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着身子，脸上的情绪不算明显。
不过没有直接喊大名，可能还没有太狂躁？唐心顺着他掀起的衣领看过去，祁知故的手指这会儿因为太过用力地捏着，指尖有些发红。
在她风衣领内侧靠前的位置，CXC三个字母小小的，凑在那里，并不是很显眼，灯下黑的原理，唐心也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短暂地沉默了瞬，唐心张张嘴，发现自己一时之间居然是扯不出来个理由。
她当然一下子就能猜到，CXC不就正是陈夏灿首字母的缩写么。
只是没想明白，这不是新衣服吗？亲眼看到了陈夏灿扯下来的标牌，又怎么会有绣上的字……
在她的哑口无言下，祁知故的脸色慢慢发生了变化，“唐心……”他这会儿的眼睛里暗潮翻涌，嗓音变得有些危险。
祁知故探过身子，唐心很容易对上了他的视线，感觉自己必须要说点儿什么，她干巴巴地解释，“呃，不就是三个字母吗？我确实不知道……可能是logo？”
祁知故一声轻嗤，居然是气得笑了笑了下，只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BUB成衣定制什么时候还带上了这个logo，我家旗下的牌子我居然都不知道？”
他猛地一扯唐心的衣领，让她迫不得已地顺着力道站了起来。
狠狠地跌到祁知故的身边，唐心开始咳起来，她伸手捂着脖子，缓解刚才一瞬间的窒息感。
但祁知故没那么怜香惜玉，他依旧拉着，唐心只能踮起脚跟他对视，脖颈被勒得略紧的感觉不好受，她眼尾泛红，已经生理性泛起了泪花。
祁知故低着头，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唐心看到他眼底的漠然，打了个寒颤。
不管从哪来说，她承认自己也许打心底里是没把祁知故看得太厉害，也万万没想到他会因为一件衣服上的……
他现在看着唐心，没像在看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已经像在端详一件艺术品。
唐心又喘了几声，呼吸不太顺畅，离得近，她嘴里呼出的热气吹到祁知故脸上又折回来。
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嫌弃，依旧盯着唐心，不说话也不表态。
[要不说实话吧，借的衣服……]
一百年哑巴了一样的系统突然跟她在脑子里对话。
废你妈的话！唐心一看到它就愤怒起来，一辈子也算顺风顺水，唯一倒霉的就是碰见了这个破玩意儿。
她是不知道这会儿只能说实话吗？也听到祁知故说是他家的产业了，现在扯瞎的，之后稍微一查也能知道。
但是现在已经错过最佳时机，方才一问就回答的话还算是能让眼前这位信服，至于现在？
[……我没妈，刚来时你倒自称是我妈……]
唐心被噎得翻白眼，气坏了冷笑起来，等她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情绪带了出来，正对着祁知故冷笑。
她瘆得慌，却意外发现祁知故疑惑起来，手里用的劲儿也没那么大了。
唐心一愣，想了想，这倒是……
她迅速把心虚收了起来，脸上忿忿，一点儿也没客气地挣扎着要把祁知故的手甩开，与此同时，唐心让眼眶里的泪珠子掉下来，嘴里生气地嚷，“我怎么知道，这我现买别人的衣服！”
果然不出所料，祁知故脸上表情一滞，手慢慢地松开，开始疑惑，“什么？”他很快抓住了重点，“谁的？”
“陈夏灿啊！”唐心理直气壮地喊，成功地作出了一副生气的样子，“那我穿着打歌服这么短怎么走走走？被见到了还不是要说我。”
她转头愤怒地拉开椅子，看也没看祁知故一眼径直坐了下去，意外哭得投入，一把眼泪，鼻子也有些不通畅起来。
不过估计还不算完，祁知故作为一个能装那么久穷光蛋的人，脑子肯定不是白长的，肯定也是多疑。
“姐姐，你怎么跟他在一起？”祁知故很快也跟着坐了下来，他还没完全相信，但显然已经淡定了些。
有戏，唐心听到称呼已经变话，更加愤怒的样子，抽抽噎噎地说完拍戏和炒cp的计划，当然为了更逼真，她刻意说得断断续续，有的没的多添了很多抱怨的话。
讲到激动的时候，唐心泪眼模糊地解扣子摆给祁知故看，“那我裙子不短吗？不短吗？人家好心才一说就把新衣服卖给我，再说我不配合炒我以后怎么拍电影，你给我找资源吗？我看你根本是一点儿都不相信我，还掐我脖子！我们这样互相欺骗不信任，你还想我死，不如分手算了！”
说到最后，唐心几乎是在扯着嗓子，一下子没收住，又开始咳起来，眼泪是唰唰唰地流。实在看不清对手的反应，她随意拿袖子擦了擦眼睛。
看看袖子，唐心情绪有些复杂，这定制的衣服应该挺贵，就这么被拿来当擦脸巾了……
半真半假的一通表演下来，又提到是新衣服，祁知故认真地观察了风衣，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他伸手过来，“姐姐……”
