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的病来势汹汹, 去得也快。
卷着被子睡了一晚后,第二日起床,钟情就觉得身上不烫了,就是有些没劲儿。摸索着冲了个澡,她刚出门, 就有佣人把她劝回房内:“钟小姐,先生说了,请您躺好。”
钟情乖乖地回床上躺着。
佣人为她在腰下垫了枕头,又说:“厨房做了粥,小姐喝甜的还是咸的?”
“咸的, 谢谢。”她弯了眼睛, 笑得甜美乖巧,让人心生怜意。
没一会儿厨房那边差人送了食盒过来,盒子里是一碗皮蛋瘦肉粥两根油条和一小碟酸豆角。
钟情很难相信别墅里的厨房连这种小食都有。
看着钟情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佣人抿着嘴笑笑:“先生怕您生病醒来没胃口吃东西, 昨天晚上临睡前特意让厨房做的。”
钟情舀了勺粥送嘴里,微微侧首流露出脆弱的风情:“傅景圳呢?”
“先生早上要开个视频会议, 叮嘱我提醒您饭后半小时吃药。”佣人看到她这个模样也不由得心软,对她说话的声音都不忍心太大。
钟情垂眸,做出很是寂寥的样子, 看得佣人又是心疼不已, 钟小姐实在是喜欢他们先生得紧呢。
酸豆角里面中掺杂肉沫,咸香之余又有些酸味,十分爽口, 伴着味道清淡的皮蛋瘦肉粥,很是下饭。
钟情直接将一碟子酸豆角肉沫倾入粥中,拌开了一起吃。
钟情一口口慢吞吞地喝着粥,没有刻意去装作吃不下饭的样子。别说,要不是有这酸豆角,她说不定真食不下咽。她勉强喝了五分之一时,傅景圳来了。
或许因为开了视频会议,他穿了一身笔挺西装,不过没有戴眼镜,与往日相比看上去多了凛冽和锋芒。
钟情将勺子放碗里,用纸巾擦擦嘴巴说:“傅景圳。”因着生病,她连声音中都传递出自己并没有多大力气这一事实,嗓音软软绵绵,像是在撒娇。
其实钟情这时候正常说话不该是这个腔调,她就是在故意撩拨他。
傅景圳很满意她没有再客气地叫她“傅先生”,一边的下人很有眼色地收拾了食盒退下,顺便把门带上,在门外听候吩咐。
傅景圳单手拎了凳子过来,在她床前坐下。见钟情捧着粥不吃,他把碗接过来放桌子上问:“不合胃口?”
钟情摇头,一脸倦容:“吃不太下,没什么胃口。”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装得可怜一些好让傅景圳更心疼她,她也确实没什么力气。
“抱歉,开车的时候不该让你开窗户的。”来自傅景圳突如其来的道歉。
钟情略吃惊,蹙眉看向他,眼神中带着自责:“是我自己的问题,怎么能怪您呢?”她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
傅景圳皱了下眉:“是我没管好你。”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钟情又说不出是哪里怪,缄默地坐在那里琢磨哪里不对劲儿。
“昨晚医生来了,说你身体很虚,这两天不要下床,好好养病。”傅景圳没忘,“书也不用看了,想要什么告诉管家一声,让他给你买。”
钟情装作吃惊的样子捂住嘴巴摇头:“那多不好意思呀。”
“嗯?”傅景圳没太明白,“不用客气,你不是一直很想靠脸吃饭吗?”
钟情眨眨眼,恍若没听懂他言外之意。
傅景圳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些:“靠脸吃饭吧,在我这里。”
钟情露出开心而天真的笑容:“欸?傅总要包养我吗?”
傅景圳头疼:“不是包养,是昨天在电梯说的那样的关系。我想,我们可以试着交往。”
钟情愣住,慢慢地说:“我觉得有些突然……但好像也不那么突然,呃,怎么说呢?”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因为她语气中的犹豫,傅景圳的心情反而轻松下来,“早上起来之后有量体温吗?”
