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平并没有去接她伸出来的“友谊之手”。
陆松烟一丝不耐隐藏的很好, 她顺势收回手,抚了一下垂落到胸前的头发。
“我并没有想破坏你和方公子的感情, 我只是纯粹欣赏他的才华。姐姐素来都是温柔大度的,怎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跳脚生气呢”
“这点小事没听说哪个姑娘要给别人的情郎送荷包的。”
陆松烟微微笑了“我又不知道方公子恰好就猜中了呀,我也不知道猜中的人恰好就是别人的情郎呀。况且放眼望去,整个青州府,哪个男儿不以得到我的赏识为荣呢那个荷包, 我是一开始就决定用来当猜灯谜的奖品的,没道理因为猜中的人是方公子就临时更换,姐姐若实在心里难受, 就扔了荷包出气, 那小妹也无话可说。只是姐姐还未嫁给方公子呢,就如此善妒,要是嫁过去了,那还了得”
她言语和婉却句句带刺,倒像是要激荣平生气, 但荣平却似乎根本没听到, 她的目光注视在陆松烟脸上,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心里闪过一丝诧异。当日天黑, 她没看清楚,怎么今日一见发现这陆小姐天柱早崩山根短缺,这分明是夭折之相啊,她竟然还活到了成年。
她觉得有些古怪, 却也不好明讲,更不耐烦听陆松烟耀武扬威,于是准备转身走人。陆松烟见状,却伸手去拉她,荣平下意识的伸手一甩,陆松烟哎呦一声,竟然跌在了地上。
她风姿楚楚,裙摆翻飞,倒地的姿势仿佛一只受了风吹而飞不起来的蝴蝶。荣平吃了一惊,赶紧矮身扶她,但人还没动呢,松树后一个年轻男子便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过来,他一下子把荣平撞开,小心翼翼的的把陆松烟搀扶了起来。
“荣平你太过分了,你推陆姑娘做什么。”
荣平弯腰的姿势不太容易保持平衡,被撞得趔趄几步,脑袋磕到了后墙上,顿时一阵刺痛。
方元辰却只顾他关切的上下打量陆松烟“陆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荣平性情如火,暴躁易怒,我已经说过她好多次了,她偏是改不了。
陆松烟本是借助着方元辰的手腕站起来的,这会儿赶紧自己站直了,仿佛有点害羞似的,脸上浮现出两坨淡淡的红晕,在方元辰眼里,她更是如桃花映朝霞一般,鲜嫩动人。陆松烟娇声道“其实当天晚上,方公子猜出了我的灯谜,我是真的高兴。后来陆公子告诉我姐姐为那荷包生了好大一场气,我听了心里老大不安。这才亲自来赔罪的,但平姐姐并不肯原谅我”
说到最后,她已是受不住委屈似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方元辰更是心里软的不行,又愈发觉得荣平过分,先是剪人家的荷包,又推人家倒地。世上怎会有这样粗蛮的女子
他再要批评荣平几句,为陆松烟出出气,结果一回头就发现了荣平离开的背影。纤细,却挺直,风中一支鹅毛似的,迅速不见了。
陆松烟秀眼含泪,梨花带雨,轻声劝解道“哎呀,方公子,你又何必生气,因我而伤害了你与平姐姐的感情,我于心不安啊。我没事,你赶快去看看平姐姐”
方元辰哪里还舍得离开。
陆松烟微微垂首,嘴角浅浅的露出一丝笑。心满意足,带着恶质。巧妙的示弱,俏丽多姿而又楚楚动人,会更加惹人怜惜。刷好感度什么的,她可是很擅长呢。
荣平脚步急促,脸上苍白,王氏一看,吓了一跳,赶紧上来搀扶“乖女儿,你这是怎么了”结果就看到女儿伸手捂着后脑勺,指缝里渗出一点殷红的血迹,她吓了一跳,赶紧去拿毛巾,帕子,金疮药。
王氏把她发髻拆开,小心翼翼的剪去一绺头发,这才看到了铜钱大的一处破皮,当即心疼的眼泪直流。荣平简单说明了原委,王氏气得大骂“元辰幼时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长着长着就变成这样了个子年年长,心眼却不长。那陆姑娘是官小姐,我们一个小老百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伤害人家。”
“谁知道呢,或许方元辰脑子被狗吃了”
荣平也想不明白,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王氏给她把绷带缠的上三道下三道,跟裹粽子似的,不由得笑道“丑死了。”
王氏闻言,手一顿,改了绷带造型,给她在束了个大蝴蝶结。
荣平“”
