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出上元节, 四爷依然得每日去宫里参加各种宫宴。往年里, 她还会跟福晋一起接待着各府女眷,但今年她有了身子, 就索性懒在自己院子里, 不去过问外边的杂事。
巴尔达氏和兆佳氏等几个平日里有些交情的女眷们特意来看她, 说说笑笑也能打发走不少时间。
早上四爷临走前说今儿有个惊喜, 她本以为他又要送什么礼物给她。正给小姑娘讲着故事,等来的竟是母亲, 这确实是惊喜。
小姑娘最先反应过来,亲昵的喊了声外祖母。
“母亲,快进来坐。”
“好好好, 你别乱动,小心闪着孩子。”
“才五个月,我哪有那么笨拙?”
母亲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道:“孩子都金贵着呢。”
“好。母亲怎么来了?家里现下不正忙着的吗?”还没出上元节, 正是亲友上门拜访的时候,往年这时候母亲都忙得很呢。
“是雍亲王昨日正好遇上了你父亲,说起你近来有些心绪不宁, 许是思念家人。你父亲当即就回了家, 叫我收拾些东西尽快来看你。”
“我只是偶尔出神, 人人都会有的,他呀, 有些小题大做了。”四爷这人有时心思细腻的很,怕是猜着了她有心事,特意叫娘家人来开解她。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呦, 雍亲王是为你着想。”
好嘛,她娘家人现在对四爷的好感倒是直线上升了,她成了不知好歹的了。
午膳的时候母亲亲自做了几道开胃的湖北菜,许久没吃到过了,她就有些贪嘴,到最后还有些撑了。
小姑娘对着外祖母的到来表现出极大的欢迎,用膳的时候相当给面子的比平日多用了小半碗,还追问着外祖父和哥哥们有没有想她?小白生了几个小狗......
母亲把这个话多的小外孙女揽在怀里一一回答着,最后居然把她哄睡了。把小姑娘搁在床榻上,母亲还神秘兮兮的说找人给她算过了,这一胎必定是个男孩,所以这回带来的小衣裳也全是男孩子穿的颜色。对于想叫她生男孩这一点,四爷跟母亲真是高度统一啊。
晚上的时候母亲要走,却怎么也不许她去送,结果倒是小姑娘自告奋勇去送外祖母。
小姑娘回来的时候却是被四爷抱着回来的,原来是正好在门口碰上了四爷。
“爷,晚膳已经备好了,快来用吧。”
“好。”
四爷刚洗净了手就闻到一股子花香。
“这是桂花香。”
“不错,是桂花香。叫人温了一壶桂花酿,爷可以小酌几杯暖暖身。”
“这算是答谢?”四爷挑眉看着她问,面上似笑非笑。
她知道四爷话里的意思,便笑着道:“就算是吧。”
“好啊,爷还是沾了年夫人的光才有酒喝。”
听听,这语气里的别扭劲儿。
“这酒当初是为谁酿的,那个人是忘了吧?”
四爷闻言就有些心软,她知道他喜欢桂花,就想了许多法子将桂花入点心,入酒。他刚才也是玩笑之语。
“阿玛,额娘,你们在说什么呀?宁儿都饿了。”
“没说什么,饿了就快用吧,可别饿着爷的四格格了。”
“嗯,阿玛和额娘一起用。”
一家三口坐定后,四格格发现阿玛有些不对劲,额娘那碗里的菜都快冒尖儿了,阿玛还一直在夹给额娘。据说夹菜是表示关心,那她也给额娘夹叭,也顺便给阿玛夹一些叭。
年玉岚瞧着眼前父女俩把她的碟子和小碗都装的满满当当,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你们父女俩想叫我变成大胖子啊?”
“爷给你夹的都是素食,不会发胖。”四爷无奈道。
四格格瞅了瞅自己的小筷子和额娘碟子里的粉蒸肉、小排骨、油煎鸭子,好像都是自己夹的呐。好叭,居然夹错了,那她下回注意,阿玛说了能“吃一堑,长一智”还是个聪明孩子。
四爷用了些菜,喝了几盅桂花酿,只觉得连日的疲惫都消解了大半。
“阿玛,这个酒好喝吗?闻着好香呀!”
“你额娘亲自酿的,当然好喝。”
好吧,四爷这话说的让她相当受用。
“那我可以尝一尝吗?”四格格小声道。
四爷马上把难题踢走:“这要问你额娘。”
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她,幸好这桂花酿不同于一般的酒。一般的酒大多辛辣,而这桂花酿却是绵甜。又有健脾胃,助消化,活血益气的功效,小孩子也是可以喝上一点的。
“额娘准你喝一口。”
小姑娘啜了一口,回味的抿了抿嘴,似是要仔细品一品的小模样实在是可爱。
“比菊花酒好喝,那个辣,这个甜。”四格格最后总结道。
“菊花酒?”她怎么不记得给孩子喝过?
