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刚清闲了几日, 四爷便要去视察京通粮仓了。
“通州离得不远,爷打算待多久?我好叫人收拾东西。”
“你别忙活了, 左右不过两日就能回来了, 备两套换洗的衣物就成。”要只有他一人, 当天往返也不是不可, 不过这回一同去的还有隆科多和延信, 少不得要应酬和周旋。
“那好,我只准备些必需品,好叫爷轻装简从出门。”
“嗯,辛苦你了。”
“这么冷的天你还要出门才是辛苦,我正好缝了副羊皮手套,我拿来给你试试。”
“好。”这几日她又忙起了针线, 一开始他还真没看出她想做什么,原来是给他做的手套。她总是这么想着他,比任何人都真心待他。
“爷试试吧。”她这几日还特地摸了他的手掌好几次, 大小应当是合适的。
“好, 爷试试。”他一看就知是按自己的尺寸,戴上果然十分合适,怪不得这丫头最近老趁他睡下的时候摸他的手。“再不能更合适了,爷喜欢得很。”
“那就再好不过了。”自己用心准备的礼物能被对方喜欢, 真是一件叫人欢喜的事。
“我也有礼物给你。”
“是什么?”
“在我的书房里, 咱们现在过去看。”
“好。”她虽然没期盼着会有回礼,可也有些好奇他说的礼物,毕竟四爷这人总是会出其不意的给人惊喜。
小姑娘刚弹完琵琶站在窗前发呆, 见着阿玛和额娘出门也有些好奇。
“四格格?”看着四格格眼中闪过的亮光,小樱桃突然有些害怕,不知道这位主子想要做什么?
“小樱桃,我出去一趟,你留下断后,别叫旁人跟着。”
“啊?四格格!”别乱来啊!
刚才只有主子爷和年主子出去啊,四格格这是要干什么?
小姑娘一个人悄悄跟在后面,阿玛居然偷偷拉着额娘的手。看方向应该是去书房,春棠院儿里不是有书房吗?难道是阿玛的书房有什么好东西?
“爷,这儿居然别有洞天,我先前不曾知道。”四爷的书房四周都被高大的树木掩映着,从外还真是看不大清楚里边的空间究竟有多大。
原来他书房里有一个暗门,推开后是间禅室,只是这其中挂的画又与禅室不那么相符合,最显眼的画作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她是谁?
“这处幽静,平日里只有爷一个人,知道的人也少之又少。”
“哦。”这算是他的秘密基地?居然舍得给她看了,上一世她都不曾知道。这个女人是他曾经爱过的人吗?为何要带她过来看?
“你不好奇这画中的人是谁?”
“大概是爷喜欢过的人?”这画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她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是她。
“算是我喜欢过的人。”这女子从很早就出现在他的梦里,也算得上是他喜欢过的人吧。
“那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许是有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吧。
“你不吃醋?”
“我为什么要吃醋?”跟一个从未谋面过的人吃醋,她着实做不到。
“真不吃醋?”
“我真不吃醋呀,爷放心好了。”她才没那么无聊给自己找气受。可为什么四爷好像很盼望她生气吃醋的样子?
“这画中人你看着可眼熟?”
听见四爷的问话,她再仔细瞧眼前的画作,似乎是有些眼熟,好像是跟她的身形比较像?
难道,她是这画中女人的替身?
“是有些眼熟,可我一时想不起来。”她可不想自己挖坑自己跳。
“你不觉得是像你?”他笃信和岚儿曾有过一世的缘分,可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像我?还是我像她?”
“自然是她像你!我曾告诉过你,自我十几岁时就一直梦到一个女子,后来见了你我就觉得莫名的熟悉,原来她就是你。”
她不知道是四爷表达的混乱,还是她一时接收不了这么多消息?四爷的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玛丽苏?
意思是他曾有过一个爱慕的女子,频频与他在梦中相会,然后那女子居然成了她,还嫁给了他?这也太心想事成了吧!
“爷的意思是不曾见过她,她只是你梦中的人?”
“是,也不是。她就是你啊,你是我的枕边人。”
她捋清了四爷的逻辑后,忍不住想笑心中又有些五味杂陈。
他难道是以另一种方式知晓了那一世?那他知道的有多少呢?
“好大一惊,方才我还以为自己成了别人的替身,不是便好。”
“你当然不是替身,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实际上岚儿和他梦中是有些差别,不过他确信她们确实为同一人。
“爷说的那个梦当真有些神奇,爷带我到这儿就是为了这幅画吗?”
“还有别的,你跟我来!”
她随着四爷继续往里逛,眼前的场景当真叫她欢喜。入目所见的是一幅幅展开的卷轴,所画的都是人物像,有她的、宁儿的、福宜和六十的,还有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
“这是宁儿抓周时候的,这是福宜学会爬的时候的……你,你怎么能把这个画下来?”居然是她喂六十吃母乳时的,虽然看起来温馨美好,不带一丝□□,可也太叫人难为情了吧。
“这幅先前只有我自己看过,现在只有你我看过,我不会叫外人瞧见你美好的样子。”她不知道,她和孩子在一起时简直如菩萨般圣洁,就像是西洋人所画的圣母像。
“那也不成,万一咱们以后咱们都死了,这东西定会被收拾遗物的发现。”就是孩子们亲自为她和四爷收拾,那也是难为情的啊。
“你还年轻,说什么死不死的?那还远着呢,等咱们老了就告诉福宜他们,这些东西不准打开,要跟着咱们一起陪葬,这样不就成了?”岚儿这小妮子年纪不大,却总爱担心生老病死的事。
“那好吧。”
四爷好心带她来看画,她也不好直接说要烧了人家的作品,那就再找机会吧。
“你最喜欢哪幅?”
