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四爷不在, 她正下床走动着,听到外边有动静传来, 应该是孩子洗三完回来了。
“额娘,额娘。”小姑娘还未进来声音就传来了, 这孩子呀,真是活泼的很。
“额娘,我好像把弟弟惹哭了。”小姑娘皱着小脸道。
这时乳母也抱着小家伙进来了, 小家伙眼圈红红的, 显然是哭过了。
“宁儿,这不怪你, 洗三礼本来就是要哭的。”她还担心是姐弟俩不合呢, 看来应该是宁儿误会了。
“可一开始弟弟没哭,我说了弟弟胖他才哭的。”
“你说弟弟胖?”小家伙是挺胖的,也没有说错啊。
“月竹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等月竹把整个经过说了一遍,她觉着这大概只是巧合。小家伙才刚出生,哪里知道什么胖不胖呀?
“宁儿, 额娘还要谢谢你呢。洗三礼上哭的越大声表示越吉利,要是不哭才不好呢。”
“是吗?那宁儿没有做错?”小姑娘抬头望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
“是, 我们宁儿是个很厉害的姐姐呢。”
小姑娘听到这儿才高兴起来。
“啊呜——”
“弟弟在说什么呀额娘?”
“他大概是饿了,额娘该喂她了。”
接过孩子正喂着他吃,抬头看见小姑娘呆呆地样子,莫名觉着有些好笑。
“宁儿,你怎么了?”
小姑娘的脸瞬间变得有些红, 小声问她:“额娘,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吃奶吗?”
“是呀,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啊哦。”
小胖子吃的可真有劲儿,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吗?可是现在想想为什么有些害羞呀?
晚上的时候四爷没有回来,冯永泉打听来说是喝多了,歇在九洲清宴了,她本还有些话想和他说说呢,只得等明日了。
福宜平安生下来,宁儿安稳度过了种痘,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父亲母亲回乡祭祖,错过了小福宜的洗三,派了年熙那小子过来。只可惜她在月子里不能见外男,只能隔着屏风说了些话儿。他的身形看起来长高不少,话比以前多了许多。
昨儿福晋来看她和孩子,她们之间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福晋似对她有些怨恨,言语间的厌恶也明显得很,未来会如何她不知道,但乐观不得。
现在已经是康熙五十九年,距离四爷登基已经越来越近。她多希望时间能走的慢一些,能多留些美好的记忆叫她回味。
天儿愈发热起来,她家胖娃娃的满月宴也快到了,福晋说是身子不大舒坦,就把这事儿交给了她。她自然也乐意接受,毕竟是自家孩子的满月宴,还是得好好办一场,不然也对不住孩子。
办满月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琐碎的事儿很多。比如定什么菜品,给谁下帖子之类的。写帖子的活儿计她最终决定偷懒,交给孩子他爹了,毕竟四爷那一手好字,拿出去也极有面子。四爷也十分乐于接受这份差事,花了整整一日,他们商量着、写着终于把名单敲定了。
小家伙生活的主轴依然是吃和睡,只是最近她得防范着宁儿去打扰小家伙,不然被吵醒了小家伙就会闹。宁儿似乎是很喜欢这个弟弟,每日完成了功课就要找弟弟玩儿,可小家伙对姐姐似乎不大感冒,就算醒着也不甚热切。
宁儿还委屈的问过弟弟是不是不喜欢她?这就叫她这个做额娘的有些头疼,小家伙话都不会说,她有心想让姐弟俩亲密起来也是无从下手,只能等他再大些看会不会好一些。
满月宴当日要来的人着实不少,她吩咐准备的饮品、菜品大都极适合这炎炎夏日用,还吩咐着膳房到时候熬煮几大锅凉茶,分给各府的侍从、护卫,免得因为暑热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她千叮咛万嘱咐叫父亲母亲不必来,等周岁礼再参加也不迟,因一路上实在是热得很,老人家身子骨虽是不差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可当日一大早她正和四爷用着早膳,就听到传话说她年家人来人了,算算路程,大概是城门一开二老就出城了。
“爷,你先用着,我出去接一下,也不知他们几时就起了。”
“爷跟你一块儿去,二老来了也是为着咱们七阿哥。”
“好。”
“额娘,是外祖父母来了吗?我也要去。”
“好,那你也一起去吧。”
“啊呜——”
小家伙也来掺和了。
“你呀,乖乖呆着,一会儿外祖父母来看你,额娘和阿玛去接他们去。”终于满月喽,小家伙愈发白胖,小胳膊小腿跟莲藕似的,一节一节全是肉乎乎的。可孩子体质比不得大人,屋里的冰盆放的远,小家伙就不住的出汗,只能叫乳母和嬷嬷们轮番给他打着扇子。
父亲他们先被请到了福寿堂,刚进了门就见除了父亲母亲还有年熙、年富几个,都是许久未见过的亲人,实在是叫人高兴。
她娘家人正想给四爷行礼,四爷就先说了免礼,这礼数啊,有时实在是麻烦。
“外祖父,外祖母,哥哥们好。”小姑娘一点不见外的先开口。
“哎,四格格好。”
“外祖母,为什么不叫我宁儿?”
