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麦尔德子爵

    果然, 安托万借钱的事才过去三天, 艾琳娜的子爵府就收到一张拜访帖。

    前来拜访的也是一位子爵，领地与艾琳娜的领地也是相邻的, 只是接壤的区域很小, 勉强也能算是邻居吧。

    这位子爵的尊名是麦尔斯。

    麦尔斯？艾琳娜捏着拜访帖努力回忆, 当初在她的承爵典礼上，这位有出席吗？

    哦，想起来了。

    麦尔斯子爵就是那位个子最矮的爵士啊。

    在艾琳娜的印象中, 她和麦尔斯子爵差不多高，这个倒成了她的记忆点。

    “他来找我做什么？”艾琳娜歪头看向伦纳德, “来向我借钱？”

    伦纳德笑道：“你预知一下不就知道了。”

    于是艾琳娜打起了响指，打了三次之后, 她终于看到了想要看到的画面。

    麦尔斯子爵果然是来向她借钱的, 不过他的借钱不是单纯的借钱, 而是拿债权做抵押。

    麦尔斯子爵拿出了安托万子爵的土地抵押协议。

    原来安托万子爵早就向麦尔斯子爵借过钱了，他通过抵押土地的方式，借走了一大笔钱。

    然而现在麦尔斯子爵也需要动用到大笔钱, 他的葡萄酒酒庄需要加大投入, 所以麦尔斯子爵打算拿安托万子爵的这份土地抵押协议作为抵押物, 来向艾琳娜借钱。

    画面消失。

    艾琳娜有些无语。

    这个算什么？二次贷？

    “怎么样？你看到什么了？”伦纳德好奇的问, 她现在的样子，迷茫中带点小可爱，也不知道她到底看见什么了。

    艾琳娜抬头看着伦纳德，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 说：“安托万子爵之前就向麦尔斯子爵借过一大笔钱，抵押物是一块土地，现在麦尔斯子爵急需用钱，就想用这份土地抵押协议，来作为抵押物，向我借钱。”

    伦纳德摸了摸下巴：“看来安托万比我所想像的还要缺钱啊。”

    艾琳娜皱着眉头：“早知道安托万这么缺钱，我就应该直接让他以土地来抵押啊，不必那么迂回的。”

    看到艾琳娜一脸亏了的小模样，伦纳德反倒笑了：“放心吧，，他那么穷，到处借钱，时间到了绝对还不上钱，肯定要拿土地来偿还，你迂回一点，不影响最后结果，却反而让你的形象更好了。”

    “可是，”艾琳娜还是皱着眉头，“算了，不提安托万了，反正钱都已经借出去了，再想只会更心烦。伦纳德，你说我应该借钱给麦尔德子爵吗？”

    “为什么不借？”伦纳德反问，“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么，第一次无息借款，打造你善良慷慨的名声，等到第二次他们来借款，就可以让他们以土地来抵押了，这么做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可是，”艾琳娜咬了咬唇，“我怕借多了，别人都拿我当傻子。”

    人傻钱多速来，艾琳娜可一点儿也不想要这样的名声。

    伦纳德哈哈大笑：“放心吧，有我在，谁敢拿你当傻子。”

    伦纳德笑后又安慰她：“没关系，慢慢来，耐心等待吧，土地的事，不能急的。”

    艾琳娜默默点头，也只能这么想了，买地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快速买卖，等待是必须的。

    到了约定的时间，麦尔斯子爵登门拜访。

    麦尔斯子爵和艾琳娜印象中的一样，个子有些矮，身高和艾琳娜差不多，算是男人中的矮子，但是他的眼睛很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预知画面的先入为主的原因，艾琳娜觉得他的眼睛里闪耀着精明的光芒。

    这是一个精明的人啊。

    这样的人是不大可能成为潜在目标的。

    心里失望，艾琳娜的面上就不由自主的显露出来了一点。

    麦尔斯子爵看到菲尔德子爵小姐的表情，心里一惊：怎么了？他是哪里穿着的不得体了？还是因为她觉得他长得矮，轻视他？

    不得不说，麦尔斯子爵有点太敏感了，他因为天生个子矮，心里一直在意这点，总是容易把别人的态度往身高这方面想。

    可是现在有事所求，麦尔斯子爵只能坚强的把这点不满压在了心底。

    麦尔斯子爵面上保持着绅士的微笑，与艾琳娜社交寒暄（商业互吹）。

    社交寒暄的流程走完，麦尔斯子爵主动把话题往借钱的方面引。

    “菲尔德子爵小姐，我听说您借钱给了安托万子爵？”麦尔斯子爵微笑，“啊，我不是有打听的意思，我只是，嗯，安托万子爵也向我借了一笔钱。”

