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
宋老先生走后,迅速跑来几个小厮,把裴昭与秦宴分别隔开,分别领着二人进入考场,一场矛盾就这样消弭于无形,秦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咻咻的进了大门,裴烽小跑过来,紧紧攥着他的袖口,显得十分紧张,裴昭拍拍他的头,安慰道;“这是条疯狗,日后见到他,尽量躲着走,实在躲不过,记得喊哥哥来知道吗?”
裴烽小鸡啄米式点头,眼眸中盛满对裴昭的信任和依赖。
等众人依次进入考场,拿到考卷后,裴昭心终于放了下来,李宗羽口中的很简单,果然不是在说大话,原本他还担心裴烽年纪太小,怕是考不过,这会儿,他已经完全放心,这样程度的试卷,裴烽应付完全不成问题。
果然,等十日后结果下来,裴家四兄弟全部都榜上有名。
这个好消息就是报喜鸟李宗羽同学带来的,裴昭亲自为他斟茶,笑道:“我那日拿到卷子,就估计烽哥儿八九不离十,果真是考上了。”
李宗羽感慨道:“昭哥儿,你不知道,我有时都在怀疑,那些卷子封名交上去他们到底判没判,是不是就把卷子扔到一旁,然后直接按着家世点名勾人,红榜我看了一遍,上榜者,不是公爵之家,就是高官子弟,别说平民子弟,连小官家的孩子,都排不上号。”这会儿说起来,他还颇为气闷。
裴昭笑道:“难道还真为此郁闷啊,你不是早便知晓了吗,这次考试,其目的不是为选才,而是为了应付京中的人情,我到觉得,宋大人这样做,才是真正聪明的做法,就算真如你所说,以文取才,选出一个平民小官之子,可在咱们这群人中,你觉得他能生活下去吗?揠苗助长,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宗羽只觉烦躁的很,一挥手:“真是,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哎,对了,小裴烽呢,他最近不是都长在你这吗,跑哪去了?”
“被裴邺裴彦叫去了,估计一会儿就会来了。”
李宗羽嗤笑道:“这两兄弟,心眼儿真是比女人还小,虽说一母同胞,平时也不见得多关心这个弟弟,如今见你对小裴烽好,又急慌慌来做人情,真叫人看不上。”
裴昭闻言摇头笑笑,到并未多说什么。
……
宋氏族学设在城郊一处别院,依山傍水,环境清幽,且为了保证这群二世祖们的安全,周宣帝听闻此事后,哈哈一笑,专门自金吾卫调来两队人,在此处守卫。
因为是一次性招生,除了人数众多外,年龄分布也很散,为了教学方便,共分成了大中小三个班,李宗梁这等年纪大些的,被分在了大班,裴昭和李宗羽这样的,分到了中班,至于其他的小不点,也不管年纪相差大不大了,一律被扫到了小班里。
自此,裴昭结束了多年的家庭教师教育模式,正是开启了上学生涯。
阔别多年,再次感受课堂氛围,裴昭感觉十分不错,只不过,唯一叫他遗憾的是,自考试那日偶然见过宋老先生一面后,进学堂这些日子就再没见过。
李宗羽这货骑术一般般,还偏爱骑马,所以,只要上下学,他都要和裴昭一起,为的就是两人可以共骑,再加之两人还同在一个课堂,这些日子,两人日日在一处,都快成了连体人。
中午下学后,两人正边说话边朝外走,突然间冲进来一个小厮,口中大喊着大爷,裴昭听着耳熟,定睛一看,喊人的不是别人,正是裴烽身边的小厮阿白。
阿白扑倒裴昭身边,脸被人打的青青紫紫,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大爷,您快点过去吧,四爷他、他叫人围起来欺负了——”
裴昭脸登时就黑了,急急道:“没出息的东西,哭什么,还不带路!”
听了这话,阿白似是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起身,口中飞快道:“四爷现在就在学堂后面西北角,您快点过去吧,围、围了好一群人呢,晚、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裴昭气的胸膛快要爆炸,骂道:“没用的混账东西,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说罢不再管后面的小厮,径自加速跑过去,等裴昭到了地方,看到眼前场景后目眦尽裂,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裴烽的裤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扒掉,也许是害羞,也许是害怕,两手捂着小鸟蹲在地上,像头迷路的小兽呜呜噎噎的哭,而围在一旁的人,有得伸手捏他屁股,有的则指点着哈哈大笑,裴昭推开人群,立即脱下外衫把裴烽给裹了起来,把人交给后面跑来的李宗羽抱着,之后,再没一句多余的话,伸手拽过方才那个手贱捏屁股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狠揍,裴昭自幼习武,哪痛就专往哪招呼,没几下,人就只能哼哼了,等出过气,裴昭这才提起猪头男的衣襟,平静的问道:“说,谁把他裤子给扒掉的?”