“没有呢。”钟情垂眸盘算着哪一种答复更好,回答时也是心不在焉的。她不确定他是玩票性质还是真心想要和她确定关系。
对于未知的尝试,钟情向来谨慎。如果她直接同意,他无法保证傅景圳会不会因为太容易获得而失去挑战感。如果不同意,等下一次傅景圳主动,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
她需要精确地计较得失,做出对她的攻略进程最有利的决定。
傅景圳听后便拿出体温枪在她额头上扫了一些:“三十七度六,快好了,我去给你冲杯冲剂。”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中找到感冒灵颗粒,撕开包装袋将颗粒倾倒在杯子中,又端着杯子到饮水机前接了热水将药冲泡开。
回来时钟情抬手要接杯子,傅景圳却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很自然地握住她抬着的手坐好:“药还很烫,待会儿再喝。”
钟情的脸一下子便红了,不胜娇羞,假的。
傅景圳一怔,不冷不热的手背贴上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得出结论:“没有发烧,脸怎么会突然变红。”
要不是他的语气一本正经,钟情甚至要怀疑他恶趣味在明知故问。
她一转攻势,咬着唇说:“我是在害羞呀,傅景圳。”她嘴上说着是在害羞,心中一片平静,堪比无波无澜的海面。
傅景圳认真地看着她这副故意做出来给他看的模样,对她的喜爱诡异地又多了一些。她口是心非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我很喜欢你。”五个字从傅景圳口中说出。
钟情这一次真的愣住。他的语气十分真诚,至少她是听不出有任何作伪之处。而且,他也没必要骗她的。
她顺势流露出小女生被表白后应该有的惊喜神情,唇角翘得很高,轻轻说了声:“我也很喜欢你,傅景圳。”
“我们交往吧,我想好了。”钟情的声音细若蚊蝇,要离得非常近才能听得清楚她究竟在说什么。
傅景圳笑了起来,旭日初升,冬雪消融,不外如是。
“景圳,你笑起来可真好看。”钟情笑眯眯的,故意这么喊他的名字,故意测他的接受度有多高,说得直白些就是她在试探他的底线。
如果他对她这么叫他没有异议,她今后就可以这么一直叫他。并且在下一次,她或许可以叫得再亲密一些。
关系都是层层递进的,更是主动争取的。如果她不努力,像傅景圳这么被动的人,可能会一直和她以名字相称。
叫着叫着就生疏了。
昵称是必要的,互相称呼彼此的昵称,叫着叫着也会被潜移默化地觉得对方可爱。
傅景圳依旧笑着,没有在她面前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叫我情情吧,钟情听起来太客气了,我们不需要这么客气的,对吗?”钟情此时反握住他的手,狡黠地问道。
傅景圳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更为刚刚她流露出的那一丝狡黠而感到开心。他分的清楚,刚刚那一刻的灵动声属于她自己的,而不是刻意装出来的。
傅景圳期待钟情在他面前展现出更多属于她自己的情绪。钟情之前在车上说过的期待感理论确实是真的,现在的他就很期待在非生病或者醉酒的时刻,钟情偶尔流露出来一星半点儿的真实。
慢慢来,总有一天她会愿意在他面前展示出所有的自己,而过程是最让人期待的。
傅景圳如她所愿:“情情。”
钟情心中爆笑,傅景圳清冷的嗓音这么叫她的名字没有让她感受到一点暧昧,其中的反差感让她觉得特别好笑。
然而她表现出来的只是皱了皱鼻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看起来像是少女努力地让自己的开心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
三天不到,钟情的病已经痊愈,坐在别墅三楼的客厅摆弄着前几日她嘱咐老管家派人去市面上才买的过年用品,
她赤着足盘腿坐在长毛的白色毛毯上,身穿白色的真丝睡衣,做了白色美甲的手指在做一件和她形象很不符合的事情。
剥橘子。
她手中是一颗又圆又青的橘子,顶端泛着浅浅的黄色,看起来很酸的样子。秉着实践出真知的原则,钟情决定尝一尝它。
她剥皮的时候十分认真,像是在做最重要的事情,如同信徒般虔诚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橘子。
楼梯拐角处有脚步声,钟情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傅景圳过来了。她一边跟他打招呼:“忙完了?”手上继续抠橘子
傅景圳从善如流地走到她身边坐下,看清她在忙活什么后压住嘴角没有笑得太过分。
钟情好不容易才从厚厚的橘皮上掐出来一个缺口出来,从缺口这里入手,青黄相接的橘子皮终于被她剥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果肉。
她把剥好的橘子分成两半,又从其中一半拽下来一瓣橘肉直接递到傅景圳唇边,笑意盎然:“第一口给你吃,感动吗?”
傅景圳微笑,衔过她指间的橘肉,微微挑眉,没有任何异样地咽了下去。
钟情这才放心,看来不酸,又撕下一片橘肉丢进嘴里。她毫无防备地咀嚼起来,酸涩的橘子汁水溢了满口。
她脸皱成包子,囫囵将橘子吞下,眼泪都被酸了出来。
傅景圳抽出几张纸巾为她擦擦眼角的泪,眼中的笑意更浓。
“好酸啊我的天。景圳,你那瓣酸吗?”钟情不能接受,她就是想知道橘子到底算不算才先让傅景圳试试。看他脸色一切如常,她才敢去吃的,直到咀嚼前她都以为自己很聪明。
没想到还是没躲过。
傅景圳压下笑容:“我吃的时候也很酸。”
“欸?那为什么没有反应啊,我看你的表情还以为不酸呢。”
“因为觉得没什么。”傅景圳笑着看她。
他才不会告诉她,他吃到的那一颗牙差点被酸倒,但是想逗她一下,于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情情:橘子太酸了酸死我了气死我了!
小傅:……还好没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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