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源赖光在听韦伯离开源氏后发生的事情时, 顺手接过了身旁侍从递来的文书，揉了揉疼痛的额角, 源赖光在听完韦伯的话语后, 一手撑在桌上翻看文书。
“老师, 您该休息一下了。”韦伯留意到源赖光眼底浓到发黑的淤青, 黑眼袋都已经非常明显，他可不想提前看到英灵状态的源赖光。
尤其是现在的源赖光看起来……还非常年轻。
源赖光“唔”了一声, 示意一旁的侍从下去, “这些事情都不能拖。”
“京外的妖气越来越重, 京内阴阳师应对已经开始吃力。”源赖光回想起适才自己并没有给韦伯回应，“初当任猎鬼人就和鬼·十二月之一的上弦之陆对上, 韦伯，你的运气可真糟糕啊。”
韦伯：“……”他刚才就不应该关心这家伙的。
“不过。”源赖光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在面对韦伯时, 有着和安倍晴明一样恶劣的表现，他不自然地将视线更专注投以手中文书上, 哪怕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源赖光：“你们能够平安回来, 比什么都好。”
“家主大人，髭切大人和膝丸大人已归来，正侯在外室, 是否可传唤？”门口传来侍从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吧。”源赖光看向韦伯, 解释道：“髭切和膝丸是源氏的重器，只要灵力不枯竭，借助一两个阴阳术，达到提快脚程效果还是可以的。”
韦伯：“……”
源赖光是怎么知道自己此前对髭切和膝丸做了归来的时间猜测？
“唔。”静坐在一旁的卖药郎开口道：“第一次听, 付丧神可以，通晓阴阳术。”
“嗯？”源赖光一脸疑惑，显然是不明白卖药郎为什么要忽然这么感慨。
源赖光不懂，但是韦伯懂——付丧神也属于物怪一类，它们身为器物，因承载了人类的某种意志，进而由日常的器物幻化为有灵性的妖怪。
就因为韦伯知道物怪和妖怪的区别，也知道卖药郎这些年来一直与物怪战斗，这时见卖药郎忽然在源赖光面前提起这个话题，他才会非常担忧卖药郎“职业病”爆发，再说出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明明之前卖药郎对髭切和膝丸的身份都没有表现出有什么意见的样子，偏偏在这个时候——见源赖光疑惑，一切话题还有挽留余地，韦伯正打算开口解释卖药郎的话语，免得误会加深……
“没什么。只是忽然，有感而发。”卖药郎并没有动手的打算，他依旧规规矩矩地坐在原位，“我，一直以为，阴阳术，只能人类，学习。”
察觉自己担忧过于多余的韦伯：“……”
原来卖药郎这么会圆回话题的吗？！
“髭切和膝丸是源氏重器，与那些付丧神不同。”源赖光说这番话的时候，髭切和膝丸已经一前一后步入室内。
“啊——啊啊啊！韦伯啊！”鎹鸦跟着髭切和膝丸赶路，被强行体验了几次阴阳道的传送术，它现在都还觉得天地倒转，连飞都不会飞了。
鎹鸦跳到韦伯的面前，“四坊大路，主公大人有请。”
“右京的四坊大路？”源赖光皱眉打量着会说话的乌鸦，确认它不是妖怪后，神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知道鎹鸦是鬼杀队用来联络的乌鸦，源赖光也没有多问什么。
事实上，当发现“鬼”的存在，知道他们在密谋扰乱京都结界时，顺着线索往下挖的源赖光，也调查到了不少事情。
源赖光：“你口中的‘主公’，是现在的产屋敷家族哪一位？”
完全没有猜测到源氏家主居然和主公大人有关联的鎹鸦：“啊——？”
“产屋敷家族与寮院有点关系，不过，就因为这点关系，导致我在调查‘鬼’这件事上走了点弯路，费了不少时间。”源赖光停顿了一下，饶有兴致地打量鎹鸦的神色。
“毕竟初始之鬼就来自于产屋敷。”源赖光花了许多人力与时间，才调查到这个信息。
源赖光：“能‘创造出’初始之鬼的产屋敷，此前对子嗣的教育必定存有问题。是以，当发现是他们创造出的鬼杀队时，我觉得很惊讶。”
“不用急于反驳，灌输我这是大义之类的谎言思维。”见鎹鸦神色不对，要开口反驳自己，源赖光抬起手指就是一道禁言之术。
目睹源赖光强硬行事风格的韦伯：“……”这是完全不给“别人”有发表意见的机会啊！
源赖光：“如果不是发现自己族人寿命因这个‘初始之鬼’诞生而变得短暂的缘故，他们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管那位堕落成初始之鬼的‘长辈’。”
鎹鸦：“……”