“呜呜,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这小孩就已经被人给扒掉裤子了,我就是觉得好玩,你饶过我吧^……”猪头男不停求饶。
“不知道……”裴昭冷笑:“想让我放过你也行,这的人,还有谁欺负他了,你最少给我指出三个,要是指不出来的话,不好意思,谁叫你倒霉叫小爷我逮住了呢,欺负我弟弟这笔账只能算到你头上了,既然包庇,当然算作同谋!”
猪头男满委屈直哭,可刚才那一顿打,到底把他给吓住了,抽了抽鼻子,伸出颤巍巍的手指,到底飞速指了几个人。
“赵翊,你小子可别指,我什么时候欺负那小孩儿了——”
“你听我说,我根本就是看热闹的,我没欺负那小孩儿!”
“胡说!”赵翊大叫道:“你敢说你没捏他脸,我亲眼看见了,反正你就是欺负他了!”
“赵翊你个夯货,我捏脸跟你捏屁股那能一样吗——”可还没等他解释完,裴昭已经一把揪住,同样的流程在他身上照样使了一遍,把人捉住后,先狠揍一顿,再现场指认,最后结果就是,这群因为好奇心太强,留到最后看热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被裴昭给收拾了一顿,而且裴昭揍人特别贱,专往屁股、腿根儿这些地方招呼,都是即能打疼又打不坏,还不好告状的地方。
等把这群人全收拾服了,裴昭也终于问出带头给裴烽把裤子的人是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对头秦宴,只不过,秦宴这孙子够机灵,看到他来就偷偷跑掉了,而留下来被他收拾的,大部分是觉得好玩一块起哄看热闹的,小部分是秦宴带来没来的及跑掉的头腿子。
至于一旁抱孩子的李宗羽,已经快看傻了,他的内心从来没有这么激动和渴望过,天呐天呐!原来练武是这么帅的一件事吗?虽说世家子平日打架都有狗腿子出面,但不得不说,这样我看谁不顺眼,就亲自把谁揪过来揍一顿的感觉实在太爽了,单是做为旁观者,他都看的热血沸腾了,想到这,李宗羽暗暗下了一个决心,就算为了日后不挨揍,也要回头找个师傅好好练武。
裴烽小拳头攥起,两眼瞪的贼溜儿圆,一副扬眉吐气要喊加油的架势,哪还有半分委屈巴巴的样子,见裴昭过来就要他抱,星星眼的对裴昭道:“哥,你刚才真厉害!”
李宗羽也狗腿的凑过来,跃跃欲试道:“昭哥儿,咱们接下来去干嘛,是不是去找秦宴那孙子算账?”
裴昭头疼的看他:“找秦宴的事不着急,我惹出这么大乱子,怎么着都要先给山长一个交代才行。”
这种时候,当然是先去告状了,只要状告的好,他打人这事儿,完全可以不用负任何责任,说不定还能落得友爱弟弟的美名,要搞事儿,靠得是脑子而非蛮力。
……
裴昭整理衣襟,让裴烽和李宗羽等在门外,然后一个人进了山长的小院,宋山长还不知外面发生的事,见裴昭来略有诧异,问道:“裴昭,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裴昭恭敬对山长施了一礼:“山长,裴昭前来,是为请罪而来,方才我情急之下伤了同窗,自知鲁莽,请山长责罚。”
宋山长活了这把年纪,怎么会看不出裴昭这是在玩以退为进,先下手为强的把戏,感慨他小小年纪就能有这份心机的同时,也觉十分好笑,想了想,沉声道:“你说你是情急之下打人,不知所谓何事?”
“禀山长,我有一幼弟,年仅四岁,亦在学堂里读书,可今日家中小厮却突然跑来,说幼弟正在被人欺辱,我跑去一看,见幼弟不知被何人扒掉裤子,正无助哭泣,而周围却一群玩闹看笑之人,学生气愤之下,这才失手伤了诸位同窗,学生今日来见山长,就是想告诉山长,若谁家不服,只管叫人来找我,定不会叫山长与众位先生为我受过。”
宋山长有些哭笑不得:“果真是个混账小子,原来是跑这将我军来了,”说道这,他起身拿书卷敲了他大头一记,哼道:“行了,别在这跟我演了,我宋氏族学若连这点压力都顶不住,还开的什么学堂,你放心,既然是学堂里发生的事,自有学堂出面对外解释,你这爱护弟弟的兄长,不会牵扯到大人出面给你施压,只不过嘛……即使犯了错,自有学规处罚。”
裴昭眼睛顿时一亮,道:“多谢山长庇佑,学生在此些过了!”
只要没有那些护犊子的大人们来掺一脚,他打人这事,完全可以揭过去,虽说单拼家世,他也不见得怕了别人,只不过……想想裴元凯,裴昭暗暗摇头,到底不愿他出面替自己处理这件事儿。
等走出山长院门,裴昭这才眯起双眼,秦宴,这次被这孙子逃掉,算是他运气好,只不过,总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的拿回来,裴昭存了这个心思,却是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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