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在众人不由自主的扬起的鲜花彩缎中, 荣平淡然回归了自己位置。而大家的议论却没有消歇, 百鸟争鸣,盘旋徘徊, 这一幕实在过于触动人心, 传说中的萧史引凤莫非如此

    说来说去, 越说越离奇。

    “荣姑娘的琴音乃是上古凤凰名叫,凤鸣清冽, 乃王者之音, 所以才能引来百鸟朝凤。”

    “依我看,不仅如此, 昆山玉碎凤凰叫, 荣姑娘的琴音带着清气和正气,所以能平复幽怨, 洗涤戾气, 换天地和人心清明。”

    “要说起来,苏姑娘的琴音是有点邪门儿, 怎么听了那么难受呢。”

    苏萱咬着嘴唇站在原地,一副失落又不甘的模样,眼睛水润而微红,倒像是要哭了, 分外惹人怜惜,其实她内心已被恨意充满。你们这群闲人,不懂音律的俗人,你们听过凤凰叫吗就说荣平弹出了凤凰叫争权夺利踩高捧低的事没少干, 现在还扯什么清明正气

    此刻,她满腹不甘憋屈,早已忘了这帮俗人,闲人本就是她有意请来的。

    一群人围在荣平身边,艳丽的鲜花和夸张的赞誉如潮水一般,一浪涌起一浪,不要钱的砸到荣平身上。荣平迅速被吵嚷的胸闷气短,面颊微红,赶紧找了个理由离开。

    陆平远眼尖,看到她似乎有些不舒服立即追了上去。

    荣平的脚步虽然无力却也轻快,到水岸边,人烟稀少,惠风和畅,林缈正坐在席子上品茶,荣平走过去行礼拜谢,林缈便招招手,示意她坐下,递给她一杯清茶。茗香悠远,似武夷山大红袍,又不太像,一杯下去,腋下生风,方才胸中滞闷之感,顿时消散许多,荣平的神情也松快下来。

    “那些鸟”

    “我放的。”

    荣平一时默然。她就知道,会场中心那么多人,怎么会有野鸟

    “但确实是你把它们吸引过去的。其实鸟类生性机警敏锐,只要它判断你是无害的,就会落下来。古书有言,“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林渺不知在这里呆了多久,白色的袍角已有露水打湿的痕迹,他身边果然有水鸟鸿鹄自在来去,还踱步过来吃点心,荣平伸手摸大鸟白白的头,它扭过头来,用喙蹭了蹭她的掌心。

    “我明白了,我教我的那几个音节,是模拟鸟类求偶的声音吧。本来宴会中心人声嘈杂鸟儿是避而远之的,但被放飞之后,听到这样的乐声就飞过来了。”

    林渺微微笑了。他只是在林区了鸟,但吸引过去,却是荣平的本事。“古琴的拟声其实有限你确实弹的很好,你没有强烈锐利的情感,你有的是境界。”

    荣平闻言,眼睛弯起成了月牙,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有什么比辛苦付出终于取得成果更让人开心的呢

    林渺平日里颇有些生人勿近的架势,陆平远不敢去打扰,因此听不到二人说什么,却看到了荣平的神情笑貌。他不由得呆住了,荣平素日里的笑容都像花朵上的露水,固然完美,却都像是经过筹备之后,托举出来的,但这会儿却不然,那笑意是那样的婉转柔媚,好似寒梅吐艳,纯粹而明丽,纯然是女孩子最具感染力的那种笑,让人乍见,便心中怦然。

    苏萱站在不远的地方,脸色苍白一片,就是这个神情,就是这个眼神这是她上辈子一辈子的阴影和婚姻不幸的来源。陆平远,终究还是爱上了荣平

    为什么她这么努力,费尽心机,结果却还是前世模样不,甚至比前世更糟糕因为陆平远对荣平的欣赏和爱慕来的比前世还要强,还要浓烈。

    炊烟袅袅升起,却是荣平洗手做羹汤,她心情正好,就地取材,答谢林缈。

    “话说当年苏东坡被贬黄州,无意中去到一个小镇叫蕲镇,这小镇虽小,物产却丰富,蕲菜,蕲龟、蕲蛇、闻名八方。作为能吃也会吃,有品味有厨艺的大俗大雅之人,上的朝堂下的厨房他自然不会放过本地的美食,于是就做了道菜,叫做春鸠脍。”

