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灼华从栏杆一侧翻下去, 三下两下跳到水池边突起的石头上。
胤祯会水, 惊惧过后自救本能回归, 游回岸边。
“月灼华你敢扔爷下来, 皇阿玛定饶不了你！”
胤祯抹了把脸上微腥的水：“呸, 呸。”两声, 不小心呛了口水。
月灼华蹲下，一把揪住胤祯辫子, 强迫对方仰头。
“月姑娘！”纳兰性德急得火上房，已经派人去请皇上。
“放, 放手！”痛死了，整块头皮要被撕下来。
月灼华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透着微凉：“教你一句, 把别人当傻子的人，才是真正的蠢货。”
胤祯只来得及翻白眼, ‘爷用你教’四字没能出口。
月灼华出手, 将人按进水里，任凭水下无法呼吸的人拼命挣扎。
纳兰性德吓得肝胆俱裂，上前阻止。
月灼华现在谁的面子也不卖，站起身用手格挡开容若攻势。
胤祯冒头大喘气, 憋得脸都青了, 嘴不等张, 又被一脚踩进水里。
咕嘟咕嘟冒泡。
胤禛担心老十四到德妃面前告状, 追去了永和宫，刚解了禁足，再因月氏闹到不可开交, 受累的是他这个儿子。
走到半路遇上老十四身边的太监，方知对方压根没往永和宫去，甩了人不知去向。
“不好！”胤禛清楚老十四驴脾气，再哪丢的人打哪找回来。
指挥人赶紧去找，胤禛觉得不可盲目行动，月氏脾气大如天，也就皇阿玛能制住，干脆先禀告一声。
进了御花园，听到隐约传来的落水声，本能迈步前去。
纳兰性德被踹进了水里，水里好像有个人浮不起来？
胤禛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跑上前仔细一看，面色登时立变。
“月姑娘！脚下留情。”胤禛跳进水里，趁纳兰侍卫阻挠月氏之际，将水里的老十四拖到远处才上岸。
咳，咳咳，咳咳咳
猛咳，把肺咳出来似的。
“我要，杀了，她！”太他娘不是人，分明打算弄死他！
“闭嘴，还嫌祸闯得不够多！”胤禛气急败坏，中间肯定发生了冲突，不然月氏没理由下死手教训老十四。
“用你管，找别人装你的老好人去！”没看见自己正难受，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不让他管，朕来！”康熙阴着脸下到池边，一脚将逆子踹进水里。
“皇阿玛！”胤禛跪下抱住再次踹向老十四的腿。
“你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康熙见到总是闯祸的儿子，脑仁生疼。
胤禛低着头挨训，委屈情绪发酵。
“皇阿玛！”儿子是您亲生的吗！胤祯好险话赶话秃噜出去，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浑身湿漉漉的上了岸，瞅都不瞅胤禛一眼，梗着脖子一脸桀骜不驯。
康熙怒骂：“十几岁的人了，朕像你这么大早已懂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恨不能将小兔崽子塞回德妃肚子里回炉。
“一点没有老四稳重，好的不学尽学些下九流！”康熙恨铁不成钢。
胤祯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四哥，呵，像他？真要像了对方，皇阿玛还能看到自己！
“事情原委讲一遍。”为了给小儿子一个公平，康熙允许老十四辩解。
丢人现眼的事，胤祯没办法说出口，干脆不吭声，摆出一副任打任罚的姿态。
“好，好得很！”康熙怒火中烧，“容若，你来说。”
纳兰性德不敢有违，照实了说。
“能耐得你，幼稚透顶！”怎么养出这么个不省心的货！
康熙：“记住，动她就是动朕，再有一次绝不容情，回去闭门思过，孝经抄五遍。”
胤祯张大嘴，瞠目结舌的望向高高在上的皇阿玛，试图从眼神中窥探出‘玩笑’二字。
这不是真的！什么叫动她就是动皇阿玛，令人无法想象。
胤禛乍然抬头，皇阿玛是认真的，怎会走到这一步。
纳兰性德浑身湿透，太阳的热度无法蒸干水迹，带走寒入骨髓的冷意。
康熙：“滚回去！”不省心的玩意。
真如容若所言，月灼华若是不小心掉进水池中，不会游泳极有可能溺水而亡。
康熙不确定月灼华会不会死得透彻，但是，有一点敢保证，自己逃不掉。
