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望过来, 唐心大脑飞速运转,但却还是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两个都不好回答,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扯才能圆过去。
而唐晨煦的眉头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拧起, 他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早已消失不见,眼睛半眯着打量过来打量过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最后还是迟蔚猛然间抬腿过来的举动打破了卧室内的僵局。
在唐心的注视中,他淡定地走到床边站直,一双眸子只冷冷地盯住唐晨煦, 像是在看死物一样地开口, “我的。”
迟蔚再次发言, 唐心才猛地恍然, 他回国得早了两天,并且,居然还可以跟别人开口说话了?尽管毫无感情,尽管语气貌似有些杀气腾腾, 但,这对对面的人来说也已经是一个跨阶段性的进步。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离功成身退不远了?这么想着, 唐心垂眼偷偷摸摸地觑向身边的唐晨煦。
他大概是不喜欢这么居高临下地被人俯视着,已经起身站直, 正神色复杂地望向迟蔚,了然的同时,脸上又夹杂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疑惑。
而迟蔚却依旧容色淡淡,他不急不忙地伸出只手来, 动作标准精确地指了指唐晨煦刚在所在的位置,淡定地向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我的。”
这下子,唐心不晓得唐晨煦明白了没有,她自己却已然是了解迟蔚的意思了——很明显,他在划地盘。
要不是她弟自个儿站起来了,还不知道事态会怎么诡异地发展下去……
迟蔚抬眼过来,唐心激灵了一下,也顾不上唐晨煦在身边,急忙就开口解释,“这我弟。”她扬手,对着小孩儿那边的方向一摆。
“嗯,我知道。”没想到迟蔚会回应,唐心愣了愣,余光中,她觑到唐晨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了些。
可迟蔚就不是会照顾他情绪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位也是由着性子做事的人。唐心瞪眼看着他俯身过来,还懵着,就被他抱着捞了起来。
迟蔚在把唐晨煦从睡觉的领地赶走之后,便跟完全看不到他一样,大喇喇抱着她就往书房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唐晨煦大约也是被他这么堂而皇之的态度给震到了,呆了下后,才抬腿跟上,“你他……放下我姐,搞什么?”
听得出来他是想骂人,但又迅速地把字眼给咽了下去。
迟蔚头也没回,压根儿不听唐晨煦在说些什么,倒是唐心挣着扭过头想告诉他回头再解释。
只是刚一转过脑袋,她话还没出口,大约是被迟蔚注意到了不和谐的动静。
他头也不回地转过来,胳膊依旧垫在她身下没挪开,只动了动手指,唐心别着头,没看清楚迟蔚夹了个什么东西。
但她很快就看清楚了它的原貌——在自己还正对视着唐晨煦说了半句话的时候,那玩意儿很迅速地便被迟蔚操控着从他手中飞出。
原来他刚刚捏起的,是把银质的小水果叉。
唐心本能地打了个哆嗦,不知道迟蔚是不是有意控制,或者是因为唐晨煦速度太快躲了过去,它就这么直直擦着唐晨煦的脸颊掠到了后面,给他白皙的脸颊重新添上了几缕血色。
猫抓一样的痕迹,唐晨煦抹了抹脸,大约是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呆呆地盯着手看了几秒,才抬腿要追。
但这一下也已经阻拦了他足够长的时间,迟蔚啪一下关上门转动,头也不回地抬腿准备上去。
唐心目瞪口呆到了这会儿,才终于缓过来,隔着门略扯着嗓子,大声跟唐晨煦说了会尽快解释后,她便老老实实地呆着,不敢再惹到不太正常的迟蔚。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彻底领略到了当时迟蔚话里那句“祁枫死了”的含义。
当时顶多是以为迟家军方背景深厚,他可以策划安排,可怎么也想不到,迟蔚他自个儿就能动手了。
所以没把自己命当回事儿的人,也不会把别人的命放在心上,尤其是,这人已经有过多次试图自杀的经历了……
唐心惊惧不定地呆望向迟蔚,似乎被他给察觉到了,放下她在沙发上,他蹲下身子,闭上眼睛过了几秒后,才睁开眼,里面冷漠的情绪似乎被收敛了几分。
“别怕。”迟蔚轻揽过来,拍拍她的背,声音很小地继续说道,“不用怕……”到最后他几乎是一声叹息,唐心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本来觉得大约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摆脱迟蔚,但唐心万万没想到,在他一通电话过后,她就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迟家的车上。
