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
等大家汇合后裴昭才知道, 要是他们再不来,裴风就要去岛上‘接人’了。
裴昭将秦凉羽介绍给众人, 在得知自家大爷竟然把后晋的丞相给拐回来后, 脸上纷纷露出钦佩神色, 秦凉羽在大周的身份毕竟不大光彩,裴昭并未多言,只简单的说了一句,这是宋千大的至交好友, 众人便都露出一副了然神色, 毕竟裴昭和宋千陌交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秦凉羽是宋千陌的至交, 三下五除二, 也就约等于裴昭的好友了,况且还是位如此年轻的丞相, 于是,秦凉羽很容易便收获了全船队人的尊敬。
尽管船队会不时上岸补给, 但海上生活还是带来许多麻烦,淡水的宝贵, 使向来微有洁癖的裴昭不得不减少用量,而这让他的心情一度极为暴躁,另外一个就是食物,船上开火不便,许多出海经验丰富的老船员, 大部分的时候都会选择生食,裴昭唯一能接受的便是鱼脍,像生蚝这种东西,尽管他已经在福州居住了几年时间,还是无法接受它那独特的味道,尽管,喜爱它的人,会用一种极为享受的神情,称之为大海的味道。
因为船上有了秦凉羽,北斗便从日复一日逼疯人的学习节奏中脱身出来,为此,面对着秦凉羽感激的恨不能飙出三盆泪来,这段时间,也许慢慢适应了海上生活,李老先生的身体渐渐好转,但这次的生病事件,还是给裴昭敲响了警钟,他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这支船队若想一直保持高效的速率,便不能依靠单一个人的力量,于是,裴昭与秦凉羽商量之后决定,特地选出一个小班的人,专门由秦凉羽教导牵星术,以便发生意外情况时,整支船队不至于瘫痪。
或许是看在他们海上航程太过枯燥的份上,在快出广东海岸的时候,他们的船队遭遇了一小拨海盗。
说是海盗,还是太看得起这些人了,在裴昭看来,这也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十来艘破旧的船,火炮火铳全无,甚至连砍刀都参差不齐,一看就是临时置办的,这样的一群人,充其量也就能上岸抢一抢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而已,按理说,砍刀稍微大船队,这帮人早应该望风而逃了,可不知,是这海盗头子自信心过了头,还是脑袋被驴踢了,竟然挑衅起他们来了。
裴雨、北斗和南玑几个,早就跃跃欲试了,看见这群不长眼的自己瞎眼撞上来,裴昭一声令下之后,就开始磨刀霍霍的杀去,可能是感觉到眼前这块骨头着实难啃,那群海盗想要逃跑,可裴昭这边的人,几个月枯燥的船上生活,一个个明显心情都十分不好,于是,这群海盗就彻底倒了霉,十五条船被轰垮将近一半,船上的海盗们扑通通下饺子一样跳进了海里,而还在船上的那些,也被彻底吓破了胆子,只知道跪在船板上跪地求饶,屠杀者和被屠杀人瞬间就转换了角色。
裴风:“大爷,您看?”
裴昭冷眼看着远处支离破碎的船只残骸,面容平静,就像看着一只死狗:“先派一队人过去,普通人留下,其余海盗就地斩杀,注意安全,小心这些人还有后手。”
“是。”
看着这样的裴昭,北斗仍旧一张棺材脸,看不出喜怒,南玑心中微惊,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大爷已经成长为一个杀伐决断,对待敌人冷酷狠辣的领头人了,也许更早,在他们离开京城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刻。
裴风经验丰富,手段老辣,很快便将其中的海盗‘处理’了,其中,隐藏在平民中准备反杀的海盗,几乎没掀起什么风浪,就被裴风控制住了,最后,一共救出了百姓百十余人,其中大部分是被掠上船充当努力的普通百姓,一部分是抢上船的女人,在这其中,还有一对父女,父亲是当地的一位学政,此次父女俩外出探亲,半路遭遇劫匪,跟随的仆人被杀害,钱财也被抢光,只因海盗头子垂涎女儿的美色,这才‘开恩’留下了这对父女的性命,这位姓贾的学政对着裴昭,如同见到天神一般,若不是今天遇上裴昭,他的女儿可能今天就会被这群海盗糟蹋了。
贾学政举人出身,在一帮回头土脸畏缩不前的人中,十分醒目,他打湿手掌,用力捋了捋早已散乱不堪的发髻,又打理好衣襟,这才上前一步,代表船上被救的人感谢裴昭:“我们都是被这群海匪掳来的百姓,这些海匪从岸上掳来百姓和金银,然后就会用船把我们这些人运往别国充当奴隶,今日多亏壮士相救,您的大恩大得,在下代替这些可怜的百姓榭过了。”说罢,竟要跪地磕头。
