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韦伯觉得之前杀掉会令其它鬼配合自己, 两鬼合作诱骗参赛者的少女鬼已经达到整座藤袭山鬼们的智商顶峰，接下来他遇到的鬼, 都是恨不得一口气向他诉说自己的“罪孽”。
“抱歉, 我并不是你们的主, 你们就算诚心向我‘忏悔罪过’, 也不会得到‘救赎’。”韦伯毫不犹豫拔刀出鞘，斩落絮絮叨叨自己吃了多少人类、详细描述他们各自滋味以及不断诅咒猎鬼人的鬼。
干净利落地收刀, 韦伯算了算时间, 已经第六天了。
参加最后选拔的人大多数因为丧失战斗力被他送到了外面, 还剩下一小部分，看情况, 暂时也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韦伯回到这些天休憩的地方。
——白天到了，该休息了。
他可不想像某个贤王那样, 反复来往冥府，再回到宝座的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加班。
过劳死, 不可取。
*
“主人, 您盯着天上星空看了一整晚，是在找什么吗？”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髭切打了一个哈欠, 声音软软地询问道。
源赖光回头看向髭切, “在找一个躲躲藏藏的家伙。”
“这句话，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满仲大人曾经也说过。”膝丸坐在髭切的旁边，听到源赖光的话, 不由回想起了旧主，“兄长还记得吗？”
“哦哦，好像有点印象。”髭切歪头作出努力回想的姿态，“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时的场景也跟现在很是相似——满仲大人收到过产屋敷家主的来信后，就独自看着星空一整晚。”
髭切轻笑道：“第二天侍从问起时，满仲大人说了和主人刚才相同的话。”
“父亲大人也……？”听髭切提起“产屋敷”，源赖光皱眉。
“唔……没想到兄长居然记得那么清楚，那些细节我反倒没什么印象了。”膝丸叹道。
髭切：“主人还在找满仲大人吗？”
“很久之前就没有了。”源赖光独当一面很久了，早就不记得双亲在身边是什么感觉，“他不在源氏，我做起事来，反而方便不少。”
闻言瞬间想到处处都受自己父亲限制的源博雅，髭切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
髭切脸上一直都带着温和笑意，自从他来到源赖光身边后，膝丸发现，主人身上那股会冻人的寒气消失了不少。
就连自己，在源赖光面前，言行都比以往都要随意了一些。
膝丸叹息：“主人的脾性与满仲大人一模一样，若是满仲大人在这里的话，昨晚得知有人通过鬼的双眸与自己对视，怕是早就冲出去了。”
闻言，源赖光当即咬牙切齿道：“我若非因源氏那帮老家伙死盯着……”
膝丸：“……”
“那个家伙，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源赖光好不容易推算出大概方位，结果却因为那人突然快速移动，致使推算瞬间失效。
他哼笑一声，表情瞬间狰狞，“我迟早会找到他，‘请’他到太阳底下好好地聊一聊。”
闻言，髭切脸上温暖笑意一僵。
*
黑发童子面无表情宣布刚被韦伯送出来的人参加最终选拔失败。
“我要把这里面发生的事说出去，让后世人再也不要来参加这种见鬼的选拔赛！”
“唔……”黑发童子沉吟一声。
——见鬼的选拔赛，这个理论没有错误。
“这种选拔赛根本就不该存在，它视人命为何物？！真不敢相信，鬼杀队的队员抓到鬼不杀死，居然还把他们放进去……你们还冠冕堂皇说是这是历练，其实你们是让他们来杀我们！”
“你们就是打算杀死我们吧！”
“为什么不回答！你们就是打算杀死我们吧！”
耳边质问声不断，黑发童子似是没有听见一般，神色依旧毫无波澜。人群中，终于有人忍受不了他的傲慢态度，拔出刀怒吼一声，冲他劈去——！
黑发童子神色不变，小手轻轻推出腰间的刀，轻松往前一挥，就挡下了正前方的攻击！
明明举刀向他劈砍而去的人身形比其高大几倍，那双一看就孔武有力的臂膀向下压着刀，试图用力往下劈砍。然而这番举措除了让他脚尖踏碎青石板之外，丝毫无法撼动黑发童子，就连逼他后退一步，踏入身后的门都无法成功！