人走了，胤禛冷眸扫向各自贴身太监：“管好你们的嘴！”威胁恫吓一番。
胤禛扶着浑身哆嗦的老十四，一步步走回永和宫。
德妃见到两个儿子，目光自动聚集在小儿子身上，“怎么弄的这是？”
小儿子的异状，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吓坏了德妃。
“来人，去拿十四阿哥换洗衣物。”这才将质疑的目光投向老四。
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只有衣袍下摆沾了水迹，德妃怀疑老四对老十四做了什么。
紧张万分毫不顾忌的诘问：“你当兄长的，为何不看好十四？”
责备的话胤禛听了无数次，仍觉心底寒凉一片。
“额娘，十四弟落水了，请太医来瞧瞧。”只字不提落水的原因，找了个理由离开。
“看看，看看，大了翅膀硬了，什么态度！”德妃气狠了，一通数落长子不孝。
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装聋做哑不吭声，平日德妃娘娘就对四阿哥不好，时常几句话冷场，毫无对十四阿哥的耐心。
宫里都是人精，德妃宠小儿子没边，都在看笑话，讽刺包衣出身眼界就是小。
“备水沐浴。”大夏天不至于感染风寒，胤祯除掉湿哒哒的外袍。
“这么大个人落水，骗谁呢！”德妃不信大儿子，将之套上阴谋论。
“皇阿玛，一不高兴踹了儿子一脚，正好在水池边上。”胤祯没说实话，实则被皇阿玛那句话惊的，到现在没缓过来。
不对，德妃观小儿子脸色，看出小兔崽子没说实话，“皇上一向有分寸，少唬额娘！”
胤祯觉得委屈极了，自己是皇子，月氏算哪极葱，怎么就与皇阿玛画上等号。
张了张嘴问出：“额娘，您说，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德妃认真听，突然见儿子不往下说，眼带狐疑。
胤祯忽然卡了壳，理智回笼，如果将原话或者话意告诉额娘，凭额娘的心思一定能猜到原委。
皇阿玛对月氏如此不同，万一额娘为了自己，或是别的打算对上月氏，皇阿玛一怒之下，不光禁足那么简单。
母以子贵，子以母荣，在这宫中自来如此，宫中多得是捧高踩低的小人。
想通这一点，胤祯面色几度变化：“没什么，我难受，太医何时能到？”
生硬的转移话题，引起德妃高度注视。
“你不说实话，额娘也能猜到几分，御花园原本是各宫妃嫔赏花之地，自从月氏出现，鲜少有人再去。”
胤祯急了：“额娘可别再做傻事，一次禁足够了。”
德妃敲了十四脑门一下：“额娘还用你教。”
明着不行来暗的，羡慕嫉妒恨的人不在少数，她只需要在关键时刻推波助澜，坐山观虎斗。
太医来了，诊了脉却说：“有淤伤。”
胤祯不想不疼，经太医之口忽觉左臂处麻痛。
“这！”德妃一见伤处青紫，心疼的无以附加。
胤祯安慰额娘：“皮外伤，无碍。”
太医看过伤势，开了活血化瘀的药，内服外用，“切记用力过猛。”
胤祯总算能洗个热水澡，冷静下来无一处不痛，恨得他狂拍水。
回阿哥所的路上，胤禛冷不丁开口：“苏培盛。”
“奴才在。”小太监躬着腰听吩咐。
胤禛长长呼出一口气：“你说，皇阿玛的话真是表面之意？”
“奴才不敢妄断。”苏培盛心里直打鼓，皇上态度着实令人费解。
胤禛打死想不通，皇阿玛有朝一日对一名女子另眼相待，比之死去的皇后、佟贵妃宠纵无度。
皇阿玛看重月氏的美貌还是能力？
酒后吐真言，皇阿玛当时在气头上，很可能道出深藏的心思。
太可怕了，月氏出手狠辣，皇阿玛却听而不闻视而不见，要不是纳兰侍卫阻止，老十四小命难保，额娘非得闹个天翻地覆，她将老十四当成眼珠子，自己却因在佟贵妃膝下长大而备受冷落，少时老六的死更是怪到自己头上。
明明是皇宫倾轧，斗得不可开交的永和宫成了落败的那一方。
可笑的是，额娘却利用老六的死博取皇阿玛怜惜，重新得宠怀上了公主以及老十四。
就如当年的自己，送出去换得一个可以自行抚育皇子的嫔位，论自私自利拍马不及。
“此事烂在肚子里。”皇阿玛若不想让月氏处在风口浪尖，一定会下禁口令。
“奴才明白。”苏培盛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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