裴昭使了个眼色,南玑一个健步把人制止,他道:“贾学政客气了,谁能想到竟还有这样的祸害,我既然看到,当然不会不管,贾学政不必惊慌,待船靠岸之后,你们便可自行离去。”
贾学政感激的涕泪横流:“还不知恩公大名,恩公救我一家性命,我回去定要为恩公立长生牌位。”
贾学政的话刚落,那些跪坐在船板上的人也开始反应过来一般,纷纷对着裴昭跪地磕头,口称恩公,这些人衣衫破烂,一个个瘦的皮包骨险些脱了像,眼神僵硬呆板,显然连续多日的折磨大骂,很多人离彻底疯掉已经不远了,船上淡水宝贵,没办法给这些人洗澡,裴昭叫南玑弄些水来,给这些人擦一擦,为了虱子肆虐,头发一律剃掉,幸好被海匪折磨这些日子,这些人已经习惯性服从,因此剔头时没有费多大力气,把人都收拾出来后,再拿出些食物给这些人填一填肚子。
船队还要三天时间才能靠岸补给,在这三天中,这些人只能暂时安置在船队上,裴昭私下特意吩咐北斗道:“这些救上来的人,把他们关在一条船上,只让吃半饱,这样就没心思来探究船队的秘密了,另外,还有那个贾学政,你要尤其注意他,不要叫他乱跑乱窜,更不叫他随便拉住船上的说话,总之,千万不能叫他套了话去明白吗?”
北斗听命退下,再接下来的几天内,把贾学政盯的死死的,只要他稍一动作,北斗就跟背后灵似的盯住他,后来贾学政似乎有所察觉,如非必须,根本不再走出船舱一步。
……
裴昭手里把玩着一小把棋子,玉质棋子质地温润,碰撞声也清脆好听,他像是迷上了这种声音一样,对面的秦凉羽表情不大美妙,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道:“你这是自哪来的臭毛病,也真是难为老国公了。”
裴昭不满的瞪他一眼:“臭讲究个什么,看棋盘,再分心小心你输的难看。”
作为君子六艺之一,下围棋讲究一个风韵气质,俊秀风流,像裴昭这种坐在自己炕头似的不拘小节,叫一贯讲究多多秦凉羽瞧不上眼,只要抓到机会就会刺他两句,裴昭那绝对是自信心过剩的人群代表,哪能被他这两句说得脸上挂不住,更多的时候会演变为两人互损,不了了之收场。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纤细的声音:“裴公子,我做了些羹汤,您要不要尝尝。”
秦凉羽哗啦一把,将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棋盘上,姿态闲适的靠到大迎枕上,凉凉道:“裴公子,还不快去,可千万不要辜负了佳人的一番美意啊。”
裴昭恶狠狠瞪他一眼,起身去开门,贾姑娘对救命恩人裴公子芳心暗许,船上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说实话,裴昭自小到大,出现在身边的女人,不是丫鬟仆妇,就是守礼矜持的大家闺秀,这些人精,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理解你的意思,而她们的矜持家教也不会允许她们去对一个男人去纠缠不清,头一回遇见贾姑娘这样的,表面上披着层大家闺秀的皮,可内里却生猛无比的,裴昭头一回麻爪了。
裴昭这会儿心里开始后悔,早知道,带鱼符鱼薇她们来多好啊,只要她们俩一出面,就是一打贾姑娘也不是对手,不过,腹诽归腹诽,面对还是要面对,他打开门,下巴抬得高高的,摆出一副冷淡神情道:“近日风高浪急,贾姑娘没事还是不要走动的好。”
贾姑娘微微低头,小声道:“裴公子,我、我做了些羹汤,就是、就是想要谢谢你,”说着,将托盘往前一递。
裴昭眉头紧锁:“多谢贾姑娘的好意,只是我没有吃外人吃食的习惯,姑娘还是为贾学政送去吧。”
贾姑娘的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端得托盘的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窘迫的快要哭出来了,若是换做一般的男人,见一位爱慕自己的姑娘如此模样,早就恨不得抱在怀中轻声安慰一番了,可裴昭却长就一副铁石心肠,跟瞎子似的,根本看不到姑娘的窘态一般,两相对峙,最后还是裴少爷脸皮更胜一筹,贾姑娘又羞又气眼中含着泪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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