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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可笑。”小雪嗤笑一声，她打量着眼前的几人, “阴阳师就是这么当猎鬼人的？用心理战术说些事实而非的话, 你们不是我们, 道听途说就脑补一个故事, 你们又知道什么？”
小雪视线嘲讽地看向晴明，“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哦？本来我还想告诉你, 一直以来寻找的药草下落。毕竟我嘛……”晴明轻轻笑了一下, “怎么来说, 也是一名略懂星数的阴阳师。”
晴明：“推算个草药在什么地方还是可以的。”
韦伯观察到眼前恶鬼身上又涌出了特别的气息，他手掌一翻, 扇子凭空出现在手中，“出现了。”
“在哪里。”小雪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她”双眼沉沉地看向安倍晴明，“青色彼岸花, 在哪里。”
“青色彼岸花？”韦伯疑惑。
——是指绿色的彼岸花吗？
【这世界上没有青色彼岸花, 彼岸花最常见颜色是红色，稍微稀罕一些的便是白色。这人说的，其实是换锦花？】
【它们外观都很相似。】
【还有一点, 你似乎忘了。你现在所处的时代, “青色”又可以作“黑色”。比如说“青青子衿”，就是指的古时学士的黑色衣服。不过，按照光谱的颜色排序，“青”应该是介于绿色和蓝色之间的一种蓝色。】
【简而言之, 不可能是绿色的彼岸花。】
【绿色的花朵，在自然界中是很难自然生长的，何况你还是在古时候。】
【因此，在下推断，他要找的药草是换锦花。】
韦伯怔怔地听着孔明话语，神情完全绷住，丝毫不让身边人察觉到自己正在和体内的英灵交谈。
【你在这个时代真有意思，藤丸立香呢？】
韦伯抿唇，意识中回应孔明道：【我连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不就和当时的拉美西斯二世情况一样？莫名其妙就回到了自己的时代……唔，不对。这也不是在下的时代。】
韦伯按了按手指。
——不是孔明的时代，是否意味着迦勒底也无法像寻找拉美西斯二世那样，让御主来到此时空找回自己？
不对，他不应该这么快下定论。
一直以来他都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去，倒是忘了思考如何引导迦勒底来寻自己。
或许……
“鬼舞辻无惨！鬼舞辻无惨！”
鎹鸦的叫声唤回了韦伯的注意力，他蹙眉看向被式神和阴阳术困在前方的“小雪”，暂时停止与孔明的交流。
韦伯暂时停止与自己交流，孔明倒觉无所谓。原本他就是因为拒绝去迦勒底“加班”，才将力量“借给”韦伯。而当下韦伯的现状，一点都不比迦勒底当时情况乐观。现在停止交流反而……不错。
占据小雪意识的鬼舞辻无惨正坐在居室内，他一脸阴翳地看着窗外。当听到鎹鸦的叫唤声时，还没有得到安倍晴明回答“青色彼岸花”在何处的他，心情瞬间差到了极点。
他捏碎了手中茶盏，“区区一只产屋敷家养的宠物，也敢直呼我的名字。”
远在千里之外的小雪，重复出鬼舞辻无惨的话语，面部表情极为狰狞。
小雪不论是身为人，还是身为鬼，精神力量都非常弱。
也正是因为她的精神力量过弱，才会被远隔千里的鬼舞辻无惨轻易取代她的意识，随意占用她的躯体做出违背其意愿的事情。
然而，精神力量太过于弱，也意味着，宿主无法承受鬼舞辻无惨如此强大精神力量的情绪波动。
小雪的手指不自然弯曲，表情介于痛苦与愤怒之间。痛苦的是，本人灵魂无法承受鬼舞辻无惨如此霸道的情绪，愤怒则来自于鬼舞辻无惨本人。
韦伯注意力又落回了小雪的身上，想通了她和鬼舞辻无惨之间的关系后，也明白了为何其言行总给他一种怪异感。
但是——
以鬼舞辻无惨如此频繁、霸道地占用他人身体，无视其意识……最后势必会导致小雪自身的灵魂受其的影响，越来越分不清自我。
晴明皱眉看着硬是承受鬼舞辻无惨精神力量的小雪，低喃道：“就算我不是圣人，现在这一幕，还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已经太晚了。”韦伯开口，“她的灵魂现在是靠着鬼舞辻无惨的精神力量苟活，等到鬼舞辻无惨的精神力量撤出她的身体，她也就完了。”
“成为鬼之后，身体和寿命确实比一般人类强韧与绵长，也有很多机会锤炼精神力量，可灵魂韧度却无法改变。”韦伯自嘲一笑，“唯有这点，挺公平的。”
卖药郎若有所思地看向韦伯，“灵魂，韧度。”
晴明听到韦伯的低语，嘴角微微勾起，“其实也不然，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只不过，想要改变灵魂的韧度，非常难。这个难度，大概也就比鬼舞辻无惨杀死药师后，还想找到‘青色彼岸花’简单一点吧。”
闻言，瞬间想起孔明话语的韦伯：“……”
——确实，想要找的东西，连其名字都弄错的话……
“阴阳师，你什么意思？”“小雪”咬牙切齿，极为愤怒地瞪着安倍晴明，“你不是可以推算出青色彼岸花在哪里吗？”
若不是这具无用的躯骸被阴阳术和式神牵制，他早就咬碎了眼前阴阳师的脖颈，区区一个人类阴阳师，居然如此戏弄他？！
“确实是可以，但……我似乎没有说，要帮你推算？”晴明笑看操控小雪意识的鬼舞辻无惨。
千里之外，听到安倍晴明回答，脑袋瞬间空白的鬼舞辻无惨：“……”
