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伯莎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类刑事案件直接与她过往的职业生涯相关, 因而伯莎对于这类谋杀案有着更为敏锐的嗅觉之前桑菲尔德庄园谋杀案姑且说是正常, 那么玛莎加里森的死亡就带着许多令人困惑的地方。
他们现在手中的线索不多,调查完现场的福尔摩斯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证明堂堂大侦探收获无几。
那么目前唯一能够肯定的是, 杀死玛莎加里森的凶手, 拥有相当专业的解剖知识,他不仅了解,还极其熟练。这几乎就直接圈定了凶手范围他很可能是一名医生。
从古至今都不是什么人都学的起解剖知识的,供养一名医生的价格并不低, 凶手至少出身中产阶级。
那么问题来了, 中产阶级为什么会和社会底层的妓女产生联系
英国是个阶级相当固化的国家,维多利亚时代更甚。读得起医学的人与白教堂区的住户之间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而这位玛莎加里森女士既不漂亮也不年轻, 她完全没有跨越这道鸿沟的能力。
有猫腻。
其次,这起杀人案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发生在两件事之后一是福尔摩斯刚好开始调查真理学会是否与著名医学刊物医学与科学研究有关;二是在白教堂区, 暗中有人在挑拨泰晤士和白鸽子帮的关系,甚至私下散播关于泰晤士夫人的谣言。
虽然明面上谋杀案与这两件事毫无关联, 但发生得那么巧,伯莎便心存疑虑。
“你的设想是对的,夫人, ”坐在卧室沙发上的男人放下手中的书本,他揉了揉眉心,“如你所言, 这起案件发生的很蹊跷,很可能不是简单的仇杀或者情杀。”
“只可惜也无法证明与我有关,或者与真理学会有关。”伯莎叹息一声。
“为何这么说”
迈克罗夫特侧了侧头,不急不缓地开口“谋杀案发生在你的势力范围,不管凶手动机为何,此案都与你有关。”
也对。
见伯莎想通这点,迈克罗夫特继续说道“谢利提及凶手有极大可能也订阅了医学与科学研究,很是在理。追查出版刊物这条线,事实上是他在与我一起推进,看起来我们得加快进度。”
伯莎挑眉“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呀。”
迈克罗夫特闻言一笑,他当然读懂了伯莎的潜台词,主动回答“我与谢利很少会合作,他不喜欢我坐在幕后指使别人的架势,我也不赞同他首当其冲的行事风格。不过请放心,夫人,这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效率。追查出版物的事情交给我,抓凶手还是得靠你的人。”
伯莎“那是自然。”
迈克罗夫特微微颔首,而后似是又想起什么般蓦然蹙眉。
“怎么”伯莎敏锐道。
“无妨,”迈克罗夫特开口,“只是”
他再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伯莎拆发髻的动作一顿,而后了然“你不舒服”
迈克罗夫特“”
男人看似仍想辩驳,然而对上伯莎含着惊讶的暗金色眼睛,自知搪塞不过,只得叹息一声“或许是回来时吹了风,有些头疼。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的”
伯莎闻言起身,高挑的女郎款款走到卧室的沙发一侧,她往扶手上轻轻一停,半坐半靠,姿态相当亲密。伯莎抬手,她的指尖在半空中停了停,得到迈克罗夫特默许后,小心地落在男人的太阳穴上。
她替迈克罗夫特按摩着额头“力度如何”
直到此时,迈克罗夫特才彻底放松下来。
男人向后一靠,眉心便止不住地狠狠锁住,显然是忍耐疼痛许久。
“刚刚好,夫人。”
身畔女郎主动帮助,迈克罗夫特也不再坚持,不由得感激道“我受之有愧。”
“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啊,迈克,”伯莎笑道,“我还得靠你追查出版刊物呢,真理学会本来就不好惹,没你顶着更是麻烦。”
“哪里的话。”
迈克罗夫特一笑,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不过”
“嗯”
“自明日起让邮差跟随着你吧,夫人,”他说,“尽管你身边并不缺保镖,可再多个人也没什么,若是苏格兰场,或者什么官员向你发难,你我可以及时联络。”
伯莎知道,若非她的指尖落在男人的额侧,迈克罗夫特决计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福尔摩斯很清楚安插人手并不会让伯莎开心,反而更像是冒犯堂堂泰晤士夫人身边是没人了吗,连保护都要依赖他人
迈克罗夫特可不会干这般得罪人的事情。
“好啊。”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及就不一样了,这更像是“史密斯夫妇”的体己话,仿佛夫妻二人亲密之时,来自丈夫的关怀与照顾,可以不用做其他考量。
伯莎的手指顺着男人的眉骨挪至他的山根处,略略发力,揉开了男人紧锁的眉心“那你呢总得让我也为你做什么。”
“还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迈克罗夫特低笑道。
“尽管说。”
“恰利贝瑞他们借我一用。”
“”
小恰利
伯莎略微讶异地抬了抬眉梢,她本以为迈克罗夫特就算借人,也会借走车夫米基呢。