“都喜欢,要是非要挑一幅就是牵着宁儿走路的这幅,爷画的真好。”
画里的她和宁儿穿着同样颜色纹样的衣裳,她牵着宁儿学习走路。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这一世重新生下宁儿,对她来说是最大的奇迹,她小心翼翼呵护她一点点长大,会走会跑会叫人,居然安稳渡过了那一世的劫难,给了她希望。
“一晃几年过去,咱们的宁儿都快是大姑娘了。”
“是啊,咱们的宁儿长的可真快,我还能清楚记得她生下来的模样,可一转眼都快八岁了。”
窗外趴着听墙角的小姑娘只觉得眼睛酸酸的,原来阿玛和额娘这么爱她,呜呜呜,下辈子她还要当阿玛和额娘的女儿。
窗外传来瓷片碎裂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安宁温馨。
“谁在外边?”四爷厉声喝道!
一个轻盈的身影从她身后的窗口一闪而过,她看清了,是她家这姑娘,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的。
“苏培盛这狗奴才是干什么吃的?有人听墙角他都看不住!”
见四爷怒气冲冲的要发火,她赶忙伸手拉住了他。
“爷,不是外人,刚才窗外的是咱们小姑娘。”她和四爷的话也不知被听去了多少,前边说的那些小姑娘不要听见才好。
“是宁儿?这丫头可真是淘气!”
见四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她亲自沏了茶端给他,才道:“这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爷一会儿回去了别拆穿她,我会去说说她。”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也别说狠了吓着她。”
“是,我有分寸的。”
从书房回去后六十正好醒来,四爷就抱着六十逗着玩儿,小娃娃一口一个阿玛叫着,惹得四爷居然抓起六十的小手亲着,叫她当时都看愣了。
四爷毕竟是个纯粹的古人,鲜少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表达对孩子的宠爱,对小姑娘和福宜似乎也没有过。
小姑娘躲在屋里装睡,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还叫小樱桃传话说点心吃多了,晚上就不来用膳了。她和四爷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平心而论他们都没有要特别责怪孩子的意思。
“那爷看着六十,我去看看她。”
“好。”
到了小姑娘住的厢房,绕过屏风就看见小姑娘趴在拔步床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
“小樱桃,不要开门进来,我要睡了!”
“宁儿,是额娘。”
小姑娘原本放松的身子僵了僵,咬咬牙回头看着额娘,没有底气的叫了一声。她是犯了错,不该偷听阿玛和额娘说话。
陪着小姑娘聊了好一会儿,总算是重新见到了宁儿的笑脸,带着一起去用了晚膳,四爷温和的态度也叫孩子彻底放松下来。
“爷可知道宁儿为什么跑去书房?”
“大约就是孩子淘气。”
等他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了四爷四爷面上也忍不住有些惊讶。原来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孩子,也会有那么多看起来有些好笑的担忧。
到了出发当日,四爷起的很早,用罢早膳还特意去看了六十和小姑娘才走。
“额娘,阿玛这次要走多久啊?”
“通州离得并不远,也就三五日吧。”其实若查不出什么两日就足够了,可她依稀记得当时查出了些事,还牵涉到了不少人,后来因着康熙皇帝驾崩才压了下来。
“哦,三五日呀!那我晚上能和额娘睡吗?”
对上自家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和期盼的神色,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正好趁着四爷不在家,也可以补偿补偿孩子。
“好,额娘答应了。”
“太好了!”终于等到阿玛出门了,额娘是她的了!
“宁儿快些用膳,一会儿就要凉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呢,不过是答应了她一个小要求,就叫她这么高兴。
“好的额娘。”
“额娘……啊娘……”
被乳母抱着的小六十挣扎着要自己走。
“把他放下来吧。”
“是,年主子。”
小娃娃一脱离了束缚就晃悠着快步走到她身边来,亲昵的伸手要她抱。
“娘……抱六十……”
“小六十,你不叫乳母抱非叫额娘抱呀!”小姑娘有些怨念道,显然还是对弟弟就不会叫姐姐有些怨念。
“宁儿,我有些累了,六十就交给你了。”说罢她就回了里屋,昨儿被折腾到了半夜,今早又起来陪他用了早膳,她确实有些疲累,刚好也叫这两个孩子多接触。
小姑娘和六十还没反应过来,额娘就离开了。姐弟两个对视了会儿,六十不知所措的要进去找额娘,被小姑娘一把抱住,她明白额娘的意思了,这几天六十就交给她了!
“呜呜……要娘……”
“额娘累了,你只能跟着姐姐哦,来用早膳吧!”
六十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确实饿了呀,那就先吃吧,吃饱了再去找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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