其实与其说是请,倒不如用押送更加合适,外面多少统一制服全副武装的列队唐心是也没数清楚,就这么被虎视眈眈地盯着,迟蔚像是生怕下一秒她就会自己凭空消失到国外去似得。
这期间她也试图挣扎着解释过,然而,他却仿佛好像都没听到心里去。
唐心只能背着良心拼命自我安抚,迟蔚对自己也还算可以了,他好歹在她说话的时候还点头表示听见了。
没看在唐家其他人说话的时候,这位可是连个目光都没分出去。
大家的反应各异,表现最激烈的唐晨煦被关了起来,而至于安情,她也是着急的,起初似乎是想狂打电话喊人。
但在收到了电话并和迟蔚的管家交流了一会儿之后,她到底还是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唐心注意到离开唐家前,安情还想给她递个手机,但被拒绝了,管家跟她解释说是那边有,用不上这个。
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还没蒙蒙亮,后车厢窗户上不知道被搞了什么名堂,两边鸦黑一片,唐心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要到哪里去。
身边的迟蔚只揽着她,不吭声地望过来,眼皮都僵硬着,很少会眨几下。
到了现在,唐心倒不关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了,她更加害怕如果见不到祁枫的话,他会不会疯了,到时候还是要完……
可却又全然劝不动迟蔚,唐晨煦的那句劝她出国的话,好像把他搞魔怔了一样。
叹口气,唐心想,能找出什么样的借口,也只能全靠安情怎么跟祁枫交代了。
没事情做的时候,时间似乎显得更加漫长,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迟蔚才小心地抱着她下车。
从漫长的半封闭区域中乍然出来,唐心还有些不太适应,她脚刚沾到地,第一反应便是去观察四周。
谢天谢地,迟蔚倒也没拦着自己。
她回头望望,身后透过窗户,可以隐约瞄到庄严漆黑的大门和类似高墙一样的东西,这会儿天已经大亮,但照射进来的阳光并不多。
而所在建筑物的整体外观却是再看不到了,唐心只模模糊糊地感觉着,它有点儿像个规规矩矩的正方体。
此时所在的客厅很高很宽广,她比较了下它内部的装修风格,倒是和在家里住的总体区别不大。
但这和把人关起来也仍然没有两样,自己倒是可以随意走动,却不能迈过整幢楼的门。
迟蔚刚刚才下去,唐心焦躁地在这里踱来踱去,四处晃悠着,总算明白了他为何对自己那么放心认为她逃不掉的原因。
——且不说进出刚才进来正方体的时候需要密码,就从上而下看过去,那边门口守着的人,就已经足以让她把想要溜走的念头彻底打消掉。
心里七上八下没着落的时候,有人端上了早餐,唐心没有胃口,两三下匆匆应付掉后,她刚想起身,便看到管家小跑着走了过来。
他说迟蔚心情很差,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自己去劝劝。
其实不用管家解释那么多,唐心也会下去的,只是这会儿的他格外多话,她半是被迫半是好奇地听着迟蔚小时候的事儿……
很快便走到了下层,这边比上面空间更大,唐心看向那边不远处正专心地玩儿着射击的迟蔚,想着刚才管家絮絮叨叨说的话,心情有些复杂。
原来他小时候被国外势力绑架过,还亲眼目睹了堂兄妹们的死亡,也难怪迟家这一辈中只有迟蔚一个,难怪他感情封闭,听到唐晨煦说的要出国之后便跟疯求了一样……
听着那边一下一下传来的声音,唐心终于在管家催促的目光中硬着头皮上前。
对迟蔚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掳到这边来,她心里不是没有想法的,想骂人却都憋住了。
但是,眼下她在知道了这么多之后,却开始犹豫起来,弄不清自己到底该如何开口。
最后率先打破沉默的,反而是迟蔚,他好像很敏感,很快便发现了她的存在。
放下手里的东西,迟蔚摘下护目镜和护手望过来。
“吃早饭了吗?”对面的人大步迈上前,双手一展,一把抱了过来,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问道。
唐心有些不适应地稍微挪动了下,迟蔚穿着的射击服有些硌,不太舒服。
她本来准备点头的,话到嘴边,转念一想,却又记起了管家让自个儿过来的目标,“没有。”她摇了摇脑袋撒谎。
事实证明这决定可耻但却有用,迟蔚这会儿果然不再继续跟靶子耗下去了,他几乎是立刻就松开手揽了过来,作势要带着她往外面走的模样。
出去的时候,唐心实在没憋住好奇心,瞄了台子上一眼。
刚才看着的时候,她就觉得迟蔚架着的那杆“小玩具”还挺像以前吃鸡里见过的狙,酷炫得一p,贼像真的。
再瞅瞅对面几乎望不到头儿的靶子,这准头,唐心一阵感慨,她估摸着迟蔚大概是已经玩儿了很多年了,目标距离很远,他却差不多每次都能正中圆心。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陈正正的手榴弹和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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