“呜~额娘,我用好了,要去睡觉觉了,阿玛额娘也早点睡觉啦。”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是这样的叭?
看见女儿逃也似的走了,她只能看向四爷,十有**是这个做阿玛的带小姑娘做了坏事。
四爷先咳了一声,道:“只叫她尝过一筷子,小孩子勇于尝试也是优点。”
那倒也是。
“可爷不觉着咱们四格格胆子比别家的都大?养的太粗野了怎么好?”
“别家的格格哪有咱们宁儿这般聪慧?这么小的年纪已经能写不少字了。不通文墨那才叫粗野,咱们四格格这是洒脱。”
好吧好吧,跟一个护犊子的爹爹也讨论不出什么来。
上元节的时候四爷要去宫里一趟,她借口想去柏林寺烧香祈福,顺便看看福慧。四爷同意是同意了,只是担心人太多有危险,还特意拨了几个护卫给她。
到了当日,没想到一起去的还有福晋和大阿哥福晋琳秀,大概是要为弘晖阿哥家的二格格祈福吧,她听说那孩子生下来就有些孱弱,府医几乎日日去看诊,御医也请过好几次,可都不大见效。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着,想着马上就能见到福慧,只觉着天儿都格外晴朗。
“额娘,我们又能见到那个好看的和尚吗?”
“你还记得他呀?”小小年纪就知道美丑了?
“嗯,宁儿记得他。”
“乖孩子,他是和我们很亲近的人,在额娘眼中他和你是一样重要的。前不久他生病了,额娘带了很多点心,一会儿你给他好不好?”
“好啊额娘。”
离着柏林寺还有一小段距离,就闻到了香火的气息,人估摸着不会少,她本想轻装简行的过去,现在看来还是四爷明智些。
等到了柏林寺门口,眼前的情况还是出乎她的意料,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望过去有些密密麻麻的。最后她们只得从另一处门进入,就是小姑娘略有些遗憾,估计是很想去蹭一蹭热闹。
“额娘,人可真多呀!”
“今儿是十五,又逢上元节,道教又称为天官赐福日,不光这儿人多,京城那几个道观估计也是人潮涌动。要不是额娘有身孕,还真想带你下去走走,感受下这喜庆。”
“喔,那等弟弟生下来叭,谁让我是姐姐呢?”小姑娘一本正经道。
“真乖。那咱们先去上香,然后去看慧嘉法师,中午就在这儿用斋饭好不好?”
“好。”
从侧门下了马车,牵着小姑娘的手到福晋跟前行了礼,又一同去大殿上香,添了香油钱。
今日柏林寺举办了盛大的祈福法会,许多香客们也都是冲着这个来的,她本意是来见福慧,福晋要去法会,她正好借身子不大舒坦与其分开。
福慧今日应该是在寺里的,只是不知道人具体在那儿。住处她是不方便去,只能叫了冯永泉去找。
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冯永泉便带着福慧过来了,只是他比先前又瘦了些,幸好精神看起来还不差。
冯永泉和小满带着小姑娘出去玩儿,一时屋里只剩她们母子二人。
“额娘,许久未见了。”
“福慧,你的病可大好了?”
“我没什么大碍了,额娘不必为我忧心。”
“你的手怎么生了冻疮?”他抬手端茶给她,她才看到他手上有几处冻伤。
“喔,这是我小时候贪玩儿结果冻伤了手,后来到了冬天就总会这样。只是有点痒,并不怎么疼。”福慧笑着解释道。
“你这怎么叫我放心的下?”要是长在王府里,有那么多仆妇照顾着,怎么可能会叫他冻伤了手?她抓着他的手仔细看着,不止一处的冻伤啊。
“额娘,我最怕看见你难受。你的肚子这样大了,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好,我知道。对了,今日不是举办法会,你怎么没去参与?”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也不是所有僧侣都要参加法会。”
她心里叹息了声,这孩子果然不愿意说实话。
“我听说那文觉和尚一直和你不大对付,他是不是故意难为你?”
福慧略有些惊讶,可思来这佛门也并非完全清净之地,有消息流出去也属正常。
“额娘,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我与他并不曾有什么纠葛,他又能奈我何?”
“不,福慧,有时候并非是你胸怀坦荡就能免遭迫害。你对这文觉应该有些印象吧?他曾深得你阿玛的信任,你二舅舅的事也有他的参与。”
他闻言不禁有些惊讶,“我一直知道文觉心思诡谲,不似一般出家之人,却不知二舅舅的事也有他一笔。”看来是得小心提防着些。
“那些前尘往事我本不想清算,可他若是敢对你不利,我就饶不得他。”
福慧也点头同意,必要的时候,他哪怕破了杀戒也要保全额娘和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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