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小娃娃也本能的感觉到情况不对, 有些紧张的抓住哥哥的手。
福宜却无暇顾及安慰弟弟, 迅速把马车的车窗从里边扣住, 阿玛给他们备的马车是特制的, 中间是厚厚的一层铁,可以暂时保护住他们。
等锁死了两边的车窗,福宜才顾得上安慰弟弟:“福慧别怕,把耳朵堵上不要听。”皇家的护卫都是高手, 不可能打不过这些贼人,他有信心!
可外头的情形却不怎么乐观, 对方不仅有杀手,还有弓箭手, 瞬间就射中了几个骑在马上的侍卫,还有一两支射中了马车,撞击到铁块发出刺耳的声响。
年斌缓过神儿来, 急忙喊道:“快下马!所有人跟我以马车为中心, 距离最远不超过十步, 杀死他们,决不许他们靠近!”他们都在马上目标太过明显, 不被射成筛子才怪。
“是!”
侍卫们纷纷从马上跃下,失去了目标,对方的弓箭手停下,短兵相接。
福宜吹灭了马车里的蜡烛,福慧就更加紧张起来。
“弟弟别怕,哥哥在呢。”福宜努力安慰着弟弟, 可他自己也害怕极了,他用手捂住弟弟的耳朵,可他自己听得清楚明白,那些人离得很近,不时有惨叫声传来,也不知道是护卫还是那些贼人。
原来死是这么可怕,大樱桃死的时候一定很难过害怕吧。
“哥哥……我想回家。”
“福慧乖,很快咱们就能回家了!”福宜换了个姿势,一手紧紧抱住弟弟的头,另一只手摸到自己的匕首,用力抓紧,这让他有了一丝安全感。
外头的厮杀还在继续,双方的人数都在不断减少,却都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手起刀落便是一条人命,月光照在大地上,入目可见都是人的残肢和鲜血。
允礼见二位皇子始终不来,便有些分神,也无暇应酬蒙古王公们,找个借口出来便带着两个护卫去必经的路上奔去。
看到远处什么东西着了火,还有两队人马正在厮杀,允礼瞬间有些慌神,夹紧马腹快速冲了过去。
正躲在草丛里看戏的十几个人,见起了火,实在不能等下去了,干脆提着刀冲了出去,一时又有两方人马加入进来,正厮杀着的两方都有些懵。
年富趁机把两位皇子抱出来,他护住福慧,一手提起七阿哥交给身边的年斌。福慧被和哥哥分开,不安的望着,却不敢出声。
“福慧阿哥,捂住眼睛,别看。”他一定会护住小表弟的性命,可就怕他看见这一地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毕竟小孩子脆弱的很,一点小事儿就可能夭折。
“好~表哥。”小娃娃乖乖捂住眼睛。
待看清来人,年富和年斌顿时乐了,对身旁人鼓劲道:“来的是咱们的人,今儿一起把这帮贼人包圆儿了!”
被里外包围的杀手更加疯狂的砍杀,可他们似乎没有想要突围的意思,还是全力攻击着自己的目标,不在乎被新加入的人从背后砍杀。
年斌和年富一人带着一个小家伙,都不敢像方才那样不要命的厮杀。偏偏允礼只带了两个人加入混战,一时就被贼人给围攻了。年富和年斌一看就头疼了,这位爷是掺和什么热闹呢?这武力值一看就不怎么行啊,跟他们皇帝小姑父有的一拼。
最后加入的年秀正带人杀得正欢,丝毫没有去营救允礼的意思,反正他也不认识,年斌只得指派两个护卫去救这位十七爷的驾,待允礼也聚拢到这边来,小娃娃伸着手要阿玛,年富干脆把小娃娃递给一旁的十七爷,重新加入厮杀。
“阿玛……我好害怕。”
允礼搂紧怀里的小孩子,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这个小侄儿整日阿玛阿玛叫着他,他是做梦都想有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可惜太医说他子嗣艰难,恐怕是妄想。
贼人的人数越来越少,就愈发不要命的攻击怀抱孩子的允礼和年斌,护卫们杀完一波就又上来一波,最后只剩下一个被团团围住,可这人居然还敢不要命的冲过去,却是虚晃一招,在被杀死的前朝着两个小家伙的方向扔出手上的两把弯刀。
允礼暗骂一声,举刀去挡的同时用整个身子护住怀里的孩子,最后弯刀从他脸颊上擦过,立即有血流了出来。年斌离得最近,根本来不及举刀去挡,生生用胳膊护住了小家伙,幸好他这盔甲阻挡了大半冲击力,不然他这条胳膊都能直接被削掉。
终于解决了这些刺客,但此地绝对不宜久留。年富和年斌打算先把这两位小皇子和受伤的十七爷送回行宫去。这十七爷真是有点惨,直接划伤了脸。
“呜呜……阿玛怎么啦?”小娃娃再也压抑不住大声哭了出来,有血滴到他脸上了,是阿玛受伤了,他真的好难过。
年斌马上安慰道:“十七爷没事儿,阿哥不必担心。”你表哥我也受伤了啊,小表弟,要不要也关心一下?他这胳膊虽然没被削掉,可骨折是肯定得了。
“呜呜……十七爷?”小娃娃不明白的摇了摇头,表哥在说什么呀?他记得阿玛是四,别人叫他四爷,四和十七是不一样的。
允祥这边得了消息,几乎让他站立不住,两位皇子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刺杀,若真是出了什么事,他如何对皇上交代?只怕万死也难逃其咎。
“快备马!”
