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没能如愿, 整日阴着张脸生闷气, 身形快速消瘦, 脸色惨白如鬼。
太子不在关注总惹事的太子妃, 以及注定会夭折的嫡子, 重心放在庶子身上, 亲自检查课业。
侧妃心里乐开了花,口不对心的劝太子多陪陪太子妃和孩子, 到底血浓于水。
太子听了越发不爱去太子妃屋里,孩子也只象征性的命奴才多多看顾。
太子妃没有娘家可以依靠, 心情郁郁看奴才的眼神带着寒芒。
心腹宫女劝太子妃想开些,努努力换回太子的心再怀一个, 可不能让侧妃得意下去。
“日后太子殿下登基,侧妃之子上位, 主子空有个皇后的位置, 将来还得看侧妃母子的脸色。”
宫女的话虽不中听,却说到太子妃心坎里,太子早有废自己的意思,倘若再无嫡子承欢膝下, 往后的日子何其艰难。
太子妃不为别的, 只为了自己都得重新振作起来。
南书房, 见过老四, 康熙放心一半。
“有空多见见。”儿子当中也就老四稳重,月灼华尚未对其排斥,是个好兆头。
梁九功送走四阿哥, 迟疑道:“月姑娘真能回转?”不是不相信皇上,只是这心七上八下。
问康熙,他也不敢保证月灼华会回头,异地处之可就不单单掌掴容若那么简单。
小六跟着四阿哥来到皇庄,见到夕阳夕下躺在院中软榻上的主子。
胤禛到是想留下,怕背后有人传闲话,到底男女有别,留了苏培盛赶回宫中。
翌日,见到大哥,胤禛脑子里无端冒出圈禁二字,先生满含讽刺的意指言由在耳。
明珠费了两天劲,终于打听到月氏的去向。
“在郊外皇庄,明日你便去。”明珠催促次子早些行动。
内服外涂的药用了,肿还是没消下去多少,明珠心里急,次子还年轻,毁容可咋整。
“皇上没派别人去?”
明珠摇头不:“皇庄上的奴才足够充当耳目,四阿哥每日都会抽空去一趟,确保人还在。”
隔日,纳兰性德带着赔礼的东西前往皇庄。
胤禛每日都会到皇庄与先生闲聊,大多谈及差事上的困扰与主张,有时发发牢骚,痛斥某些官员不作为。
先生只是听着并不开口,胤禛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能得先生指点。
这日,胤禛在公事上陷入两难境地,说与先生时或多或少带出愁绪。
皇庄外有人扣门,下人打开门一瞧,没有马上放人进来,而是去找苏公公。
“苏公公,门外自称纳兰性德的人求见。”
苏培盛一听,暗道一声乖乖,居然找到这里来了,是自己的意思,还是皇上下令?
不敢把人一直晾在门外,苏培盛先去找小六说明情况,让对方去请示月姑娘。
小六精乖只道:“先把人请进来,主子见或是不见自可打发。”
“你小子越来越滑头了!”苏培盛感叹小六鸡贼,月姑娘与纳兰侍卫之间的事,的确不劳奴才操闲心。
“嘿嘿。”小六挠着头傻笑。
“行吧。”苏培盛这便去将人请来。
胤禛在大事上摇摆不定情绪外露,破天荒的听到先生开口。
月灼华:“在允许犯错误的阶段汲取经验教训,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话虽没有错,经验是从失败中积累而成,但是,胤禛无法苟同,毕竟关乎到人命,做不到视人命为草芥。
月灼华看出胤禛犹豫的真相,嗤笑:“现如今准许你犯错,以后可就未必。”
胤禛听得是一头雾水。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且最终盖棺定论的人不是你。”月灼华一语点透。
不是自己是谁,明明经手差事的人就是自己?
蓦然间,转过弯来的胤禛醍醐灌顶,答案显而易见。
“皇阿玛!”是了,皇阿玛不会只偏听偏信自己一方之言,一定会派心腹大臣着重调查取证,然后才能定论他人生死。
所有的惆怅化为一声自嘲的叹息,到底是自己拿大,忘了现有的身份。
小六瞅着谈话告一段落,上前禀明:“主子,纳兰侍卫来了。”
胤禛看到来人,首先想到明珠可真不遗余力!
纳兰性德给四阿哥,月姑娘行礼问安。
月灼华注意到容若的脸,“伤还没好?”
胤禛一听这话打了个激灵,给了人一巴掌,这就和颜悦色起来了?
