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终于找到目标,拍着腿埋怨:“月姑娘唉,可算找到您了,皇上召见,赶紧的,走吧。”
月灼华连眼皮都未睁:“他叫我去我就去,当我是阿猫阿狗随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不敢!”梁九功心道活祖宗,一个比一个难伺候,人找到请不动,他这个总管该挪位置了。
“人命关天,恳请月姑娘网开一面。”高帽子往上一戴,梁九功这记马屁拍的,不怎么样。
月灼华心知肚明,指了条康庄大道:“哪儿烂了,去腐存生,求到我这里同样无解。”
有没有解药不打紧,梁九功不放心,命太监再跑一趟送信,自己留下来请人。
暗卫开口隐射:“走了大半夜。”
这是,累了?梁九功往假山上一打量,不嫌硌得慌?
“你去,找人抬顶小轿。”梁九功本想自己跑一趟,暗卫留下盯紧了,考虑到自己的脚程,一来一去事儿耽搁太久,皇上若问起没法交差。
无奈派给暗卫,自己留下盯着,希望别出意外。
暗卫看了一眼假山上的人,脚步匆匆离开。
梁九功受不了度日如年的死寂,没话找话:“除了壁画,还有哪些东西碰不得?”隐患全部揪出来才能安心。
“很难猜?”月灼华轻笑,“按照历代帝王规制有迹可循。”
拢共三间墓室,机关没有,陪葬品寥寥,也能与帝王陵寝相提并论,睡多了吧!
“收起你的腹诽。”月灼华一双瞳仁看透人心,“帝王陵寝绝非以浩大论断,念及康熙身边得用之人的份上,下不为例。”
梁九功即惊又惧,私下推断妖女莫非有看穿人心之能?
明明是夏季夜晚,梁九功莫名感觉到寒从脚下起。
暗卫很快带着轿子抵达,解了梁九功的围。
月灼华自假山上一跃而下,衣袂翻飞仿若天人。
弯腰坐进轿中,靠在轿壁上小憩。
太监一路狂奔,缓了缓进殿通禀,明珠带来新情况。
“碰过其他东西的人身上,不同程度出现大片大片红疹子。”看上去十分吓人。
康熙:“……”太监的话言犹在耳。
斩掉一只手,废人一个再不能用,一下子折进去几十号人,心在滴血!
再等等,坏也坏不到哪去,康熙抱以一线希望。
皇上不言语,明珠抬头看去,是在等妖女?
轿子落在殿外,梁九功进殿请罪,毕竟延误了时辰。
月灼华不耐烦:“说了没有解药,与其找我要,壮士断腕更实际。”
说的屁话!要是能,康熙不会等到现在。
月灼华自顾坐到桌前,倒了杯茶解渴。
“你想要什么?”为保侍卫人数,康熙情愿在可控范围内换取。
月灼华勾唇一笑,吐出甚为残酷的语调,“你死!”
“放肆!”明珠指着妖女鼻子大骂,“皇上面前岂容你撒野!”
月灼华无视跳梁小丑,继续之前未完话题:“自缢许是可行,天道就是个棒槌。”
“皇上,此妖女当诛!”明珠大义凛然,只要皇上一声令下绝对替天行道。
月灼华:“张口妖女闭口妖女,吾乃尔等祖宗!”
“大胆!”
康熙:“……”能杀早杀了,留着气死人不偿命何苦来哉。
“怎样才肯救人?”康熙不得不套用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也罢,欠我一个条件。”月灼华改主意了,突然好想看场戏。
康熙将信将疑,应得到是痛快恐防有诈。
月灼华不关心康熙心态如何,“面具放到热水中煮沸,一人一酒杯,超量自负。”
听上去像天方夜谭,人的皮岂可救人?康熙有种上当受骗之感。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月灼华完成任务起身离开,丢下一众人苦思冥想。
“皇上,妖女所言不可尽信。”明珠揭露,“妖女两张皮,蛊惑人心的手段一流,万一着了道……”
明珠不是没看到妖女变脸,极致的面皮下隐藏着险恶本质,心如蛇蝎望而生畏。
康熙比明珠知道的更多,现在骑虎难下,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梁九功,你去。”康熙闭了闭眼睛下令。
“皇上,万不可!”明珠宁愿折进去人手,也不希望皇上被妖女牵着鼻子走。
“你去。”康熙另有安排,“找几名死囚秘密带来。”
死囚?用来试药?是不是晚了?明珠揣摩不透圣意。
“不急于一时。”打发走碍事的明珠。
不急?目的何在?明珠一头雾水,圣命不可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梁九功去找太医商量救治之法。
煮面皮,说着容易,临到动手时傻了眼。
一张皮要怎么煮?水放多少?煮几个时辰?皮子是先分割成等份的小块再下锅,还是等出锅后按人头分配?