“你，是要跟我决斗吗？”就在砍向他的武士心生惧意想要撤离的一刻，童子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缓缓响起，宛如来自地狱、欲开杀戒的魔鬼。
——“这么恐怖的怪力，你到底是谁？！”
人群中，一旦有人发出了第一道质疑，不消时刻，相同的质疑就会此起彼伏。站在童子身边的乌鸦一言不发，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的血红色双眸充满了讥讽。
明明是个动物……却把人性看得非常透彻。
“在下，只是主公养的一把刀而已。”黑发童子回答的同时，手腕一个用力，直接切断了头顶上要劈向自己的太刀。他呼吸不乱，声音平缓，再次重复，“你，是要跟我决斗吗？”
“怪物啊！！！”
这些被淘汰的武士们，又不知道是谁开始先嚎，周围瞬间也跟着嚎了起来。
如墨的双眸目送那些被韦伯送出来的家伙姿态狼狈地下山。
“呀呀呀——又跑掉了！又跑掉了！”乌鸦发出不屑的嘲讽声。
“闭嘴。”黑发童子总算对它开口了，只不过这句话却不是乌鸦想要听到的。
乌鸦当即发出了抗议声，想要大声将心底话说出来时却在黑发童子毫无情绪的双眸注视下，莫名其妙消音了。
第七天的夜晚，相对起前几天安静许多，也是唯一韦伯不需要送任何人出去的夜晚。
在藤袭山里活着的生物并不多，韦伯借助它们的双眼观察周围形势，身处远方，却能窥见同届参加选拔者的战斗。
几天前，韦伯就发现了，这里的鬼并不强大。丝毫无法与枝姬相提，不论是速度、战斗能力亦或是自愈力，更何况……异能。
枝姬的“血鬼术”是一种空间能力，韦伯也曾上当过一次……不过，下一次，再碰上她，他一定会拿着“扇子”形状的武器！
韦伯停下脚步，并收回下在动物身上魔术，他已经来到了藤袭山的另一处出口——原本有打算沿着来时的路离开，可没想到另外一边出口居然有一只身形巨大的异形鬼等候着，他便折返来到这边了。
“守在这里，你是打算趁人之危吗？”韦伯拔出刀，在阴阳术的加持下，手中的刀变得无比轻盈。
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已经有选手从森林深处往这边赶来，可听脚步声，并不轻松。如果让他们对上这个异形，怕是要吃点亏。
“呃嗬嗬——嗬嗬嗬嗬，小东西，我知道你。”异形的眼眸弯起，似是在笑，“你杀死了我们这里最厉害的鬼。你还将我们那些口粮们一一送出去。啊！”
韦伯“唔”了一声，在异形称呼自己为“小东西”的时候，就念动了术语，等到他叨叨叨说完，术语也念完。
明明这个可恶的人类小东西还拿着刀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异形鬼却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在四分五裂——
疼痛让他开始嚎叫，他飞快地融合自己的身体，却还是流下了一地血腥，“混蛋！”
异形鬼抬起巨大的手想要一巴掌拍死韦伯！
他在空中还不断地融合，巴掌变得越来越大，可韦伯早已借助瞬身术马上离开了原地，异形鬼一巴掌落了空，与此同时，感觉到了自己脖颈一凉，视线下落到平时自己根本不会看到的角度……
“啊啊啊啊啊！！！脑袋被砍掉了！”
异形鬼的嚎叫内容让韦伯忍不住皱眉，非常不解地问道：“你们都喜欢大喊大叫，以此提醒别人，一同‘观赏’自己的脑袋掉了吗？”
“混蛋小鬼……”异形鬼还没有对这个可恶的小家伙做让他尖叫的声音，也还没有来得及扯断他的纤弱四肢，可恶可恶可恶！
就这样……消失了？
韦伯冷眼看着异形鬼身体消散，这些鬼，在临死前都让他感觉到他们对自己强烈的杀意。
“人类、英灵、妖怪尚有好坏之分，为什么鬼……全都是恶的？”韦伯不由疑惑。
像现如今，整个物种的恶，韦伯总觉得不大可能。
静等片刻，天微微亮时，韦伯走出了只有鬼的区域，再一次来到满是紫藤花盛开的地方。
这里，现在只有黑发童子。
“你救了很多人出来。”黑发童子见第一个出来的人是韦伯，毫无情绪的墨色双眸当即落在了他的身上，“为什么？”
“您为何要问‘为什么’？”韦伯不能理解这个选拔赛的规则，也非常不能理解黑发童子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见到需要帮助人，就去帮助他们，这不就是人类的正常反应吗？”