他要去现场彻查,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妄为?
弘时一听两位弟弟被人刺杀,心中也十分焦急道:“怡王叔,我和你一起去!倒要看看是哪里的狗贼敢动我们弟弟!”奇了怪了,就算真要刺杀皇子,干嘛非要针对那两个小的?他们这些大的贼人看不上眼吗?他身边这位大哥还有可能很快就要被立为太子了,不是更有价值吗?
弘晖这时也反应过来,表示要一道过去。弘昼奇怪的看了眼身边的弘历,大热天的他怎么好像在发抖?
“弘历哥,你怎么了?难道是病了?”
“我没事。”
“哦,那你一起去看吗?”
弘历摇了摇头道:“不去,我怕血。”
弘昼有些好笑的眨了眨眼,弘历哥居然怕血,还没他勇敢呢。可是不对啊,弘历哥这几日还射到不少猎物了呢,难道是怕见人血不怕见牲畜的血?
见怡亲王离席,蒙古王公们也纷纷坐不住要一起去,毕竟这儿是临近他们蒙古人的地界儿,出了什么事儿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张三营行宫里,小娃娃紧紧抓着允礼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把他的睫毛打湿,伤心的仿佛他是天底下最悲伤的人。
随行的郑太医给郡王爷包扎好了伤,嘱咐他暂时不要说话,防止牵扯到脸上的伤更难以愈合,接着就去给其他伤员处理伤口。
出了寝殿,郑太医微微叹了口气,果郡王这脸上的伤势必要留疤了,不过护佑了皇上最宠爱的皇子,皇帝今后必然更加重用信任他。只是这果郡王生育方面有些问题,如果以后生不出个儿子来,就算能挣个王爷爵位,也只能传给过继的子嗣。
允礼伸手揽住小娃娃抱在膝上,开口哄到:“福慧……不哭了,没事的。”
阿林保刚端了药过来就听自家主子爷哄小皇子,忍不住开口劝道:“主子爷,太医刚说了现在不能说话,您可得听啊,要不留了疤痕……”接到主子爷叫自己闭嘴的眼神,阿林保不得不打住了话匣子。
小娃娃听话的慢慢止住了哭,不一会儿困得打起了哈欠,乳母要抱他走,小娃娃却是不愿离开,扑进允礼怀里撒娇。
允礼无奈,只得先把小娃娃哄睡了,看着孩子天真的睡颜,他几乎有些舍不得离开。可十三哥大约该来了,他们得先把这事儿查个清楚明白,尽快跟皇上禀报。
福宜爬上床亲了亲弟弟的额头,紧紧抱住了弟弟。
他也很困,可是他睡不着。是谁要杀他和弟弟?那群人穿着的衣裳他认识,是喇嘛的僧袍,和中原的和尚不一样,喇嘛的僧袍是红色的,夜色中他们持着弯刀简直像嗜血的恶鬼,可喇嘛怎么会杀人?还是……有人穿了喇嘛的衣裳冒充的?
福宜把袖子里的匕首拿出来放在弟弟枕边,穿好靴子又打算出去。
“诶!小表弟,你去哪儿呀?”
“秀秀哥哥,我去找王叔他们,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现在去也没用,他们估计也搞不清呢,现在天色还黑着,得明日天亮了许多事儿才能显形,你问他们还不如问我呢。”
福宜也觉得表哥说的有道理,想起从回来就不见年斌哥哥和年富哥哥,小家伙担心的问道:“秀秀哥哥,年斌哥哥他们呢?”
年秀满不在意道:“他们的伤有些重,躺着去了。”
“那你没事儿吧?秀秀哥哥。”
“我自然没事,你也不用担心他俩,我们仨都是跟你二舅舅,也就是我们亲爹,在西北杀过人的,我还杀过毛子。”这小子没被吓傻,真是叫他刮目相看,不愧是小姑姑的孩子,不愧是他年秀的表弟!很不错!
“毛子是什么?”福宜好奇道。
“毛子是俄国人,胃口大极了,一直想侵吞咱们的领土,先帝,也就是你玛法跟他们打过仗呢,只是这毛子身材高大威猛,战力确实不错,对付他们得凭实力加智取。”可他前段时间刚从亲爹那儿回来,顺便看了看亲爹和皇帝小姑父的信件,皇帝小姑父治国着实不错,但军事上近乎白痴,还爱瞎指挥,真叫人头疼。
“哦,那我们早晚要打他们一顿狠的才行。对了秀秀哥哥,你说今天的坏蛋为什么要杀我和弟弟?”
“要杀你们,无非是你们的存在损害了这人的利益。有三种可能:一是叛乱的蒙古部落想借杀你们向皇上示威;二是因为立储之事;三是这两股势力合作,除掉你们对双方都有利。”
年富刚包扎好了伤,想来看看小表弟们有没有被吓到,结果就听见自家小五在这吓小孩,顿时怒不可遏的抓起小五后衣领扔下了台阶,这小子杀人打架的本事长了不少,可就是不长肉,和小时候一样好扔好揍。
“跟小孩说这个做什么?还不把你的嘴闭上!再有下回,我把你这张嘴给缝上!”
年秀用力朝自家大哥翻了个白眼,道:“你这种人就是迂腐,他本就生活在皇宫那么个腌臜地方,早点知道人心险恶有什么不好?”
年富听弟弟把皇宫形容成“腌臜地方”,气的简直火冒三丈,年秀这臭小子,爹怎么没把他生成个小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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