不行,得回去告诉皇阿玛,两人在一处即便有下人在侧,难保不会传出瓜田李下一事,纵然纳兰性德是个正人君子,唯恐先生是那个先撩者。
“用过药了,过几日便能好。”纳兰性德顶着张巴掌脸,无丝毫窘迫之态。
月灼华皱眉:“山上有温泉,你去泡。”
胤禛赶紧表示:“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月灼华摆了摆手,知道胤禛急赶着回去为何事。
纳兰性德再度行礼,恭送四阿哥。
留下来的苏培盛莫名觉得尴尬,抢了小六的活,为纳兰侍卫准备泡温泉的东西。
月灼华忽道:“年轻人想的太多,容易误入歧途。”
纳兰性德进入皇庄后,凭借耳力隐约听到月姑娘与四阿哥之间的对话。
“户部干系甚大,四阿哥不想让皇上忧虑。”能得月姑娘指点很是难得。
“他啊,是为了展现自身能力。”月灼华揭破表相,“哪有人生来便面面俱到,过犹不及。”
不单单纳兰性德听出言外之意,就连小六都被自己的联想吓出一身冷汗。
寻了个空当溜了,小六找到苏培盛,拉了人到无人的角落。
“什么事神神秘秘?”搞得苏培盛大为紧张。
小六压低声音道:“主子说四阿哥面面俱到不好,过犹不及,你赶紧去追,把话透出去。”
一般情况下,主子开口不会单为说着玩,小六呆在主子身边日久,颇有几分了解。
四阿哥待自己不错,哪怕是看在主子的面子上,小六记在心里。
苏培盛脑筋一转,唬的一楞一楞。
“你到是快去,这里有我,纳兰大人也在,主子身边用不到人。”小六推了楞神的苏培盛一把。
“对对对,得赶紧。”苏培盛小跑两步,忽然一个急停,转身对小六道,“大恩不言谢。”
“莫耽搁了。”小六挥了挥手。
苏培盛一跑狂奔,在宫门口追上了主子。
“主子!”有气无力的喘着气。
“你怎么回来了?”胤禛首先想到出事了!
“不是,是……”苏培盛缓了缓,凑到主子身边低声道,“是小六。”
听了前因后果,胤禛愕然,口中喃喃自语:“面面俱到不可为?”
为什么?进宫一路上都在思忖,先生此言何意?
直到在南书房见到太子,顿时了悟!
面面俱到纵然彰显出自身能力出众,却挡了太子以及老大的路,尤其是前者,换位思考,有个能力不输自己的兄弟比着,反到衬着自己一无是处,空有太子身份。
出头的梭子先烂,无论是不是自己本意,处处招摇拔尖的自己,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兴许,为了遏制自己,大哥和太子达成一致联手对外。
胤禛惊出一身冷汗,早知道先生话未言尽,不该这么早离开。
还有皇阿玛,一手培养起来的太子比不上下面的儿子,情何以堪?
纵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子的分量总是比自己强太多,胤禛不敢去睹。
联系先生前后所言,胤禛总算明白,为何先生会说在现阶段允许自己犯错。
不单单是因,皇阿玛才是那个掌管生杀大权的人,还因犯点错示人以弱,才能在太子与大哥的眼皮子底下韬光养晦。
先生才是最为了解皇阿玛的人,胤禛受到了教训,真正认清眼下毫无根基的自己。
胤禛再不会无礼嘲笑明珠,恨不能让纳兰性德扒上先生的算计,有先生这么个明白人,何愁将来不能保全。
“老四,想什么呢?”入神到康熙叫了两便才反应过来。
“皇阿玛恕罪。”胤禛调整好心绪,“纳兰性德带了赔礼刚刚去了皇庄,见到了先生。”
太子没走,胤禛不可能说太多,隐下让人误解的事。
太子在这上面吃过太多亏,再不敢拿月氏与纳兰性德男女关系说事。
“难为他了。”康熙问,“伤没好全?”
胤禛如实回道:“没有。”
“月灼华有法子,随他去吧。”康熙没有追究容若擅自前往皇庄。
“儿臣告退。”原本打算禀明差事,胤禛歇了表现的心思,果断离开。
太子迫切想弄清楚一点:“月氏不回宫?”真正想问月氏是否回宫。
“该回来时自会回来。”康熙打破太子不切实际的妄想。
太子来此自有目的:“儿臣还是想将庶长子养在太子妃名下。”
康熙用眼角打量太子:“你不怕孩子养不好。”
怎么不怕,当然怕太子妃妒嫉成恨,对庶长子下毒手。
太子有自己的考量:“太子妃如今照顾嫡子,无暇顾忌其他,长子仍由侧妃抚育。”在生母膝下更安全。
“太子妃本就是你所有孩子的嫡母。”康熙驳回太子可笑的算计,扶正侧妃祖宗礼法所不容,除非……
“皇阿玛,太子妃身体底子太薄,不适合再次孕育。”太子不死心一立坚持。
康熙:“你们还年轻,有太医着重调养,过两年自会有嫡子,不急。”
太子能不急吗,他得早早定下嫡子,未来的皇太孙,没有嫡子的身份,哪来的资格令立皇太孙。
曾一度想让太子妃死的无声无息,这样无论是扶正侧妃,还是另娶一位太子妃,均对他日后的算计有利无害。
太子不是非得将庶长子冠以嫡子身份,而是变向的试探皇阿玛的态度。
“去吧。”康熙打发太子,“朕早前经历过丧子之痛,如今你不一样多了许多兄弟。”
那怎么能一样!太子怨气冲天,要那么多兄弟全是绊脚石,恨不得全部消失。
再一次铩羽而归,太子又打杀了一堆奴才。
康熙闻声,也只一笑了知。
梁九功越发猜不透皇上心思,到底对太子是个什么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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