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
蓝钰传来的消息, 让裴昭大大松了口气,只要秦伯没有彻底倒台, 那他与大周之间的合作就仍然会进行下去, 甚至, 在面临外部压力时,为寻求自保,他甚至会更加倾向大周这边。
裴昭吩咐完九星后,便回了家, 儿子被李璇玑抱走还没还回来, 徐茜华见丈夫回来,将丈夫拉至一边,跟他说起一件事来。
说起此事, 徐茜华直叹气:“郑家嫂子刚走, 在我这哭了一场。”
徐茜华口中的郑家嫂子,乃裴昭的义兄, 郑淳的妻子秦氏,郑淳当年不足弱冠之年, 独自一人去辽东投军,在中山候账下听令, 经过这些年的磨砺拼杀,立下了不少功劳,等鞑靼与大周休战之后,他便被调入京城,任五成兵马司指挥史, 掌京畿的治安防卫,后娶了国子监祭酒秦蕴之女为妻,才算是彻底安定下来,终于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从前,郑淳年幼,身上也没表现出有过分出色之处,他的老爹,承恩公郑佥,也没怎么拿他当一回事,甚至于当年他留书出走时,郑佥连找都没找,就继续守着自己小妾扶正的老婆,心安理得的过着自己日子,可如今,郑淳鸟枪换炮一朝得势,成为京城新贵,郑佥却一反常态,偏又贱嗖嗖的主动凑上来找儿子了。
裴昭十分瞧不起这人,而且,他能如此轻易原谅裴元凯,不得不说,承恩公郑佥在其中起到了积极又正面的作用,和这位一比,裴元凯虽然也偏心,但他好歹不贱,也不恶心人,道歉时,也愿意付出代价,拿的起放的下,人品虽不咋地,却还算是个人物。
但承恩公却不同,人家是一张脸皮闯荡天下,听说郑淳才回京时,竟然还当街弄出一处含泪认子的闹剧来。
听到妻子说起这个,裴昭的眉头便下意识皱起来,有些嫌恶的问道:“怎么,是承恩公又作什么妖了吗?”
徐茜华一边服侍丈夫换衣服,一边道:“这次到不是承恩公,而是李夫人,”说起这个,徐茜华也是难掩怒意:“这位李夫人真不愧是妾室出身,一身小家子气,昨日,竟然不顾脸面给郑家嫂子送了两个女人。”
裴昭挑挑眉,好奇道:“难不成郑淳他真的收下了?”
徐茜华拍他肚子一下,嗔道:“当然没有。”
裴昭不解:“那她来找你哭什么?”
徐茜华又好气又好笑;“郑家大哥毕竟是个男人,李夫人又是个不讲究的,难不成他还能直接跟继母掐起来,李夫人不把脸面当一回事,可郑大哥还要当差呢,他们夫妻二人原本打算先将此事冷着,然后再慢慢的将这两人放出府去,谁知道,真是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李夫人送来的那两个女人,真是不讲究。“
裴昭好奇:“她们做什么了?”
若不是夫妻二人感情向来好,徐茜华都不能在裴昭面前说这个,她气道:“她们竟然去爬床,真是,脸都给丢尽了,郑家嫂子气的直哭,若不是咱们两家关系好,这样丢人现眼的事,郑家嫂子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裴昭:“……”
他可真是佩服死了承恩公了,这到底什么眼光,竟从人堆儿里扒拉出这么个货色扶正,真是不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
裴昭拍拍妻子的肩膀,扶着她的腰坐下,这才道:“等有了空闲,我去找一找郑淳,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总不能叫一个贱人将这个家给搅的乌烟瘴气。”
裴昭如今正挂念着福州之事,暂时没心情去找郑淳,他到没成想,承恩公郑佥先一步找上了儿子,而且,此人连连吃瘪后,总算是学精了一点,他知道儿子不待见他,自己并未直接登门,而是找上了自己的好友,礼部尚书高恭出面做说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秦桧尚有三两好友,承恩公虽说浑身毛病,却也不是没有优点的,此人对朋友向来十分真诚,只要朋友有难,他向来不吝惜帮助,也正因他这项优秀的品质,郑佥交到了一个十分重量级的好友——高恭。
高恭寒门出身,家庭困难到曾一度放弃科考,就打算当个教书先生了,郑佥听闻后,既出钱又出力,不仅帮高恭的母亲延医请药,还帮着高恭走关系拜名师,要知道,当年太后尚在,郑佥作为太后娘娘的娘家亲侄子,在京城中,承恩公这三个字,还是相当有牌面的,而一个高高在上的承恩公,却愿意为了一个小举人如此忙前跑后,高恭又岂会不感动。
而且,郑佥之所以让高恭出面,是因为高恭还有另一层身份,他乃秦蕴的妻兄,换句话说,他是郑淳老婆的亲舅舅,由高恭出面说和,哪怕是郑淳再气,也不能不给长辈这个面子。
至于高恭高大人本人,他简直快要被郑佥烦死了,两人多年的交情在,因此,高恭说话也十分不客气,郑佥找上门时,他就将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你个糊涂蛋!放着好好的发妻嫡子不要,却偏偏把个上不得台面的破鞋当宝贝,那个李氏给你灌了迷魂汤不成?眼瞎心盲的玩意儿!你简直要气死我!还叫老子去给你说清,美不死你,不去,就是不去!”高恭那是连帝王都能撅的人,他早就瞧郑佥不顺眼了,郑佥这次求到他头上,他可算找到机会狠骂一顿了。
郑佥苦巴巴的一张脸,皱成个咸菜样:“阿恭,我、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吗?我也烦李氏这样乱来,阿淳如今都不认我这个爹了,他连见我都不见,我就是想道歉,也找不到机会不是……”
高恭冷着脸问他:“你真的想要道歉?”