“毕竟，‘除掉初始之鬼’也是和神官一族‘联姻’延续生命的其一‘誓言’。”源赖光一手撑在桌面，视线落在韦伯身上，“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大概猜到了一些。”韦伯颔首。
“产屋敷族人自出生起就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有意思的是，这个能力，那个暗堕成初始之鬼的族人却没有？”源赖光勾起嘴角。
韦伯：“……”预知未来？魔眼吗？
“产屋敷族人的能力一次次帮助鬼杀队逃脱必死命运，储蓄了财力，好几次规避了危机。”源赖光同意让族下阴阳师成为猎鬼人，并不是没有条件的，“我对于产屋敷的这个能力非常感兴趣。”
“不过，产屋敷家与我们的合作却不见得有多少诚意。”源赖光直视鎹鸦的双眸，“源氏自我开始才意识到‘鬼’的存在，期间有多少源氏族人因此而丧生，你应该不是毫不知情？”
通过鎹鸦与源赖光对视的产屋敷一哉闭上了双眸。
源赖光看向韦伯，“我跟你一起去。”
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的韦伯：“嗯？”
卖药郎提醒：“四坊大路。”
“是。”经提醒，韦伯马上反应过来源赖光是打算跟自己一同去见鬼杀队的主公。
不过，为什么他总觉得源赖光口中的“产屋敷”……这个名字很是熟悉？
*
四坊大路位于右京，那里只是一条道路而已，住宅区并不集中那里。
源赖光用完晚膳稍微休憩了一会，拿起恢复武器形态的髭切和膝丸，来到了韦伯面前，轻瞥了一眼站在韦伯肩头的鎹鸦，“带路吧。”
“……”鎹鸦还没有被源赖光解除禁言，沉默地飞起，安安静静在前方缓行带路。
卖药郎视线轻轻落在源赖光腰间的两振刀上。
源赖光瞬间就察觉到了卖药郎的视线，“我还是更适应他们身为武器的形态。”
听到源赖光的话，莫名就觉得源氏身为阴阳世家，一点都不像——这里一个式神都没有。
韦伯：“大家都留意到了髭切和膝丸归来，若是您并没有带他们出去……他们自己又没有出去，可却没有人在本家看到他们，不会觉得奇怪吗？”
“源氏擅长什么？”源赖光没有直接回答韦伯的问题，反倒向他提了一个问题。
发现自己提了一个非常幼稚问题的韦伯嘴角一抽，小声回答：“……幻术。”
源赖光：“不用过于担心。”
鎹鸦已经将几人带到了四坊大路，来到这里，源赖光哼笑一声，马上就看到了空气中用以引导的阴阳术残留气息，“不需要别人带路了，跟我走吧。”
“哦。”韦伯毕竟入阴阳道没有多久，他虽能够感觉到周围气息有点不同，但无法清楚描述出来，也暂时办不到像源赖光这样直视到阴阳术残留的气息。
韦伯办不到，可卖药郎办得到。
然而，这里有源赖光在，他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卖药郎安静地走在韦伯身边，不发一言的样子，像极了式神。
安倍晴明学玉藻前站在屋顶，静静地看着远去的人影，然后抿了一口酒，“玉藻前，你说，像源赖光那样气势汹汹去找产屋敷，会不会被对方手下当作入侵者给赶出去？”
“你要是担心，可以跟上去。”玉藻前冷哼一声，回答语气里充满了对安倍晴明于自己称呼的不满。
“唔。你说得对。”安倍晴明点了点头，却并不打算动身，“不过，那都是我的无聊猜测罢了，产屋敷还不至于连这点待客之道都没有。”
*
源赖光领着鎹鸦、韦伯和卖药郎，在踏进产屋敷一族栖息之地时，结界晃了一下，发现人数不对的各位柱立刻赶到结界异动之处，二话不说就和源赖光打了起来。
对方动手速度太快，韦伯正打算拔刀，源赖光已一人之力就已经放倒了来势汹汹的几人。
“哼。”源赖光冷哼一声，干净利落收刀。
韦伯：“……”这到底是产屋敷一族的防守太弱，还是源赖光太过于可怕啊？！
卖药郎抿唇，看向地上躺着的几人，发现他们都中了不同程度的昏睡术。
“幸好鬼无法通晓阴阳术，不然就麻烦了。”令人感到心情愉悦的声音缓缓在几人前方响起，当察觉客人们看向自己时视线有些诧异，产屋敷一哉笑容温和，“抱歉，我现在的样子吓到你们了吧。”
“早就听说你们中了诅咒，不亲自来看看，还真是难以相信诅咒居然是这个形态。”源赖光对产屋敷一哉说话的口吻并不温和。
韦伯笑容尴尬。有了源赖光真身作为对比，他现在已经发现迦勒底英灵形态的源赖光说话有好多了。
明白源赖光为什么态度不好的产屋敷一哉：“抱歉，让您卷进了这件事里。”
源赖光：“……”
——除了预知，产屋敷一族的另一种能力，就格外令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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