不过他说有用,那便是真的有用。伯莎也不多言,只是点头“请你的车夫去和小恰利说明就好,他和那些孩子很熟。”
说完她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迈克罗夫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迹象,应该只是轻微的风寒。你可得小心,迈克。”
“这就够了,夫人。”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并不沉溺于温柔乡,短暂的享受过后,他便出声提醒“断然没有让你服侍于我的道理,今夜早早休息就是。”
“好啊,”伯莎一笑,“那我就继续去拆我的发髻了。”
“请。”
迈克罗夫特本以为伯莎会站起来重归梳妆台,却没料到身畔的女郎不过是抽回了停留在他眉心的手,伯莎微微侧头,反手便将固定长发的装饰拽了下来。
她自己绑的头发总是很松,如此随意一拽,乌黑的长发便倾斜而下。
早在诺斯费尔德庄园时伯莎就发现了,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喜欢她这一头长发。
准确地来说还没到“喜欢”的地步,但每当她散落发丝时,男人总会多看上这么一两眼。这对于面前这位大魔王来说已经算是相当明显的表现了。
特别是在昨日与兰伯特伯恩见面后,伯莎早就心存几分恶劣的调戏心态。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迈克。”
牙买加女郎一抬手,半靠在迈克罗夫特的肩头,拉长语调似是撒娇“昨日说你和兰伯特伯恩一样,确实不对。”
迈克罗夫特侧过头来。
伯莎沙哑的声线近乎耳语“你可是见过我很多次散下头发的模样。”
男人失笑出声。
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夫人,昨日之后,我倒是也同样想到一件事。”
“那就说说看。”
“夫人向来我行我素,敢放火烧了桑菲尔德庄园假死,也敢设局针对真理协会的成员,从不在乎世人的看法。”
说着,迈克罗夫特的手掌落在伯莎的后脑。
几缕发丝落于男人的掌心,他视线微垂,并没有看向伯莎。
“兰伯特伯恩之流入不了夫人的眼,夫人自然也不会在意他如何看待自己。”
视线错开,可迈克罗夫特却拉近了与伯莎的距离。
“那么,你为什么如此在意我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绅士的声音在伯莎耳畔响起,仍然冰冷,却带着几分烫人的笑意,“我亲爱的伯莎”
话语落地,伯莎微微一怔。
年长的福尔摩斯没有给伯莎反应的时间,下一刻暧昧的温度便随着距离的拉开消失不见。迈克罗夫特起身,先是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再开口时已然恢复了正常语气“我去拍封电报给邮差。”
这便是给伯莎梳洗和换衣服的时间了。
待到男人离开房间,卧室门打开又阖上,伯莎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如此在意
当然因为这个男人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刚刚他似是碰过的后脑隐隐发胀。
他们同床共枕多夜,但始终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除却与礼仪相关的吻外,迈克罗夫特主动的接触最近也不过如此,几近触碰,却依然保持着距离。
伯莎勾起嘴角。
好一个反将一军啊,迈克。
第二天清晨。
事先拿到电报的邮差按时上门,他按响门铃,许久之后便听到福尔摩斯先生的一声“请进”。
这没什么,管家又不在,公寓也小,他亲自应门并没有让邮差惊讶。
真正让邮差惊讶的,是他踏进“史密斯夫妇”的客厅后,看到自家永远得体、沉着且严谨的大少爷,竟然连睡衣也没换,就这么套着暗色睡袍坐在沙发上,任由往日整整齐齐的黑发散在额侧,正优哉游哉地读着报纸。
“来的刚好,”迈克罗夫特头也不抬,“夫人马上就走,你跟着她就是。”
“好、好的。”
邮差刚刚应下,便看到穿戴整齐的泰晤士夫人从厨房端着茶杯走了出来。她先是对着邮差点了点头,而后把茶杯塞到迈克罗夫特手中。
穿着睡袍的绅士接过茶杯当即蹙眉“你放了姜”
“没得商量,”伯莎语气强硬,“否则你就等着头疼一整天吧。”
迈克罗夫特“”
最终他选择投降,男人叹息一声“我喝就是了。”
伯莎喜笑颜开,牙买加女郎俯身在迈克罗夫特额头落下一吻“好好休息,今天就别去俱乐部了,不要让我担心。”
说完她起身再次看向邮差,刚刚那几分亲昵收敛起来,又变成了邮差记忆中果断又冷漠的泰晤士夫人。
她客客气气道“走吧,邮差先生,麻烦你了。”
邮差“”
可恶,大清早就被秀了一脸恩爱
作者有话要说 邮差冰冷冷的狗粮在我脸上胡乱的拍,冰冷冷的狗粮往我嘴里胡乱的塞。
唔,有姑娘说昨天案件看不懂,我不太明白是哪里不懂简单梳理一下就是死了一名妓女,凶手手法娴熟拥有解剖知识,所以很有可能是一名医生干的。但一般而言这种水平的医生和底层妓女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世界,所以伯莎怀疑可能是来找麻烦的,或者真理学会干的。
关于克系、克味、克苏鲁、掉san等等说法,姑娘们没接触过也没关系,不影响,跟着正文来就行,反正最终都会有并不科学的科学解释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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