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红袍少年走远, 屋里一众人才从错愕中稍缓过神来。
月竹几个又开始看着主子的肚子满脸疑惑, 她们这些女人家都看不出来,方才那年家少爷,看起来才十岁出头的年纪,是如何看得出的?回想起主子爷在时叫太医来诊过脉,那次主子爷和年主子似乎都高兴得很。那主子就是真有了?
“额娘,年秀哥哥在说什么呀?”什么叫“闻到了胎儿的气息”?他是妖怪吗?说的这般可怖, 好像是要吃小孩子一样。
“额娘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她有孕的事仅限于四爷和小满知道,年秀这小子哪里知晓的?难道是他常年跟道士往来,真遇到了所谓的高人指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年秀哥哥可真是奇怪。”
“哥哥~”小娃娃自言自语般念叨了声,又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刚才那个是你的表哥, 他是你二舅舅的儿子。”
“啾啾~”
“对,你有两个舅舅, 上回来陪你玩儿的是大舅舅。二舅舅常年不在京里。”
“喔~”
“那年秀哥哥的意思是额娘又有了宝宝了吗?”小姑娘瞪大眼睛问道。
年玉岚微微笑着点头道:“是, 你很快就又要多一个弟妹了。”
“啊?原来是真的!”小姑娘看着额娘平坦的肚子,还是觉得神奇。虽然她已经有两个弟弟了,可是想到小宝宝可以不用吃东西、不用呼吸的生长, 就觉得好神奇。
“是真的, 你高兴吗?”
“高兴!我是大姐姐嘛!居然又要多一个小家伙了!阿玛知道了一定也很高兴!”
“只是额娘又得分大部分精力给这小家伙,不能像当初那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你了。”
小姑娘一点不介意的摇摇头, 额娘早就说过她是第一个孩子,永远是最特殊的。虽然她以前吃过福宜的醋,但后来觉得有个弟弟陪着日子也有趣很多呀!
“额娘,我不吃醋的, 还会帮你照顾六十。”福宜已经大了,不需要她照顾。
“好孩子,额娘谢谢你。”
“不客气啦!我们是一家人呀!对了额娘,年秀哥哥明明是个男孩子,为什么要叫‘秀’啊?”
“其实你年秀哥哥生下来差点活不了,有人告诉你二舅舅,说要把这孩子当女儿养才好活,所以你二舅舅给他取名叫‘年秀’,他爱穿什么做什么也不拘着他。再说也没人规定男孩子不能用‘秀’吧。”
“额娘说的是,是我狭隘了。”其实是这个哥哥太漂亮了,她都怀疑是不是女孩子变得。
凛冬时节,入目只见草木枯黄。北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雪粒,砸在人脸上有一种细细密密的痛。
血色把雪染出耀眼的颜色,官道两旁几具人和马的尸体横七竖八躺着,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拼杀。
“年斌,你脸上的伤没事儿吧?”
“我没事,就是擦伤了皮看着有些骇人,雍亲王不必担忧。”
“那就好,不然等回去了王府,爷还不知道怎么跟你姑姑交代。”
“王爷说笑了,年氏一族都是王爷属人,本就该尽心竭力。我们小姑姑也是温顺谦和的性子,必不敢怪罪王爷。”
“那是你们不知道她……嘶……”他这手上的伤虽不致命,可隐约能见白骨,拖下去恐怕会拖出麻烦。唯一好处是岚儿那小妮子怕也不忍心生他气了。
“主子手上的伤拖不得,奴才再去寻找出口。”方才为了逃避追踪,他们一行人躲进了山里,这白皑皑的雪覆盖着,还真是不好分辨,走了几次都又回到原地。
“阿林,你和傅尔丹一起去,都谨慎些。”
“是,主子爷。”
二人正要出发,就听见嗒嗒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一时紧张起来,分辨对方只有两匹马才稍稍松了口气。
“三哥,你怎么在这儿?”
众人都已拿起武器,年斌亦是紧张起来,可待那一主一仆行近,他便一眼认出那骑着白马的红衣小子,不是自家五弟又是谁?
“秀秀,你怎么在这?”
“我有东西存在这儿,取完后就去畅春园。”
年斌奇道:“你去畅春园做什么?”
“小姑姑叫我去的,让我去看看福宜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秀秀,还不快下来见见雍亲王!”这个弟弟打小缺根弦儿,脑子不知是什么做的,遇见人不怎么打招呼,甚至连亲戚间的称呼都会叫错。
“雍亲王?是小姑姑嫁的人,那该叫姑父吗?”
