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镇抚司的议事厅里,裴籽言面对着一张巨大的沙盘,正在上面插着小旗子。蓝色的旗子代表水患,黄色的旗子代表旱灾,红色的旗子代表瘟疫。
陆绎在一边将收集到的信息都一一念给她听,让她可以把今年的各种灾害都直接表现在这沙盘之上。
虽然对他们两人来说,这是甜蜜的一年,但是对于大明来说,这一年却极不安稳。南方水患,北方旱灾,还有局部爆发的蝗灾和瘟疫,弄得祝由检是焦头烂额。
因为天灾,各地收成不好,不少地方已经开始出现难民外逃的现象了。北方很多流民就是奔着京城来的,毕竟这里是皇城,就算各种达官显贵施舍一口粥,他们也能多活一日。
流民会带来非常多的问题,例如说来年春天的时候就无人播种了,还有伴随着他们到来的不止会有饥荒,也有可能带来各种病毒。
在裴籽言那个世界的大明,李闯王的军队就是一支瘟疫大军。随着他们四处征战,各种病毒也到处传播。明朝有人口1.7亿,因为战争和瘟疫的原因直接造成了四千万的人口损失。
“有些人见着丝制品贸易赚钱,眼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将良田荷塘改种桑树,全然不顾百姓生死。”陆绎看着那些旗子越插越多,心中也是愤怒至极。
“天灾人祸,今年冬天恐怕是很难过了。”裴籽言叹了口气,她本还打算在冬天的时候把婚礼的事情都准备好,就等春暖花开呢。但现在的情况来看,估计是不能如愿了。
和陆绎一起去到了医馆,把京中的大夫们都召集到了一起,开了一会。她对未来可能会出现的灾情进行了一番分析,让他们备好药材与物品。然后两人又去了义庄,查看了一下物资情况。
明时的义庄并不仅仅是用来存放尸体的地方,其实还是一个比较完善的慈善机构。如果那些流民真的来到了京城,那这个机构将会发挥极大的作用。
“我还是觉得不够,得从那些达官贵人嘴里抠点银子出来才行。”裴籽言很清楚,仅靠大明国库是撑不了多久了。这么大一个国家,还要应对来自未来的挑战,不可能在救灾方面浪费太多钱财。
“人人都是铁公鸡,能抠出来多少。”陆绎想起了她在雨化田车里抠宝石的样子,禁不住就笑了起来。
“这个你放心,我逼捐那可是一把好手。”裴籽言好歹是现代人,要怎么拔毛,她最清楚不过了。
不过这件事她们两个是办不成的,还需要强有力的外援。
而这个外援,就是雨化田。
裴籽言的计划完全就是照搬现代社交网络的,让人带头捐款,然后每天敲锣通报,城头天天写告示。捐了多少,捐了什么,全部通报出来。还要买通那些说书人,捐了的,大加赞赏,没捐的,陈年旧事花边新闻就反复诉说。
人都是要脸的,何况这些显贵。天天被这么劈头盖脸抽,都不好意思出门。等上了朝,面对的就是文武百官的嘲笑,谁受得了。
舍得钱财,才有清净。钱嘛,以后风调雨顺的时候再捞就是。
这件事要成,裴籽言第一个去找的就是雨化田。
“臭丫头,你还记得本公啊。”雨化田这段时间也很忙,而且他忙的事还都是裴籽言带来的。不过两人的职能不同,竟是一面都没能见上。
“当然记得了,你看,我给公公您带了吃的来。”裴籽言当然不会空手来了,她亲手做了舒芙蕾呢。
舒芙蕾其实做起来很简单,就是打蛋白需要臂力。本来陆绎想帮忙的,但裴籽言怕他帮忙的事被雨化田知道了,反而惹人生气。
手都抽筋了好几次,才算是把蛋白给打泡了。
她还搬出了最后的一点樱桃糖,做了糖浆淋上去。自己一口都舍不得吃,趁热给他送了过来。
雨化田嫌弃地看了一眼,但还是动了勺子,吃了一小口。
他虽还是一副冷冷的表情,不过勺子却一直没有放下,就这么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你厨艺这么好,皇上都惦记着呢。”
“皇上又没吃过我做的菜,怎么会惦记?”裴籽言觉得莫名其妙,他为什么提祝由检啊。
“你以为皇上是瞎是聋的吗?行宫里发生的事,他可是什么都知道。”雨化田吃完了,他掏出丝帕来,擦了擦嘴,“要不是陆绎那折子,估计你现在已经入宫了。”
“不至于吧,我还秃着呢。”裴籽言吓了一跳,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副样子怎么会被祝由检看上呢?
“还好你秃着,又多少有些本事。”雨化田瞥了她一眼,发现她似乎白了一点,胖了一点,“说吧,有什么事?”
“公公啊,是这样的……”裴籽言连忙把自己的计划都说了出来,不过他会不会答应,她就没底了。
“你让陆绎那臭小子过来。”雨化田听完了,他却表明态度,却是要见陆绎。
裴籽言没办法,只好叫了陆绎。但雨化田却把她赶走了,不想她参与到他们的讨价还价之中。
“陆同知,你可还记得你欠我三个人情?”雨化田看都没看陆绎,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记得。”陆绎第一次感觉到了贫穷的滋味,当初为了交换慕寄蓉的情报,他承诺三倍奉还雨化田的人情。还没还清,现在又要再欠了。
“要本公参与你们的要饭之事也行,只要你承诺今年之内不娶那臭丫头就是。”雨化田这么做纯属恶心人,其实祝由检也一直想着要从富商权贵嘴里抠钱出来,正好不谋而合了。他只不过就是见不得这两人好罢了,他一个人太监,无力去争什么,但他也不想别人就轻轻松松得到幸福。
而且不经历些波折,怎见得到真心呢。他这是为了裴籽言好,让她擦亮眼睛看看,陆绎是一个为了大义,可以放弃小家的人。
至于裴籽言回如何反应,他就在这里搓手等着看戏了。
“好。”陆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他们的婚礼本来就要推迟到明年春了,不过这事还没人知道,大家都以为在腊月里就能喝喜酒呢,“还有两个,麻烦督公早些兑换了,就怕万一啊。”
陆绎可比雨化田年纪小,他觉得自己肯定比他长命。
“是啊,万一臭丫头守寡了,我也不能逼着她一个寡妇来还债吧。”雨化田的嘴可是祖安级别的,岂能被陆绎打败。
“这点督公就放心吧,阿言她医术高超,我想死阎王也收不了。”嘴没雨化田那么毒,他只有撒狗粮了。
“让那臭丫头每天都过来给我做甜点,就刚才她给我做那种!”雨化田提高了嗓门,一脚踹翻了狗粮。
这事总算是确定了下来,第二天就开始实施了。雨化田在朝上主动提出要捐出自己的个人财产,来为大明解忧。当然他并不会这么慷慨,有一部分是裴籽言和陆绎赞助的。他何其精明,怎会全部自掏腰包。
城门的通告,城内的说书人,就连夜里打更的人都动员了起来,简直就像是买了热搜一般热闹。
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富商权贵没坚持几天,就纷纷解囊,开始捐款了。捐得少了,还会被骂,不得不补捐。
“哎呀,我怎么有点愧疚呀。”裴籽言一边打着蛋白,一边听着岑福的报告。
“有何好愧疚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是积德。”陆绎笑了笑,伸手要帮她。
“诶,不行,这个你不能碰。”裴籽言还是不想惹恼雨化田,不过打蛋白嘛,又不是打自己头,她可以做到的。
“我不能碰,其他人能碰了吧。岑福,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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