郑佥一听,眼睛就立即亮了起来,当即保证道:“这是当然,阿恭,你是了解的我的,我自是知道错了的!”
高恭冷哼一声,冷冷道:“那我就先教你个乖,你先将李氏处置了,再去登门道歉,我保准阿淳会见你。”
“这、这个……”郑佥讨好的笑道:“阿恭,你就别消遣我了,这怎么能成啊?”
高大人此生仅剩的软烂心肠,全都用在了郑佥身上,对待旁人,高大人那可是如秋风一般冷酷,他道:“你能抬举了她,自然就能处置了她,这又如何难?李氏佃户出身,只要你拿出几千两银子,我想,便不会有人再替她出头。”
“阿、阿恭,你可别吓我啊,好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怎么能说处置就处置了呢……再说了,我就算不看在李氏这么多年陪伴我的份上,也要看在几个孩子的面上啊。”郑佥弱弱道。
高恭冷笑:“人命?你这样慈悲,怎么当年阿淳一个人留书出走,也没见你担心,你亲生儿子的命,难道就不是人命吗!”
郑佥喃喃说不出话来,良久后,他才小声道:“那、我当时就是想着,反正他在府里待着,李氏也会找他麻烦,与其这样,倒不如去外闯荡的好。”
高恭指着他的鼻子,胸前起起伏伏,却半晌说不出话来,遇上这么个货色,真是神仙来了也难救!
高恭打定主意不趟这浑水,可郑佥别的能耐没有,撒泼耍赖的本事却一等一,他直接赖上高恭了,最后,高大人实在被缠着没了法子,只能捏着鼻子替他走这一趟。
高恭是这样跟外甥女婿说的:“阿淳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今日来呢,也不是为你们父子说合,你爹这个混球,他稀里糊涂的过了一辈子,老了老了,也不可能突然就明白过来,当年你才那么小,就敢留书出走,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志气的孩子。”
“你爹那个人,为人懦弱,胆子又小,别说你瞧不上他,满京城的男人挨个数,估计除了乞丐,也没有人能瞧的上他,”说到这,高恭却突然话锋一转道:“你爹这个人,成也是他的个性,败也是他的个性啊!”
郑淳不明白这话何意,因此问道:“高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恭一叹,看郑淳问道:“你可知当年的四王之乱?”
郑淳点头,却不懂高恭此时说这些干什么。
高恭面上流露出一丝怅然之意:“仁孝太子去世,太后娘娘遭受巨大打击,自此身子便大不如前了,哪里有力气再庇护承恩公府,当时,那真是神仙打架,多少开国功勋之家,就此覆灭在那场风波中,你倒如今为何昌王秦贵妃母子得宠,却还是怎么扑腾都溅不起一丝水花?你真当昌王无能,或是太子惊才绝艳?”高恭摇摇头:“都不是,群臣是彻底被吓破胆子了,没有谁再想经历一次当年的四王之乱,不然,凭借昌王长子的身份,与秦贵妃的宠爱,怎会笼络不到愿意效忠的臣子?”
说起当年的事,高恭的情绪显得有些低沉:“在当年那种风雨飘摇之际,若你父亲当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如今,想必也就没有承恩公府了,郑家不是没有厉害人物,当年的郑培均,与定远侯独女定亲的郑玉郎,那可是当世俊才,仁孝太子对他极为赞赏,可后来又如何?最后不还是连个埋骨之处都没有,只能当孤魂野鬼。”没等郑淳开口,他便又接着道:“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怀疑你母亲的死,但我告诉你不是,你母亲与仁孝太子妃是嫡亲表姐妹,当时你母亲正怀着你,得知你外家覆灭的消息,整个人受到了巨大刺激,在生你的时候便留下了病根,你母亲的死,一是身体上的伤痛,二是她的心也随着一起死了,你父亲或许懦弱,或许无能,但他的本性却绝不恶毒。”
郑淳乍闻此旧事,心绪一时激荡,便有些口不择言,脱口道:“当年我年幼,没有自保之力,被那贱人害到如斯地步,差一点便彻底毁容,父亲不仍旧是当做没看到吗?是,他不恶毒,他的不恶毒,也只是没有亲手作恶而已!”