年斌对上弟弟莫名兴奋的眼神,只觉得脸快要烧起来了,这个蠢货,为什么一副等待夸奖的表情?虽然叫姑父是没错,可还是叫雍亲王显得他们年家不是刻意套近乎的。
“爷没认错的话,这是小五年秀。”岚儿的侄儿不少,又都是性子各异的。她说过五侄儿年秀爱穿红衣,说是降生时差点不能活,有道士上门救治指点,才勉强活了下来。这孩子倒也妙得很,并没有人刻意指点,他小小年纪却对修道痴迷。
听到雍亲王明显表达亲近的称年秀“小五”,年斌才稍稍放心。他们的表现事关小姑姑的面子,决不能丢脸。
“回雍亲王的话,这正是我五弟年秀,常年不在家中,性子古怪了些。”
“是个好孩子。”这孩子名字中带个“秀”字,人也长得确实俊秀,年家人的好样貌还真是没得说,岚儿生的孩子们也都是容貌出挑的。
少年不满哥哥说自己“古怪”,不情不愿的翻身下马,走到四爷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不发一言,转身走到一处,拨开枯掩映的洞口,进去后抱出一个酒坛子。
“可惜了。”
众人还没明白他说的“可惜了”是何意,少年就用酒洒向四爷伤口处,四爷也被这出其不意刺激的有些受不住,闷哼了一声又咬牙忍住。
这孩子也忒憨了些。
“秀秀,你做了什么?”年斌目瞪口呆的看着弟弟的做法。
年秀嫌弃的看了眼哥哥,道:“你们笨死了,小姑父伤口都脏了,不冲干净要感染破伤风,有空闲少出来打猎,多看看医书或者跟我去修道。”
年斌一时被弟弟噎的说不出话来。谁要跟着小怪人去修道啊?
“大哥呢?”
“我和大哥是分开去打猎的,约好了卯时见,看谁的猎物更多。”方才的动静那么大,也不知大哥注意到了没。他听见争斗原不打算多管闲事,可看见是姑父,如何也得帮忙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
“我可以带你们出去。”
听见这话,正要出去寻路的两个人顿住了脚步,疑惑的看向少年,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秀秀,这山似乎有些不寻常,你真能带我们出去?”
“是不寻常,不过说了你们也不懂,跟我走吧。对了,这是止血的药膏,给你了小姑父。”
被称作“小姑父”的四爷接过药膏,手指沾了药膏刚涂上就叫他皱起了眉头。年秀这小子简直是想看他出丑,撒了回烈酒不够,这药膏涂上伤口上竟疼的叫人难以忍受。
“主子,可是这药膏有什么问题?”阿林紧张问询道。
年秀听到这话,明显不满道:“你说什么?”
“没问题,这药是好药。”最初的疼过去后,伤口居然能看出明显的愈合迹象,年秀这小子也不知是哪里得来的。
“当然是好药,这可是我亲自配的,你不是我小姑父我还不给你用呢,配这个可麻烦了。”
四爷被眼前小孩弄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温和道:“是,爷是托了你小姑姑的福,回去定会告诉她你很是聪慧。”
“嗯。快走吧,我今天还要见到福宜。”
路渐渐变得陡峭,众人只得跟着年秀下马行走。李德全毕竟年事已高,渐渐就跟不上,他那徒儿小莲子被吓得第一个跑,哪还顾得了他?
见李德全拖了后腿,阿林上前扶住他几乎是架着往前走。
“李公公可认识那群人?”这李德全来传旨本该是机密,可刚才那帮人像是预先知道主子会来一样,早早埋伏到了路两端。
“阿林大人这话是何意?奴才怎么可能认识那帮盗贼?”
“李公公怎知是盗贼?”那群人的目的太过明显,就是冲着主子爷而来,下手丝毫不留情面。怎么看也不像是图财的盗贼。
“不是盗贼还能是什么?老奴听说这附近常有流民当盗贼。”这山不知叫什么名儿,可实在有些邪乎,这年家小子来之前他们走了两三次试图出去,可却总是回到原点,实在是怪!雍亲王若能认为是盗贼干的,那他也能洗清嫌疑。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年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反问李德全的话。他常和师傅在这山上清修,是遇到过不少迷路的人,却没见过什么盗贼。
四爷状似不经意的扫了眼李德全,这个老东西大约是糊涂了,随便一个理由就想糊弄他。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得赶紧回到畅春园,想阻止他回去的人,不外乎就是他的兄弟们中的一两个。
天色渐渐转暗,四爷一行人终于走出山谷。来不及客套几句,四爷翻身上马,朝着畅春园疾驰而去,一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龙塌上的老皇帝意识已经不大清醒,口里喃喃念着“额娘”、“阿玛”、“芳儿”、“保成”……
跪了一地的皇子们神情各异,有不敢置信、有感伤、还有释然……
皇帝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一阵抽搐过后,永远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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