还有,煮皮子的水用哪种?凉水?热水?或是茶水?
皮子要是在煮制过程中化掉,浓度如何控制?超量的意味不仅仅单指表面。
太医一连串疑问,打了梁九功一个措手不及,愁秃了头,这可如何是好?
问出主意的人?梁九功没那么大的胆子,估计硬着头皮去了也白搭。
以妖女的尿性,告诉方法就不错了,治得好治不了两说,若问细节,一个不高兴,翻脸比翻书还快,诸多人命能有个好?
办法给了,过程自己悟,没奈何,梁九功丢给太医看着办。
“大约跟煎药一个理。”把面皮当药煎了,再错错不到哪去。
太医无语:“煎药一般三碗水煎成一碗,这,这,太难了!”
梁九功愁得眉毛打结,“水不怕多,不够就多喝一杯。”量最不易控制,宁可少量多次服用看效果,一步到位没可能。
太医:“……”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听说这么个治法。
大号陶锅架到炉子上,倒入适量的净水,加入面皮。
太医脸皮跟着一抽,他以为的皮子是不曾听说过的药材,类比棺材中的奇花异草,岂料一见之下不幸咬到了舌头。
一张薄而透的脸皮,以太医多年行医经验判断,真的是一张人/皮,唬得心肝乱颤。
梁九功看向太医,别抖啊!锅还得有经验者看着。
“这,这,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碰碰运气,你若有方子,杂家便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梁九功真不是讽刺太医无能,都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刻,挑什么理!
太医:“……”坐在小马扎上,拿着扇子盯着药罐。
“化了,化了!”刚煮不到一刻钟,清水熬出白汤。
煮的时间越久,一股子特别的气味飘散。
“药味?”嗅不出里面几种药的成分。
梁九功提到嗓子眼的心降下半寸,有药味说明有效果,不是单纯的熬猪皮。
太医哐当一声歪倒在地,眼睛半睁不睁的样,吓坏了梁九功。
该不会,有毒!
我的老天爷,要卿命!又折进去一名太医,能不能好了!
赶紧把人挪一边通通风透透气,叫另一名太医看看啥情况?
梁九功对药罐产生极大的心里阴影,炉前得有人控制火候,叫来一名小太监盯着。
这下不去叨扰都不成了!梁九功骂太医粗心大意,闻到了药味没了警醒,这到底是救命良药还是害人毒物?
一晚上惊魂未定,一出接着一出,不大的胆子裂了三回。
门外职守的暗卫见到行色匆匆的梁公公,便知不妙。
“睡了?”朝殿内瞅了一眼。
“不知。”暗卫进去没好果子吃,里面什么情况一问三不知。
梁九功鼓足勇气踏入殿门:“月姑娘可歇下?”
“站门口。”厌烦道,“死了人别找我。”
梁九功迈出去的脚收回,不管不顾道:“煮皮子时太医昏过去了,怕是不好!”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莫不是太医院里的废物?
梁九功低声下气恳求:“仅剩的太医再折进去怕是……”
“麻烦!”不想过问,人死赖着不走。
一朵花自黑暗中飞出,落到梁九功脚边,“拿去。”
借着门外的光亮看清脚边之物,汗毛直立浑身哆嗦,哪里敢接,恨不能离得越远越好。
“以毒攻毒,滚!”自古医毒不分家,能不能挺过去就看自身造化。
暗卫用剑尖挑起花,解梁公公燃眉之急:“怎么用?”
梁九功感激的看向暗卫,自己一张口恐会没个好。
“怎么用?”这是今日听到唯二好笑的话。
梁九功不自觉咽唾沫,轻飘飘一句反问,比皇上雷霆之怒更骇人。
月灼华要是良心发现,太阳准打西边出来,天要下红雨。
“再不滚,人该咽气了。”摆明了看乐子不嫌事大。
两人一对眼,罢了,问不出所以然,干耗着不是事。
暗卫同梁九功一道走,放下花匆忙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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