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
裴昭一摊手,显得无赖又光棍:“人我已经打了,秦家得罪也已经得罪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宗羽长吁短叹的念叨:“唉,你啊你,你这个臭脾气,昭哥儿,你打算怎么办?心里有什么想法没有?”
裴昭特别诚实的摇头:“没办法,只能回去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父亲,反正天塌了有高个顶着。”
李宗羽看的啧啧称奇道:“昭哥儿,你以前总是骂我坑爹惹祸,现在看来,你才是那个最坑爹的啊,姑丈要是知道你给他惹了这么大的祸,你就死定了!”说着,一横手掌在颈间做自刎状。
裴昭没说话,只低头沉思,裴烽半倚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忽然,车子停住,阿白激动的道:“大爷,前面好像是风大叔他们,应该是府里来找咱们的!”
裴昭掀帘,裴风已骑马到近前:“大爷,夫人见你久不归来,放心不下叫我们出来找一朝,”说着,他看向裴昭的目光微微疑惑:“大爷,你的脸怎么……难道你和人动手了?”
裴昭点点头:“今天确实出了点事,这个稍后再说,现在回府,我找父亲有事。”
裴风压下担忧,带着护卫跟在两侧,一行人飞快驶进国公府。
裴昭进门时,裴清正笑嘻嘻抱着父亲胳膊撒娇,母亲则在一旁含笑而坐,正看着丫头婆子上饭,显然,裴元凯晚饭是要在正院用的。
裴昭上前行礼:“父亲,”他看向周围,面色有些许迟疑道:“我有话要单独和父亲说。”
裴清跑过来:“哥,你今日怎么回来这样晚?你找父亲有什么事,不能叫我和母亲知道吗?”神色间似有些不高兴。
裴元凯拍拍女儿肩膀,笑道:“还是先用饭吧,就等你了,饭后你随我到书房来。”
裴昭只能躬身应是。
裴昭心中有事,这顿饭也吃的有些心绪不宁,待饭毕,裴昭随裴元凯到书房,等屏退众人,裴元凯端起茶呷一口,笑意吟吟道:“说罢,到底什么事?我见你饭都没吃好。”
裴昭紧抿双唇,踌躇片刻,终于还是把今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初,裴元凯并无异样,直到裴昭讲到打断秦宴的腿时,裴元凯才终于直起身子,用一种惊异的神色看着他。
裴昭喉头发紧,有些紧张:“父亲——”
裴元凯安抚道:“莫慌,我只是没想到,你竟也有这样冲动的时候,”这句话一出口,裴元凯心头便闪过一丝轻笑,昭哥儿自幼老成稳重,很少像另外几个小的那样,对着他撒娇卖痴,要这要那,所以他也一直对这个长子另眼相看,此时,听到他也会怒起打断人的腿,反倒生出一股,果然平时装的再老成也是到底是孩子的感慨。
裴元凯表情有些奇特,裴昭拿不准他在想什么,索性直接请罪道:“父亲,此事确是儿子冲动了,还请父亲责罚。”
裴元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长子,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你爱护幼弟,面对挑衅先是再□□让,当发现退无可退时,又果断出手,且从头到尾都没有因为匹夫之勇让你自己和弟弟陷于危险之中,我在你这个年纪,怕是远没有你这份隐忍聪明的,我有儿如此,为父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于你?”
“啊——”裴昭嘴巴微张,眼神呆滞,竟是头一次露出些许呆傻之像来。
裴元凯笑得越发厉害了,想不到今日竟发现了长子的另一面,真是有趣有趣。
见长子面上似有羞囧之色,裴元凯也正色起来道:“昭哥儿,你这次做的很好,不顾危险护住弟弟,很有兄长的样子,打断秦宴的腿发现自己兜不住后,又及时告知我,没有自作聪明私自瞒下,父亲很是欣慰,”随即话锋一转接着道:“自明日起,再去族学时要带足护卫,全程跟随保护,不能离开片刻。”
裴昭纵是早就做了番心里准备,也没想到会得这么一个答案,不禁脱口问道:“可父亲,那秦家若是找麻烦怎么办?”
“秦家?”裴元凯微微眯起双眸,一股厚重逼人的气势扑面压来,嘴角勾起,语带轻蔑的道:“秦家这几年是走的太顺了,行事也越发没了体统规矩。”
此时的裴元凯,就如同寂静的海平面,所有的波涛汹涌,全都隐藏在那张平静的面容之下,裴昭心如擂鼓,他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裴元凯,也是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除了是那个宠妾灭妻,高傲自大的男人外,他同样是手握重权,多年盛宠不衰的帝王心腹中人,他或许可以看不起这个男人的一些行径,但,却不能真的自高自大,忽视这个男人的权术。
裴昭在自己尚未察觉之时,再对待裴元凯的态度已经不自觉恭敬许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秦府的情形,却远不如英国公府这样平静。
秦宴是一路哭嚎着被人抬回家的,听到声音不对,秦夫人早就小跑出来,见了秦宴的腿惊骇道:”这、这……宴哥儿的腿这是怎么了?是被谁打的!”