她心知是因为有四爷在,父亲母亲都有些拘束了。毕竟整个年家都是四爷的属人,宁儿虽是他们的外孙女,但毕竟是四爷的女儿,也算是小主子。随着这些年满人的汉化程度不断加深,也学了些其中不好的东西,比如越来越重视嫡庶之别,按这种趋势下去,今后所有孩子都只有一个外家,那就是福晋的娘家乌喇那拉家。
还是四爷一槌定音道:“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好,宁儿乖,外祖母以后都叫你宁儿。”母亲这才改了口。
“贸然这么早就到是有些失礼了,可上回错过了孩子的洗三,我们就后悔的不得了,这回说什么也是要来的。”父亲在旁道。
“二老费心了,我先去玉华殿一趟,你们和岚儿先说着。”
她知道四爷是故意离开,叫他们一家人自在些。
果然四爷一走,母亲就激动起来,拉着她的手不停的问着:生的时候可顺利?月子做的可好?孩子身子结不结实?
“都好,一会儿见了那小家伙你们就知道了,胖乎乎的也不知是像了谁,咱们这就去四宜堂吧,带你们见见这胖外孙。”
刚走到四宜堂门口,却见着膳房太监们端着不少菜品正摆着,她跟四爷方才明明已经用过了。
“这是?”
“回年主子,这是主子爷吩咐给年家老爷夫人和少爷们备的。”
原来是这样。她这个女儿当的居然还不如四爷这个女婿合格,居然忘了父亲母亲他们这么早来,定是还没好好用过早膳。也不知是不是给孩子准备满月宴忙傻了。
“父亲母亲恕罪,是女儿不孝,倒不如王爷心细了。”
“傻孩子,额娘也是带过不少孩子的,这孩子多了人脑子就晕乎,你又刚生产完,我们哪里会怪你?雍亲王能想着我们,也是因为看重你啊,我们也就放心了。”母亲宽慰她道。
“那就到了院子先用膳吧。”
“不成,我们要先看外孙。”父亲笑着道。
“好。”孩子果然是最有魅力,总是最叫长辈挂心的。
果不其然,见着了小家伙,父亲母亲激动的轮流抱着哄着,脸上的笑容都没停过。小家伙一如既往的不哭不闹,更叫外祖父母们把他夸上了天,直夸什么有君子之风、心性坚韧、气度超人......
她这个当额娘的怎么就没看出自家儿子这些潜质呢?
等时辰差不多了,她们一行人也都去了玉华殿。乳母抱着小家伙正式亮相,这么个胖墩墩的小家伙天然就是大人们稀罕的对象。被陌生的大人们轮流抱着,小家伙依旧是那淡定模样,只是偶尔皱皱眉头,许是被那人抱的不大舒服?
诚亲王这回就不掺和这热闹了,明明这么个小人儿,淡定的不成样子,老四小时候许是也这样过?他记不大清了,谁叫他只比老四大一岁呢,都是小孩能记得个屁啊,或许那废太子和直郡王能知道些,可惜那二位来不了喽。
“四嫂,你家这小子看着可真喜人,四哥给取名了吗?”完颜氏问道。
淑哲没有搭话,而是看向四爷。
“取了,正好借着这机会说,我家这七阿哥就叫‘福宜’。”
“叫‘福宜’,可有什么典故?”兆佳氏问道。
见无人答复,兆佳氏看向自家爷,却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她才知道怕是有什么不能说。
却听诚亲王开口道:“这应是出自《诗经》中的《小雅.鸳鸯》一篇,‘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这句往往用来形容夫妻恩爱,老四啊老四,你可是叫我没想到——”
正说着,被身旁的儿子掐了下,诚亲王才瞬间清醒过来自己说了啥,他这好为人师的毛病可真是害人啊,这老四的嫡福晋在这儿呢,这“福宜”又不是她生的,自己这嘴真是欠呦!可也不能全怪他,这名儿可是老四起的,可真想不到老四居然用儿子的名儿秀恩爱。
这真是,有辱斯文!
年玉岚刚还沉浸在四爷依旧给小家伙起了这个名字的感动中,诚亲王这么一显摆,弄的场面着实有些尴尬。
“哎呦,这名字起的可真是又好听寓意又好,不像我们家孩子起的那名字,叫什么‘玉柱’,可就没这‘福宜’好。”李四儿笑着道。
她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诚亲王和李四儿这种客人,还是能不请就不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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