高恭用包容的眼神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郑淳被他看得浑身难受,却不肯就此落了下风,于是,他也直视回去。
高恭忽然轻笑出声,他问道:“阿淳,你这样聪明,难道就从没有想过,我与你父亲怎么会成为知交好友?要知道,我们两个从出身到经历,可谓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
郑淳没有说话,可那眼神中,分明存着疑惑。
高恭道:“我出身寒门,家中本就没多少土地,那一年,家乡又遭了旱灾,我母亲病重,家里再拿不出一分钱来供我读书,当时,我心里已经放弃科考的打算了,就想着,凭我的学问,哪怕给你当做馆先生,也一定要医治好母亲的病,我都已经在寻找合适的地方去做馆了,结果你父亲听说我的事后,二话没说拿出银子,先为我母亲治好了病,接着又支持我继续读书,我一介寒门学子,一无权势,二无人脉,便是想拜山头都找不到庙门,若无你父亲当年不计回报的相助,恐怕如今便没有礼部尚书高恭,只有一个教书先生高恭了。”
高恭道:“他对我一介外人尚且如此慷慨,又怎么对自己的亲生之子恶毒呢?”
郑淳仍旧不服气,反击道:“那高叔,你就没想到父亲当年做那些,是别有用心之举?”
听了郑淳的话,高恭不禁大笑道:“阿淳,你也太瞧的起你父亲了,他若能学会什么叫别有用心,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郑淳:“……”
他竟无言以对。
此时此刻,郑淳终于感受到了一朝尚书的难缠之处,论口才,八个自己绑在一块,也不会是高恭的对手,若不想被他逼到死角,他只有装死一途,郑淳明白一个道理,言多必失,于是,他便打定主意,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装死不应声。
高恭看了只觉好笑,他心知已经到了火候,再多说便要起到反作用了,便拍拍郑淳的肩膀,而后离去。
只不过,高尚书的好涵养,只维持到走出大门的那一刻,从郑淳处出来后,他就杀到了承恩公府,对郑佥道:“人我已经劝过了,但阿淳原不原谅你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而且郑佥我告诉你,仅此一次,若日后你那小妾夫人再做出些什么事,我可不会帮你收拾烂摊子!”
郑佥自是赔笑道:“阿恭,瞧你说的,日后定然不会了,不会了。”
高恭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因为高恭出面,这场继母与嫡子的风波算是被遮掩过去,李氏送去的两个女人,则由郑淳的丈母娘高氏做主发卖,原本此事就会到此为止,毕竟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郑淳也不可能写下断亲书,彻底断绝父子关系。
谁知,这两个即将被发卖的丫头却在打伤看押的婆子,逃跑了。
郑淳是军中出身,于是乎,他立即便察觉到其中的不同寻常,他派遣亲卫去追踪走失的两个女人,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他的心立即就沉了下去。
可屋漏偏逢连阴雨,两个疑似的女奸细尚未捉到,李氏这时又以郑淳谋害人命为由,来到郑淳家中大吵大闹,承恩公想拦着,最后却被大发雌威的李氏给挠了个满脸花。
李氏毕竟是郑淳名义上的继母,继续让她这样闹下去,最后郑淳也要成为京城的笑柄了。
关键时刻,还是老丈母娘给力,高氏指着李氏的鼻子,将她从头到尾臭骂一通,最后,找了四五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把李氏捆猪一般五花大绑起来,然后亲自指挥着人将李氏扔到了承恩公府邸前。
高氏啐道:“不要脸的下贱胚子,你一贱妾扶正的夫人,也配到原配嫡长面前耀武扬威,瞎了你的狗眼,再敢胡乱喷粪,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完,高氏便带着仆从得胜而归。
高夫人此举,可是大大给女婿郑淳解了围,郑淳是男人,而秦氏是新妇,这两人都不能这样痛快又麻利的处置了李氏,唯独高夫人可以,她既有身份,又有辈分,而且,她原配嫡妻的身份,站在李氏面前,就天然高她一等,数来数去,都没人有高夫人更合适出面的人了。
高恭高大人听闻妹子的壮举后,都不禁心虚的摸摸鼻子,心道自己比起那李氏来,可真是幸运多了。
徐茜华感叹道:“高夫人可真是女中豪杰啊!”
裴昭偷偷跟老婆咬耳朵:“高夫人年轻时就厉害的紧,不然,你当为何秦大人至今都不敢纳妾?”
徐茜华疑惑:“难道这还和高夫人有关系?我怎么听说高夫人与秦大人二人相识于微末,感情这才如此亲厚。”
那眼神,分明就是我也是在京城长大的,你可千万别蒙我。
裴昭见状,捧过她的脸狠亲了一口,一旁独自玩耍的团哥儿看见了,也歪歪扭扭的走到两人中间,挥舞着小爪子也要亲亲。
裴昭一把抱起胖儿子,在他肥嫩可口的脸蛋上,亲了一大口,逗得小胖子咯咯的笑。
李氏被完美解决,郑淳才刚要舒口气,谁知,三天后,李氏就被发现吊死在房梁之上。
此事一出,众人哗然,一时间,关于郑淳逼死继母的传言甚嚣尘上,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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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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