秦恪抹了一把脸,扑进秦夫人怀里大哭道:“母亲,二哥是被裴家小杂种打的,你可要给二哥做主啊!”
秦夫人浑身发抖,又气又急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有婆子小声提醒道:“夫人,我听说这腿断了可是拖不得,拖的越久越不易好,您看是不是赶紧请位太医来?”
“对,对对!”秦夫人紧紧抓住婆子的手,大声吩咐道:“快,快拿着老爷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
小厮得令后,掉头就跑,又被秦夫人喊回道:“算了,分两拨人,一拨人去太医院,另一拨人直接去王太医家里,记住,王太医最擅骨科,你们一定要把人给我请回来!”
“是!”
秦殊被喧闹声引来,见状后大惊失色:“母亲,二弟这是怎么了?”
见大儿子来了,秦夫人终于像有了主心骨:“殊哥儿,你弟弟的腿被人给打断了,你父亲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主意,你可要替你弟弟做主啊!”
秦殊神色瞬间阴狠:“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手打宴哥儿?”
秦恪哭的鼻子都红了,闻言道:“大哥,都是裴昭那个龟孙子,他把二哥绑走,说好放人的,谁知这王八蛋说话不算话,趁着二哥一人落单的时候,就打断了二哥的腿啊!”
秦殊见场面混乱非常,努力压抑心中怒火,让自己平静下来,先派人把弟弟抬进屋里,再安抚好弟弟和母亲,等诊断裹伤送走太医之后,这才把随行的小厮和弟弟喊来,从头到尾一五一十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夫人哭成个泪人,秦恪也是满脸愤恨,跃跃欲试,一副势要报仇的模样,秦殊到底年纪大心思多些,他安慰道:“母亲,此次二弟受了这样的欺辱,我秦家绝不能就此善罢甘休,否则,日后不管那个啊阿猫阿狗都敢欺辱到咱们秦家人头上了。”
秦夫人认同的点点头:“殊哥儿,是这个道理,可你父亲没在家,这事儿可怎么办才好,如若不然,我明日亲自去裴家说理去?”
秦殊摇摇头,沉吟道:“母亲不可,裴昭既然敢下这样的狠手,想必定然是不怕和咱家撕破脸的,再者,我近来跟着父亲当差,对朝中之事也略知一二,裴元凯这老东西,在圣上面前素有脸面,父亲不在,母亲一人上门,恐会吃亏。“
秦恪顿时急了:“大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二哥的腿就白白断了不成?!”
秦殊神色闪过一抹阴狠:“当然不是。”
“殊哥儿,你可是有了什么主意不成?”
秦殊胸有成竹道:“二弟腿断是真,裴家欺人太甚也是真,母亲语气和裴家歪缠,倒不如直接进宫找姑母,母亲可别忘了,姑母素来厌恶李氏,那裴昭说到底可是李氏的亲生子,只要母亲和姑母哭诉一番,姑母定然不会坐视咱家吃这样的亏。”
秦夫人听了眼前一亮:“我儿果然聪慧!娘明日就进宫找你姑母。”
……
第二日,秦夫人早早便穿戴好诰命服进了宫,别的外命妇进宫,一般都需要提前几天递进帖子,然后等待宣召,不过秦夫人却是个特例,由此,亦可见秦贵妃在宫中地位。
秦夫人进了毓秀宫,一直在偏殿等到卯时才见到秦贵妃的面,秦贵妃虽已是三十几岁的人,可肌肤滑腻如玉,眉眼如星,既有少女的天真娇媚,又有女人的妩媚风情,即便如秦夫人,一见之下仍有微微晃神,心里酸得如同饮了一缸老醋。
秦贵妃才起床,身上仍旧带着一股慵懒的味道,见秦夫人来,面上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耐,但很快便恢复常色,柔声道:“嫂嫂来的这样匆忙,可是有什么事、”
听了秦贵妃的话,秦夫人心头涌上一阵委屈,险些落下泪来:“妹妹啊,我的好妹妹啊,家里可是出了大事儿了,老爷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走投无路这才来找妹妹啊——”
秦贵妃心下一惊,忙问道:“可是哥哥出了什么事?”
秦夫人连忙摆手:“没,老爷到没出事,是宴哥儿,宴哥儿的腿给人活活打断了啊!”说到伤心处,鼻涕眼泪都糊成了堆。
秦贵妃猛的从塌上坐起,眼神锐利:“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打断宴哥儿的腿?!”
秦夫人抽抽噎噎道:“我听恪哥儿说,是个叫裴昭的,哦对了,就是李璇玑那贱人生的孽障。”
李璇玑三个字,就如同点燃炸药的引线,秦贵妃立刻就变了神色:“什么,李璇玑这贱人生的孽种,竟然打断了宴哥儿的腿?!”
“嘭——”的一声,秦贵妃一把拍到小案上,也许因为这股恨意实在太浓,平日里精心保养的指甲裂了都尚未察觉。
秦贵妃咬牙切齿道:“嫂嫂放心,敢打断宴哥儿的腿,我定然不会放过这小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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