晴明：“时间过得真快，竟然都到晚饭时间了。”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鬼舞辻无惨忽然听到晴明这番话，又怔了一下，紧接着，他便失去了小雪那边的维系。
马上反应过来，自己从占用小雪意识与之沟通是上了那位阴阳师的当，鬼舞辻无惨出手直接将这座宅院轰碎。
——“这笔账，我一定会跟你算的。阴阳师……”
“大人。”
鬼舞辻无惨的怒气吸引来了在附近寻找“青色彼岸花”的鬼，他们瞬间出现在鬼舞辻无惨面前，恭敬行完礼后，便安静地等候命令。
“你们……去替我杀一个人。”鬼舞辻无惨下意识就要安倍晴明的命，可话刚出口，他突然想起这个阴阳师知道青色彼岸花下落，“不。暂时不杀他。”
等候鬼舞辻无惨命令的鬼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出尔反尔的命令，可由于对其的害怕深入骨髓，即便面临如此反常的事情，也不敢开口询问。
只静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鬼舞辻无惨：“是一个笑起来像狐狸一样的阴阳师，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猎鬼人，还有一个装扮妖异、头戴紫色头巾男人。”
接到此命令的鬼：“……”
笑起来像狐狸一样的阴阳师？还有猎鬼人？还有装扮妖异、头戴紫色头巾男人？
“把那个阴阳师抓到我面前。其他两个人要是阻挠，就把他们杀了。”
“是。”
*
晴明将咒化为那一声与现在情况极为不符的感慨，把鬼舞辻无惨的意识赶出了小雪的身体。
完成这一系列咒术，确认鬼舞辻无惨已经无法侵占小雪的意识后，晴明才对小雪道：“我只能维持你的意识清醒到天亮之前，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我们吃晚饭的时间里，你只要想到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跟我说。”
“哈？您将鬼舞辻无惨赶走，就真的是为了吃晚饭？”韦伯惊讶地看着晴明令式神布桌上菜，俨然将失去主人的不祥宅院当作了自家后花园，这一系列动作做的颇为自然。
“不然呢？”晴明疑惑地看向韦伯，“你不饿吗？”
“呃——”晴明的这个问题把韦伯问到了，他确实感觉不到饿意以及疲劳，“还好，成为阴阳师之后，稍微不吃一两顿也没有什么问题。”
担心晴明起疑，韦伯低喃加上了最后一句。
“哈哈哈，说的也是。”对于韦伯多此一举的解释，晴明似笑非笑道：“好，下次我记得了。”
“他觉得，您或许，不一样。”卖药郎见韦伯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早就被晴明看穿，不由在一旁提醒。
“哪里不一样了？”韦伯刚这么反问卖药郎时，对上了其视线，忽然枉然大悟——他怎么就忘记之前委托过晴明帮忙推算过未来的事情了！
既然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那么晴明也一定能回溯自己的过去，想要知道自己在成为阴阳师之前的身份，简直轻而易举。
韦伯懊恼地按了按手指。
晴明似笑非笑地打量韦伯，“你要来点酒吗？”
“不了。”韦伯皱眉看向晴明手中的酒盏。
在刚失去主人的宅院里吃饭也就算了，还喝酒……晴明先生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
小雪身体还被式神们牵制着，她视线轻轻落在晴明身上，然后移开，落在韦伯身上。
察觉到小雪视线的转移，晴明嘴角上扬了一下，“你似乎很在意他，从我们出现在你面前开始，你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很多次。”
卖药郎也早察觉到了她频繁落在韦伯身上的视线，以及韦伯一靠近，她时常出现的怪异停顿行为……顺着晴明的话，卖药郎看向小雪，“让你，想起了，谁？”
韦伯：“？？？”
小雪不回答，视线缓缓地从韦伯身上移开。
“没关系，我们还有一整晚的时间。”晴明今夜并不打算睡眠，他见小雪暂时不愿开口，自然也不会强行逼问。
“可以……告诉我，这座宅院主人的真正死亡原因吗？”韦伯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向小雪。
如果不是卖药郎和晴明的话语点明，刚又直观察觉到小雪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韦伯至今都不会感觉到小雪在对自己的情绪上有任何不对劲。
“没什么好说的。”意识恢复清醒的小雪，关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都记得非常清楚，“人，就是我杀的。”
韦伯：“是你自己的意愿？”
小雪抿唇，表情复杂，但可以很轻易观察到她此刻并不想回答韦伯这个问题。既不想撒谎，也不想回答，最好的办法便是——引开话题。
“比起问我这个无趣的事情，我觉得您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好好地吃饭。”小雪抬头望向韦伯，双眸专注地注视着他的眼眸，看着他眼眸中的自己，声音既轻又温柔地道：“吃饭时分心，不利于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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