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唇边的气息微热, 周身都被凉意包裹着。
嗯，很好，唐心突然觉得，跟迟蔚比起来, 她才像是更自闭的那个。
还没忘记还有每天晚上祁枫的视频电话，唐心更加头痛，想快些解决掉今天的任务，伸手推推，没给人推开。
她扬起脑袋想说话, 却正对上迟蔚的眼睛, 明明是偏温暖的眼色, 可他的目光淡漠又凉, 只有眼底里始终带着的纯粹才让人没那么心慌。
唐心没忍住抿了抿嘴，迟蔚大概是没能理解她的动作，偏了偏脑袋，认真地望过来盯着。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艰难地伸手把挡眼的头发绕过去, 唐心尽可能平心静气地发问。
关于这个问题，她是真的很想知道, 相信迟家必定不是最近才开始关注迟蔚的病情，只是, 怎么就这么倒霉，一直拖拖到了自己身上。
话音刚落，从刚才开始就没什么表情的迟蔚，眼下终于因为困惑眨了眨眼睛, 她的问题似乎让他很难消化。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思考，但又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研究一样。
算了，唐心叹口气，事情都发生了，深究原因就是为难他也为难自个儿，迟蔚基本不能理解那么复杂的人类情绪。
专心想着怎么拉开距离，唐心看他胳膊松动，往后退了小半步，“没什么，随便问问，别太纠结。”她环顾了下四周，“你想聊点什么？呃，文件看完了吗？”
没话找着话，唐心伸手指指桌面，正想迈过去沙发上坐下递给他，指向桌面的手指还没收回，就被迟蔚伸手握住。
她怔了怔，冷不丁脚在半空中踩不着地，踉跄了几下才跟着站稳。
不明白迟蔚挨个儿想掰开自己的手指头是几个意思，唐心疑惑地瞟向他，思考着接下来要不要也用上哄小孩儿的本事。
还在咳了两声打算变变嗓子，迟蔚却已经整个手握住她的巴掌，贴向他的胸口。
更加惊悚地抬头，唐心瞪着眼，却只看到迟蔚也莫名其妙带上几分困惑的脸。
正统的浓颜加上因为迷茫显得格外澄澈的眼珠，不知为何，居然有了种诡异的萌感。
她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试探着缩回爪子，略微地挣了挣。
然而结果是被扯得更近，手心贴在迟蔚薄薄的衬衣上，紧张又安静，唐心能感受到下面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温度并不高，但她掌心却瞬间起了一层薄汗，有些不适。
而偏偏迟蔚就选择在此时开口，“我不知道。”他似乎是考虑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想清楚了，回答的语气很严肃，跟表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唐心没来防，差点快被逗笑，但想到眼下的处境，她立马抑郁，咳了一声飞速地让表情淡定下来，“好的，知道了，你不知道就算……”
话音还未落，他的手便紧贴在她手上按着，应该是没说完，迟蔚继续补充，“只是这里想。”
说完，他抬起唐心的手缓缓上移，微微垂下脑袋，迟蔚让她按的手又在脸侧，似乎是想让她全部感受一遍，“这里也想，见不到很慌。”
对于迟蔚来说，这么多字已经算是一长串话。
不过这回他没顿多长时间，只是语气还是有些硬邦邦，可跟之前相比，那无疑就好上太多了。
手指尖上，他太阳穴的跳动让唐心整个人也随着颤栗了一下。
真，无意识得有些犯规了，她一言难尽地抬起脑袋，内心复杂。
更想逃避，唐心大声咳嗽，总算得到了抿口水的机会，转过身子要去端水杯，迟蔚却直直地跟在她后面。
这下水是真的咽不下去，她被迟蔚不加掩饰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
之前冷淡归冷淡，现在偏偏感觉带了点儿温度了，更加让人适应不来。
“喝水吗？”唐心讪讪地端过另一个玻璃杯给他滑过去，瞟向手机屏幕，在心里计算着祁枫那边的时间，把自己的题目扒拉过来。
她连着喝了几口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余光中觑到迟蔚点点头，但他手上不接，只是直直地靠过来，盯着她有些鼓起的脸颊。
唐心僵硬地放下水杯，整个人被看得发毛，本打算咽下去后开口问，嘴里的一大口水却随着迟蔚的动作噎在了嗓子里。
——迟蔚凑近了脸，两手撑在她身边的沙发上。
他含着自己仍然略带着几分水意的嘴唇，吮了吮，倒是真像在喝水，然而……
不合适，这真的不合适，温水呛在鼻腔里，唐心暂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冲着已经重新坐好，僵硬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迟蔚连连摆手。