唐心用力推开。
又过来，又推开，来回几次。
“心心。”祁知故喊了一声，情绪莫名。
行吧，见好就收，唐心默默地坐好，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抹来抹去，动作笨拙。
从来没见过这么给人擦眼泪的，真是清新脱俗，她依然摆着一副臭脸，嘴巴紧紧地抿着，打定主意不说话的作态。
祁知故还试图给他自己辩解，“那刚开始不说……”可能是看唐心如此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声音已经虚下来。
唐心感觉自己飘了，瞪祁知故一眼，“那我试试你你就掐我脖子？”她充分地开始混淆是非，“你昨天划自己，我害怕你以后会不会划我。”
她本来已经不哭了，故意抽噎了几声，打了个嗝。
如此入木三分，说的没毛病，穿的也没毛病，祁知故看看唐心的校园风裙子，眼色晦暗不明，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认为他自己错了，开始检讨并问，“那姐姐想拍什么戏？我去投资你当女主。”
“……”有钱真了不起。
唐心不管他的问题，这事算过了之后她只想立马离开，“几点了？”还得按时去导演那边，虽说就在楼下，但好歹也得提前十分钟左右吧，表示后辈的尊敬。
祁知故眼下很好说话，有问必答，“九点十五，还有别的事情吗？”
那就是还有十五分钟。
唐心点点头，跟他解释。大概是觉得对不起，祁知故没说什么，只递过来个盒子，“看着漂亮，生日的时候没送你什么像样的礼物。”
毕竟那会儿俩人还都贫穷卑微。
接了过来，唐心假装没看到祁知故期待的眼神儿，趁着他现在可能的愧疚还在，直接揣在了口袋里，“谢谢，那我带回去看看。”她起身，作势要离开。
祁知故还坐在那里，却一伸手拉住了她。
唐心扭头，看他从上往下看着自己，一对眼睛很圆，奶气的长相看上去有点儿可怜。
可怜？唐心心底冷笑，把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摇出脑袋。
“让我干什么都行，但不要分手，以后也不要再说这两个字。”祁知故语气里倒是难得的恳切。
但是下一秒，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只是语气已经阴沉下来，“是你先招惹我的，分手我会死，你看到我的伤口了吗？我不能没有你，对，不能，分手我会死。”
他眼神没有焦点，如果唐心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祁知故第二次说这句话。
她看看祁知故四周，貌似是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祁知故嘴上说分手他会死，但唐心强烈怀疑，他会拉自己当个垫背的给陪葬。至于他说干什么都行？
呵呵，也是不切实际的承诺，让他自己去死他愿意吗？想到这儿，唐心脑子里突然冒过一个念头，只是它跑得太快，没被抓住。
嘴上还是要安慰，为了配合现在的心情，唐心说得硬邦邦，还煞费苦心要展现嘴硬心软的感觉，她好像感觉有点儿摸到祁知故的脾气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冷静，我是爱你的。”只是爱的人估计有些多，一个手才数的过来罢了。
祁知故似乎回过神儿来，睁大眼信了她的话，点点头问，“那姐姐晚上住在这里的哪？”
……
话题转得够快，唐心庆幸她是真的不知道，出来的时候林羽杨也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还没定？”祁知故看她没说，索性自问自答，“那再等等。”
……
不知道他说的再等等是什么意思，唐心只知道因为风衣耽搁了太久，她的时间是真的有点来不及，随意说了两句有的没的便直接冲了下去。
还好八楼有服务员，能直接领着她去包厢，她提前五分钟到，但也算是比较晚，唐心进门后深呼吸口气，才往那边围成圈的沙发那边走了过去。
看到已经坐了不少人了，粗略看过去，一群俊男美女，衣着鲜亮，也是赏心悦目。
她脚步轻，那边又有人在讨论，还没什么其他人注意到她。
冲着正对面的陈夏灿笑笑摆摆手，唐心走到了沙发边上，正听到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表扬个人，“看我们裴清还是一如既往的敬业，开完会就直接过来了，不过这么紧急聚在一起，也辛苦大家了，这里的环境还算可以，晚上讨论完都好好休息一下。”
唐心不知道他口中的裴清是沙发上的哪位，条件反射顿住了脚步。
儿子，你出来，我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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