对于韦伯的回答，黑发童子不置可否，他依旧声音平缓地道：“他们既然选择了从培育师的身边离开，参加最终选拔赛，就证明他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们来到这里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被鬼吃掉，要么成功通过选拔赛，成为鬼杀队一员，回到培育师的身边。”
“你的举动，改变了他们既定的命运轨迹。”
黑发童子看了一整晚的夜空，此时再看韦伯，如墨双眸似是有了些不好的情绪，“他们很可能因为这件事，在往后遇上鬼时，选择束手就擒，亦或是……成为鬼。”
“见过鬼的人，比一般人类更容易被鬼惦记。他们很大程度上，会在回去的路上，再遇到鬼。”
“也就是说——”黑发童子视线落在韦伯身后，“你很可能，好心办了坏事。”
“无论如何，我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人类被鬼杀死！”韦伯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如果他们真的变成鬼，他会亲手将他们杀死”的话，那样也太不负责任了。
成为鬼，变成鬼的过程，谁知道他们会杀死多少无辜的人类。
韦伯：“我只知道，我此刻救下来的是人类。”
黑发童子面无表情，即不说韦伯天真，也不反驳他的观点，沉默地站在原地，仿佛刚才的对话并不存在。
乌鸦拍了拍翅膀，直接振翅飞向高空。
直到再也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时，黑发童子才开口道：“欢迎回来，恭喜你们，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好。”
“寒暄话就免了，既然我都通过选拔赛了，现在该给我刀了吧？”一名脸侧刀疤横向的少年开口问向黑发童子。
“首先，先支付队服的费用。然后测量身高再刻上阶级。”黑发童子并没有被少年打乱向大家阐述现下事宜的节奏，“阶级一共有十个，分别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你们现在处于最底层的‘癸’层。”
“喂——我在问你，刀。刀呢？”
“今天你们会选择一块玉钢石，刀刃将会在十日至十五日内完成。并且从现在开始，会有鎹鸦跟随你们。”
在黑发童子的话音落下，天空突然冒出几只浑身漆黑的乌鸦，它们盘旋在半空，发出奇异的声音。
韦伯侧头，就看见一只乌鸦落在自己的肩上，和自己眼对眼。
“鎹鸦主要是用于联络的乌鸦。”黑发童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之前不断嚷嚷着要他交出刀的刀疤少年就满是躁怒地冲了上去——
“我一直在问你，‘变色之刃’的刀！居然无视我……”
黑发童子瞬间避开了刀疤少年的攻击，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一旁的桌前，依旧是用不缓不急的语调道：“请在这边选择锻造刀刃的钢石。能够消灭恶鬼，守护自身的刀刃的钢石，由你们亲自选择。”
“锻造出来的武器一定是刀的形态吗？”明知道这个黑发童子等同于现世“复述机”一般存在，韦伯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
神奇的是，黑发童子没有无视韦伯的问题，并且还将毫无情绪的视线落在韦伯身上，“不一定。”
“武器的形状，完全取决于你的锻造师想法。”黑发童子沉默了一会，“但，‘癸’层都是刀。”
言下之意是，韦伯如果对自己武器形态有大胆的想法，起码要爬到比“癸”层更高的阶级……
韦伯：“能冒昧再问一下，一般要达到什么阶级，才可以说服锻造师，根据使用者的习惯锻造造型趁手的武器呢？”
黑发童子：“柱。”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二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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