好容易卡着喘匀了气，既然以后免不了要长期接触，她认为必须得把这事儿给解释了，“迟蔚。”唐心叫了坐在身边的人，语气庄重。
他扭头过来，不知怎的，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居然是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剑眉显得凌厉几分。
“刚才的这个事儿，”唐心先不管这个，纠结了半天措辞，有些磕巴，“只有男女朋友才会做，”她揪起自己的头发，顺带着把上回迟蔚的动作给学给他看，“类似这样，只有男女朋友。”她再次强调，打算摆清楚关系。
“而祁枫是我男朋友，我是祁枫女朋友”手机震动，唐心不由自主地跟着看过去，看清了名字后，语速立马加快，“我们两个……是吧？”她呵呵呵地尬笑了两声，“要不，你好好想想，今天我还有事，明天继续聊？”
唐心语气无比温柔，使出了哄孩子的全部功力，不等迟蔚有什么回答，她先行一步，拎起手机蹿了，“我带来的书你也可以看，真的，明天见，一定一定。”
溜得快，知道后面还会有人看着迟蔚，不让他有任何想不开的举动，唐心还算放心。
她身体差，下来后动作太急一直喘着气，深呼吸了几口，才倒在床上，划拉了手机。
唐心精神很累，听着祁枫说话，没想好之后怎么办，揉着不太舒服的喉咙，拉过杯子。
总体上是累过之后散漫的状态，她趴在枕头上，时不时回上几句——祁枫因为迟蔚周末不再过来的事情，这几天情绪都不错，也不计较她这会儿的心不在焉。
气氛还算轻松，但没持续多长时间。
一切的悠哉悠哉，在唐心看到从书房迈步进来的迟蔚之后，都戛然而止。
手机还歪着对向自己这边，她一个激灵坐起来，心脏都快要骤停了。
得亏迟蔚机器人，否则被祁枫听到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但就算他这么安静，只呆在卧室里，就已经足够瘆人。
本能地低头觑觑手机屏幕里的祁枫，他没看到她的脸，大约是好奇为什么这么激动，没多想，带着笑腔问，“怎么了？想起什么这么激动。”
而那边的迟蔚正扭头望过来，唐心在高压的紧张下，脑子转得飞速，“忘记刷牙了。”她随口应了声，没去动手机，三两步跑下了床。
拖鞋都没功夫再穿，唐心生怕迟蔚会发出任何的动静，直接冲到他身边。
不等人有任何动作，她便一把扯住他的胳膊，艰难地抬起手捂上他的嘴，对上迟蔚的目光，唐心感觉在自己活像是在绑架。
但管不了那么多，保命要紧，她蹑手蹑脚地拉着人到了盥洗室。
门一关，唐心打开哗啦啦的水龙头，实在忍不住想要质问，但却没法发脾气，她嘘了下后压着气，尽可能放轻声音，“你怎么过来了？不是我妈说好……”
忽闪了下眼睛，唐心没反应过来，迟蔚的进步未免有些过快？
他打断她说话的技术都娴熟起来，“想好了，”眼前这位干脆利索地蹦出三个字后，猛然挨近凑上前，面无表情地宣布道，“我，你的男朋友。”
他无疑是非常理直气壮的，抬手动作不太熟练地顺顺唐心的头发，手撑在镜子两侧，是还想吻过来要享受权利的模样。
唐心怔了怔，一阵无言，竟不知道该怎么跟迟蔚解释——就算，就算是男女朋友，也没人像祁枫那样时时刻刻都要蹭过来的。
光脚踩在地面上，冰冷坚硬的触感让她很快回神儿，唐心侧侧脸略避开，迎上迟蔚近在眼前的脸，她呼吸有些不畅，硬撑着委婉地措辞。
“嗯，那个，你大概清楚男朋友是什么意思吗？”说实话，唐心非常怀疑这一点，“在一般的情况下，都有且只能有一个。”
唐心竖起了食指，加重语气强调，她也听说了，迟蔚除了自我封闭，其他的方面包括成绩，都是个顶个的优秀。
这么说，不相信他还会不明白。
抬眼望过去，对面迟蔚的动作果然顿住，她被揪起的心才刚刚放下半截，便被他的话刺激到，狂跳得更加厉害。
迟蔚一本正经地看过来，他大概不知道还有种东西叫做分手，正在说的话非常之反社会，“祁枫死了。”
应该是个问句，可他语气没有波动，听上去像在肯定事实。
太阳穴的位置狂跳，唐心握着手，感觉青筋都要给气出来了，是她的错，真的错了，就不该异想天开着能跟现在的迟蔚讲清道理……
等他好了或许还有的一试。
反正迟蔚不会有兴趣去查，她闭了闭眼睛，无奈地平心静气胡扯，“我……开玩笑的，刚才说的是一般情况，而现在就是特殊情况，只要……你和祁枫两个人保证互相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就可以。”
想了想他还不能跟另外的人开口说话，唐心急忙加上附加条件，“当然，都要活着，其他你开心就好。”
她咬着牙。
……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糖糖、上原结夏、西里chi 的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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