娉娉,我的耐心有限。”
“哥哥……”宁娉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突然没了声音,当她再有动静时已经哽咽起来,“我、我好难受……”
容鸷猛地一僵,连带着要把宁娉推开的双手也僵住了。
半晌,宁娉才从他怀里抬头,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她那张清秀的脸庞已经淌满了泪痕,连杏眸里也蓄着泪水。
她的表情略显呆愣,目光怔怔地望着他,又仿佛透过他在看其他的什么人。
“哥哥,我爸爸走了。”宁娉很小声地说,可还是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她紧紧抱着容鸷的脖子,像是溺水人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木,“哥哥,我该怎么办?我没有爸爸了。”
“……”容鸷喉头滚动,准备推开宁娉的手慢慢落到了她的发上,“你还有妈妈,也多了个爷爷。”
“不,我想要我爸爸,我好想我爸爸回来。”宁娉哭了,摇着头,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她忍了那么久,终于忍不住了,悲伤的情绪成了决堤的洪水,在瞬间吞没了她。
两三年前的她做梦都不会想到,她只是去国外留学的功夫,家里会发生那么大的变故,更不会想到她和她爸会天人永隔。
她甚至连她爸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生活的重担像山一样压了下来,压在她的背脊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直到现在,她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某天早上睁开眼睛,就能听见她爸的敲门声,打开门就能看见喊她下楼吃早饭的爸爸。
这一切来得太猝不及防了。
宁娉痛苦地闭上眼睛,哭得快要昏厥,她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无助地喊着哥哥。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哭累了,在容鸷怀里慢慢睡了过去。
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隐约听见哭声的李姨打开房门,从外面探进来一个脑袋。
“先生?”
“李姨,你过来一下。”
李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走近了才看见宁娉的半个身子被容鸷抱在怀里,她闭着眼睛睡得很沉,浓密的长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你帮她换下衣服。”容鸷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臂,动作轻缓地把宁娉放到床上,“她喝了酒,可能会有点闹腾。”
李姨忙道:“好的,先生。”
容鸷站起身,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看了眼又乖巧睡着了的宁娉,虽然心里有点郁闷,但还是不太放心就这么离开。
李姨从沙发上拿起宁娉的睡衣放在床边,正要去脱宁娉身上的衣服,结果冷不丁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她回头,刚好对上容鸷目不转睛盯着这边的目光。
李姨沉默了两秒,想到先生和夫人刚结婚就分居的情况,还是多嘴问了句:“先生,您要帮忙吗?”
“……”容鸷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霎时脸上一红,扭头就走,“这里交给你了,我去书房,有什么事记得找我。”
李姨说:“好的。”
容鸷走得很快,三步并作两步。
不一会儿,砰咚一声,他已经关上房门出去了。
李姨叹口气,收回目光,看向老老实实睡着的宁娉,不禁摇了摇头。
家里的佣人们都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夫人,性子温顺又好相处,尽管她以前是个千金大小姐却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架子,也不会仗着容太太的身份对她们颐指气使。
可惜先生对夫人的态度都被她们看在眼里,冷漠得连陌生人都不如,自从他们结婚后,先生甚至没有回来睡过一晚上。
没有感情的婚姻持续不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的婚姻能走到哪个地步。
-
第二天。
宁娉睁开眼睛,便看到卧室里熟悉的天花板。
她愣了下,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头疼。
昨天晚上她向苏叶敬酒时喝了点酒,量不多,哪知道上了容鸷的车后就开始发挥作用,吞噬了她的意识。
直至这个时候,宁娉还有些懵,她在床上静坐了两分钟,等到头脑稍微清醒一些,便下床穿好衣服,随后去浴室洗漱。
她刚收拾完,李姨就敲响了房门。
“夫人,你起来了吗?”外面的李姨喊道,“再不起来的话,上班就要迟到了。”
宁娉连忙应了一声,背着包跑出去。
李姨笑道:“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宁娉小声说完,突然想起什么,表情一下子变得别扭起来,她犹豫着问,“李姨,昨天晚上时容鸷送我回来的吗?”
李姨点了点头:“你喝醉了,先生抱你回来的。”
“那我的衣服……”
说到一半,宁娉就说不下去了,她想了想,她和容鸷在其他人面前是夫妻关系,那她问容鸷有没有脱她的衣服未免太奇怪了。
虽然宁娉把话咽了下去,但是李姨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安慰她道:“夫人,我知道你还不好意思,你暂且放心,是我帮你换的衣服,先生去书房睡了一宿。”
宁娉放心了,很明显地松口气:“谢谢您,李姨。”
李姨把她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夫人,其实有些话不该由我来说,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你和先生都这么年轻,最好趁着身体有底子在先要个孩子。”
宁娉呆呆地啊了一声,大脑还没运转过来,脸颊已经率先红透了。
“现在外面的诱惑那么多,哪个女人不是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先生,你呀还是多留个心眼吧。”
李姨言尽于此,说完就走了。
留下宁娉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的热度持续了很久才慢慢消散。
当她来到餐厅时,长方形的餐桌前已经坐着一个人。
容鸷穿了身米色的薄衫,袖口卷起,露出精致漂亮的手腕。
他的手指修长,指骨分明,指间圆润,每一个指甲都修理得干干净净,端起装着纯净水的透明玻璃杯时,那画面格外赏心悦目。
宁娉画了几年的人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完美的手,无论是外形还是手指和手掌的比例,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然后她看见那只手放下玻璃杯,举在半空中,冲她打了一个响指。
宁娉猛地回神,抬眸就闯入容鸷意味深长的目光。
“愣着干什么?”容鸷微微抬了抬下巴,“坐。”
宁娉小心翼翼坐到容鸷对面。
女佣立即把她那份早餐端上来。
宁娉垂眸看着热乎的牛奶和做得精美的三明治,当着容鸷的面,突然有些吃不下去了。
很快,容鸷低沉的嗓音从对面传来:“怎么不吃了?”
宁娉赶紧拿起三明治,小口小口的咬起来。
她悄悄的用余光瞥向容鸷,只见容鸷让女佣收拾走他面前的餐盘和刀叉,随后十指相扣撑着下巴,表情淡淡地看着她。
宁娉:“……”
她被看得心生紧张,不小心咬到了舌尖,疼得嘶了一声。
对面传来一声嗤笑:“你就这么怕我?”
宁娉违心地摇了摇头。
容鸷眼神一凛。
宁娉吓着了,忙不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容鸷:“……”
大清早的,他都被气得脑仁疼。
于是火上心头的容鸷开始翻旧账。
“你没有对苏叶说过我们的关系?”
闻言,宁娉小心地摇头。
容鸷冷声问:“为什么?”
宁娉小声解释:“不是您说想要低调一点吗?”
容鸷:“……”好吧,他说的。
沉默片刻,容鸷又道:“昨晚苏叶让你走就走,你就这么听她的话吗?我们好歹住在一个地方,你都没想过等我一下。”
宁娉茫然了一瞬:“我还以为您不回来呢。”
容鸷气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回来了?”
宁娉缩着脖子,弱弱反问:“可是您什么时候回来过了?”
容鸷:“……”好吧,是他没有提前打招呼。
容鸷噎得不行,冷不丁想起昨晚宁娉口中的哥哥,顿时拉下脸来:“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宁娉懵了:“……什么话?”
容鸷反问:“你说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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