    麦尔斯子爵很巧妙的把自己的立场与艾琳娜放在了一起，点出了自己也是安托万债权人的身份。

    艾琳娜轻轻啊了一声：“您也向安托万子爵借钱了吗？您借了多少？我借了他100枚金币。”

    艾琳娜先说出自己的借款额，一是借机打听麦尔斯子爵的借款额，二是隐晦的表示自己有钱。

    100枚金币！麦尔斯子爵心头一喜，菲尔德子爵小姐比他想像的有钱啊。

    太好了，有钱的人更容易借出钱。

    麦尔斯子爵微笑说：“他拿了一块土地作为抵押，我借了他150枚金币，不知他给您的抵押物是什么？也是土地吗？”肯定有抵押，肯定是土地，只有土地才值得这么多钱。

    艾琳娜恰到好处的又啊了一声，脸上是有些浮夸的惊讶：“我没有收他的抵押物，我只是纯粹的借钱。”

    麦尔斯子爵：......她已经有钱到了这么乱花钱的地步吗？

    麦尔斯子爵面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菲尔德子爵小姐，您真是一个慷慨大方的人啊。”

    艾琳娜摇头说：“我不是对他大方，我和他的矛盾，估计整个罗赛斯郡都知道。”

    这个倒是，麦尔斯子爵心中点头，所以他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不合理啊。

    艾琳娜继续说：“可是他的领地遭了虫灾，据他说，损失惨重，饿得没饭吃的子民们躺倒在他的城堡前，哀求他的施舍，他向我借钱是为了赈济子民的，我是看在那些可怜人的份上，才借钱给他的，而且是无息，就当作是做善事了。”

    麦尔斯子爵：......这么扯的理由她竟然也信？安托万那个吝啬鬼他会赈济灾民？

    艾琳娜轻轻的叹了一声：“安托万子爵在我面前边说边哭，看到他哭的那么可怜，我的心里啊，唉，真的很不好受，虽然他和我有矛盾，但是作为一个领主，他还是挺有担当的。”

    麦尔斯子爵：这就是女人啊，随便哭一哭就信了，太好骗了吧。也是，要不是这么好骗，安托万怎么会厚着脸皮的跑来向她借钱，啊，想想他的运气还真是好啊，无息借款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艾琳娜抬眼看向麦尔斯子爵：“您也是因为虫灾的事借钱给他的吗？”

    麦尔斯子爵噎了一下：“呃，不是。”

    艾琳娜眨了眨眼：“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手头资金运转不开啊，他向我借钱是在虫灾发生之前，差不多有半年了。”麦尔斯子爵取出一份卷轴，扫了一眼，手指指着一处，“看，的确是半年前的事了。”

    艾琳娜凑过去看，她看的当然不是时间，而是土地位置和大小。

    这块地还不错耶，靠近麦尔斯子爵的领地，上面还有两个村庄。

    麦尔斯子爵任由艾琳娜观看，等了一会儿后，感觉艾琳娜应该看完内容了，他才开口说：“这份就是当时安托万亲笔书写的抵押协议，菲尔德子爵小姐，您觉得这块地怎么样？”

    艾琳娜点头，诚实的说：“嗯，挺好的，靠近您的领地，而且上面有两个村庄，说明这里的土地是经过开垦的，是熟地，价值比普通的林地和生地要高。”

    有开垦种植了多年的土地称作熟地，耕作难度小，产出也稳定，可以收上税金和税粮。

    没有开垦过的，以及只是初步开垦的土地称作生地，耕作难度高，在开垦的前两三年，产出一般是很少的，养不活多少人，税金和税粮就不要想了，约等于无。

    熟地和生地的价值完全不同。

    麦尔德子爵微笑，看来菲尔德子爵小姐还是识货的嘛，很好，省得他再说了。

    麦尔德子爵说：“既然您认为这块土地的价值还不错，那么，我以这块土地为抵押物，向您借钱，可以吗？”