王氏嘴上骂着,心里却着实担忧女儿,还有她和方元辰的未来,沉默一会儿,试探着说道“那陆姑娘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呢她该不会真的是喜欢上方元辰了吧元辰这孩子是生的好些,可那毕竟是知府家的姑娘,嫁到京城的侯爷伯爷家里也足够了吧。她好端端的就对方元辰一见钟情了”
荣平也有些不解。“或许她脑子被狗吃了”
王氏越想心里越不平,到了晚饭时候,轻轻跟荣平商量“如果那陆姑娘真看上了他,那娘就再为你觅一户人家。知府的女儿亲自出手抢人,咱们只有远远避开,才能免遭祸殃。哎,要我说,这也是缘分,咱们强求不来的。”
王氏叹息连连“只是可惜了我女儿。这么多年,这痴心算错付了”
荣平轻轻攥了攥拳头,我若不爱方元辰了,主动跟他分手,那是一回事,但别人横插一杠非要把他从我这里夺走,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凭什么我就一定要退让呢
她因为被撞了一下,现在都还有些头晕,轻轻一动,伤口呲啦啦的痛。难道我就白受伤了
“母亲,事已至此,我是不可能跟方元辰和平分手的,我要讨个说法。方家与我家相交,上代人到这代人半个纪的情感,他却为一个才见面的女子伤我,若是他来道歉倒也罢了,若是不来,我们两家干脆朋友也别做了。”
王氏连连点头,只要荣平放得下,那一切都好办。总不能为着对方是知府的女儿,就让我女儿受这么大委屈。
方家。柴门虚掩,户室沉寂,只有几个鸡子在园中啄食。方母面容秀美,眉眼动人,虽然年纪大了些,却依然看得出年轻时不凡的美貌,她看着儿子,叹息一声,放下了绣花绷子。
“辰儿,我怎么跟你嘱咐的平丫虽然脾气火爆些,但却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好姑娘。她这次因着你受了伤,你该去探望探望。你父亲跟她父亲本就是拜把子的兄弟,两家当年还指腹为婚,你父亲去世的早,我们孤儿寡母的受了人家不少恩惠,这么多年,我们吃的,穿的,用的,人家接济了多少”
“娘,你就别说了,你越说,我就越心烦。”
方元辰倒在椅子上一副头疼至极的模样“我父亲也真是的,长辈感情好,就可以左右小辈的感情了吗我原本就是把她当作好朋友,当个姐姐,结果偏被什么指腹为婚给束缚住了,弄得我见了荣平就难受。”
其实他年幼时也着实感激荣平,感谢他们家。父亲去世,是荣父帮忙安葬的,他平日所穿所用,乃至母亲求医问药的花销也几乎被荣父承担了渐渐地,长大了,时常许多人在他耳边提感恩,提报答。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被这山似的恩德压得抬不起头,总觉得进了荣家,看到荣平,腰杆子都直不起来。
渐渐地他就怕见荣平了,后来更是对这个强势的,总像个姐姐似的管着他的女子生出不满。这要是成了家,他不得又多个娘况且哪个做丈夫的,能用感恩的心对老婆他几乎预感到了自己夫纲不振的可悲未来。
他曾经试探着跟母亲说那指腹为婚不能作数,结果母亲就又急又病,吓得他不敢再提,但终究还是意难平,所以一直拖延着,就是不提亲难道母亲还能一棍子敲晕了自己把自己抬进洞房荣平是个女孩子,他就不信她会比他还能耗,
方母收拾好了一个小包裹递给他“这是几个鸡蛋还有我绣的一个床帐,你拿去送给荣平,给她赔个不是。”
方元辰愈发恼火,母亲总是这样,自说自话,从不考虑他的感受。
每次两人闹些不愉快,她都让自己去道歉。哪有当母亲的胳膊肘往外拐拐成这样
“我知道你是怕自己一手好绣法没人继承,教给别人就怕便宜了外人,恰好荣平有天赋,她当了你儿媳妇,手艺就还在自己家。可你总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嘛,实不相瞒,你儿子乃是荒野明珠,多的是人识货,喜欢我的姑娘也不是只有荣平一个。再换个姑娘,也不影响你教她针线活。”
方元辰面上露出一丝得色“那知府小姐的刺绣也很棒啊,以我看来,一点都不弱于荣平,否则荣平怎么又气又急把它丢河里了她就是嫉妒”
方母闻言,皱了皱眉,“知府家的千金也是你招惹的起的趁早绝了这个心思。现在天还早,赶紧去对街一趟。”
看儿子还犯倔,她也急了“哪怕没有什么交情,伤了人也是要赔不是的,何况是世交呢你父亲去世了,我们本就艰难,你行为上再有些差池,还让不让娘在这条街上做人了。”
方元辰无奈,只得依从,心里却想这也是个机会,把话给荣平掰扯清楚了让她绝了念头。,,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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