    话到此处,荣平察觉到身后有人看着,她思索了一瞬,随即把陆平远和苏萱请了过来。苏萱原本不欲过来,但看到陆平远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分不甘,便黑着脸走了过来。陆平远已经见识过荣平的厨艺,此刻再看,更觉不凡。

    “荣姑娘博学多闻,常人莫及。”

    “这鸠啊,就是斑鸠,但不是一般的斑鸠,是诗经里头吃饱了桑葚的斑鸠。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意思就是说斑鸠啊斑鸠不要贪吃桑葚,不然容易被抓去做菜,姑娘啊姑娘,不要沉迷于男人,不然就会”

    “就会怎样”

    荣平轻轻笑了笑:“就会不知道,我没有沉迷过。”

    接二连三几件事下来,荣平已经察觉到苏萱对自己的敌意来源。她喜欢陆平远,陆平远却喜欢荣平。荣平想借这个机会,规劝苏萱,我们二人之间原本没有仇恨,完全没必要互相憎恶,甚至闹得不共戴天。眼界和胸襟都阔大一些嘛,不要沉迷男色,耽于情爱。

    另外,荣平这话也是说给陆平远听的。陆平远却显然对她有些喜爱,他没有明确表露心意,只是更加关注,时不时来她身边打转。荣平心道你喜欢我倒是表白呀,你表白了我才能拒绝呀,这样不上不下算是什么。

    于是,也算趁此事表明态度。她荣平,不与士耽

    陆平远闻言,眸子微微缩了一下,俊秀的面容苍白了一下,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苏萱的面色却更加难看了。刚确认了陆平远再次爱上荣平的信息,她的心脏便仿佛被扎了一刀,而现在荣平的说辞却更像一把刀似得,扎在她心脏里,而且还是淬了毒的那种什么叫“我不知道,我没有沉迷过男人”

    你上辈子在我相公身边打转,引得他对你舍不下放不开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抢我爱情毁我婚姻的时候不说这句话现在你再次抢走了我的丈夫,还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故作潇洒,你怎么可以这样恶毒

    苏萱的眼泪几乎都要克制不住落下来了。

    荣平见状,以为她还未输琴的事难过,便道“苏姑娘,我们斗琴不过是玩乐,东昌伯府乃皇家下旨敕造,你们家人世代居住于此,你完全没必要离开。这个比赛的赌注,我完全不在意的。”

    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苏萱的胸膛一鼓一鼓,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我精心准备的比赛,你凭什么不在意你就那么肯定自己会赢吗赢了还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在这里装大方,当着陆平远的面假惺惺的对我施恩这样做好叫别人再夸你一句善良宽仁吗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以为我是个输不起的人吗”苏萱冷笑一声,当即反问。

    荣平诧异,为什么她跟苏大小姐的交流如此困难呢

    与其在这里期期艾艾受你垂怜,我宁愿有骨气的离开苏萱无限深情而又怨愤的看了陆平远一眼,扭头就走

    东昌伯府苏氏老家在青州,苏萱回府后就收拾了东西,任凭家人怎么哄劝都没有用,为了争口气,坚决离开京城。只是苏萱想象自己是很高姿态,很有风度的离开,但大家却不会这么想。

    “什么叫自不量力这就叫自不自量力,挑战谁不好,非要挑战荣仙女,这不是自取其辱吗海口夸下了,只能滚蛋了吧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叫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她当初找闲人,现在闲人也主动找上了她。凭借一己之力搞坏自己的形象和名誉,这在京城还是独一份。

    于是苏大小姐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躲回老家。

    贵圈从来不乏闲话,幸而苏萱忙着搬家没机会听到,不然只怕肺都要气炸。

    临行之时,她扭头看了看荣府,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你以为你的好日子来了吗错了,你的霉运才刚刚开始。

    上辈子荣平自持才华,在酒楼题诗非议朝政,引来帝王大怒,整个松浪轩都被铲平。她作为罪魁祸首,也被流放边塞服劳役,结果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让自己哥哥去替她受罚,父亲也受了牵连,被罢相削职。

    且瞧好吧,命里该有的劫数,你躲不过的。我毕竟重活一辈子的,岂容你再占了上风她悄悄把一张纸条交给手下,命他送出去。,,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