    艾琳娜不说话，在认真的表演“考虑”状态。

    麦尔德子爵继续推销，不，是劝说：“我的酒庄这两年生意不错，我打算扩大葡萄园的面积，还想扩大一下酒窖。”

    “但是这两年，天气不好，虽然葡萄的品质变好了，但是地里粮食的产出减少了，为了不让我的子民们饿肚子，这两年我都减免了税收，和子民们一起熬，一起等待天气好的年份。”麦尔德子爵现学现卖的开始装惨，“唉，但也因为这样，所以我手头的资金就有些不够了，所以我才会厚着脸皮向您借钱。”

    艾琳娜恰时的表现出了她的同情：“啊，这样啊，您也是个好领主啊。”

    麦尔德子爵指着土地抵押协议上的时间：“您看，这块土地的抵押期限是两年，现在已经过去6个月，我以剩下的18个月时间向您抵押，这块土地的价值是150枚金币，我只向您借100枚金币，我保证，一定会在期限到期之前，向您归还本金的。”

    既然安托万能够无息借款，那么他也要试试。

    艾琳娜看着他，微微拧眉：“呃......”

    麦尔德子爵生怕她提利息，抢先说：“您放心，今年份的葡萄酒卖出后，我就有余力更好的照顾我的子民了，也能更有保障的归还您的钱，一定不会拖欠的。”

    把领地子民搬出来，菲尔德子爵小姐这个软心肠的小姑娘，应该会善良的给予他免息吧。

    艾琳娜果然犹豫了，然后点头了：“您是个好领主，好吧，那么这次我就不收您的利息了。”

    麦尔德子爵眼神大亮，果然啊，女人真好骗。

    “可是，”艾琳娜突然又犹豫了，“万一明年的天气还是不好，期限到期之后，您无法归还本金呢？而且，如果安托万子爵提前向您归还了钱款，想要拿回这块土地呢？又或者，安托万子爵归还了欠款，但是您却因为别的事情，无法向我归还欠款呢？”

    麦尔德子爵早有准备，他看着她碧色的大眼睛，说：“菲尔德子爵小姐，我只需要借100枚金币，请您相信我，只是100枚金币而已，我绝对归还得上。而且，就算我归还不上，还有安托万啊，安托万如果归还得上我借出的150枚金币，我当然也能归还得上借您的100枚金币，如果安托万归还不上，那么，这块土地自然就是您的了。”

    麦尔德子爵将土地抵押协议往艾琳娜的方向一推。

    有安托万的欠款和土地抵押在手，麦尔德子爵自然有底气，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这笔债务他都能还上。

    艾琳娜点头，的确，这笔债务，麦尔德子爵不管怎么样都不亏。

    “抵押18个月，借款100枚金币。”艾琳娜沉吟了一下，“好吧，就这样。”

    条件谈好，麦尔德子爵当场就书写了二次抵押协议，签了字，盖上了他的私章。

    麦尔德子爵轻握艾琳娜的手，虚虚隔空吻了她的手背：“感谢您的帮助和慷慨。”

    艾琳娜微笑：“不客气。”

    麦尔德子爵高高兴兴的走了。

    伦纳德从阴影处出现。

    “做的不错。”伦纳德夸奖她。

    艾琳娜转过身来，面上不见欢喜，却有一抹不确定：“你说，他还会来向我借钱吗？”不借钱的话，她连利息都没得收，纯帮忙。

    伦纳德笑了：“就算他不来借钱，但是这次你借钱给他，就是一笔人情，这个人情，他是要还的。”

    艾琳娜哀叹了一声：“他的人情也不知能值多少钱。”说不定不值呢。

    伦纳德笑着说：“他可以帮你带来更多的借款人。”

    艾琳娜又哀叹一声，也只能这么希望了。

    接下来的几天，艾琳娜又接待了几位贵族，有的是子爵，有的是男爵，他们都听说了她的“善良和慷慨”，都来卖惨式借钱，艾琳娜也都借了。

    一次又一次的，艾琳娜的心态已经在这几笔借款中渐渐放平了，放长线，吊大鱼，她相信她总能等到第二次借款的“回头客”，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还得上钱吧，总会有倒霉鬼的。

    差不多两周后，麦尔德子爵再次登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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