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黑了,就点了一盏灯,差点被门坎绊倒,还好扶住门边幸免于难。
“梁公公。”暗卫提着灯笼一照,大晚上又闹什么妖?
“月姑娘在里面?”梁九功没进去,门关着惊扰到里面的主,吃不了兜着走。
“在。”暗卫问,“皇上宣召?”步上台阶推开门。
“等等。”梁九功拉住暗卫,“你去,看看月姑娘睡着还是醒着?”
暗卫纳闷,三更半夜不睡还能干嘛?再说月姑娘受了伤更需要静养。
暗卫提着灯笼轻手轻脚进屋,人在床上睡着无异常,退出去关好门。
“睡着了。”
梁九功悬着的心无论如何放不下,“有说过什么?”
暗卫仔细回想:“就我回的那几句。”
梁九功走到门边想想不行,太医那里束手无策,皇上又心疑月姑娘,就这么回去白来一趟。
折返回去,吩咐暗卫:“把人叫醒,皇上那边需要有人在场。”一来排除嫌疑,二来设法救急。
梁九功自作主张,带人回去复命。
暗卫进屋,试着叫醒熟睡中的人,无奈人就是不醒。
“怎生是好?”暗卫探过鼻息,呼吸几不可闻。
梁九功急得满地乱转,思来想去实在不行只有硬请。
“你,把人背上,跟我走。”梁九功顾不得月姑娘醒来会不会发疯,皇上要有个闪失谁都别想活。
暗卫效忠于皇上,二人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拿了件斗篷披上,背起人匆匆往乾清宫去。
后宫动静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冷宫那位先是得罪了太子,后又下了贵妃娘娘的面子。
两个刚分到冷宫小半天的宫女,私下找人说向另择明主,透露出不少可利用的消息。
原本被招幸的答应半夜被送回,以前也曾有过,多是言语不当犯了忌讳,再无日后可言。
盯着皇上的后妃,得知梁九功又是请太医,又是将冷宫那位夜半三更送到乾清宫,能睡得着才有鬼。
避人耳目召太医,定是身体上出了问题,又关冷宫月氏什么事?
打破脑袋琢磨不透,半晚上睁着眼睛胡思乱想。
中暑的太子联系上禁足在府的索额图,原本以牙还牙的计划胎死腹中。
索额图话里话外提醒,不要招惹月氏,皇阿玛对月氏另有用处,关乎长生不老。
太子心动了,这事只有索额图、明珠知道,想必老大心中有数。
真是,哪哪都有瞧不上眼的莽夫。
太子按兵不动,派人紧盯着后宫,半夜有人来报,冷宫那位入了乾清宫。
又是太医又是月氏,难不成长生之秘找到了?用月氏做药引子?
太子越寻思越觉得像这么回事,激动心情无以附加。
兴奋过后,太子忆起索额图对长生不老的顾虑,不能一味的说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皇阿玛若不老,一直在位,他这个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该如何自处,最终有可能成为一件象征意义的摆设。
这不是太子想看到的局面,他是太子未来大清的皇帝。
到底是阻止呢,还是静观其变?
最简单行之有效的办法,杀了姓月的女人,断掉长生之路,一切又重新回到原点。
乾清宫,人背回来了,放在软榻上。
康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更别提躺下,凡是压到的地方,疼痛要比身上其他地方更重,真可谓如坐针毡。
“她怎么回事?”装的还是其他原因造成人事不省?
梁九功:“回皇上,月姑娘从马背上摔下来,骨头受了不轻的伤,一天未尽食水。”
醒不过来的原因,梁九功也搞不清,这不是有太医吗!
太医知机的上前诊脉,他是为数不多在活死人出现后,幸存下来的其中之一。
脉搏几乎摸不到,这要搁正常人身上妥妥准备后事的节奏。
太医拧着眉头回禀:“皇上,依奴才之见,月姑娘像是因脏器受到重创,呈现出冬眠之态。”
“真受了伤?”不应该,从马背上摔下来哪比得过闪电袭身,回京前好好的,难不成伤上加伤?
“冬眠多久能醒?”康熙急需解决身上的怪病。
这谁能晓得,太医回:“许是等内伤好的差不多。”
她好的差不多,康熙明日就得倒下,酷刑般的折磨谁受得住。
“弄醒她!”耳畔突兀响起月灼华诡异的话。
康熙不记得欠下月灼华债,口口声声让自己还,应验眼下情形?
要不是月灼华在康熙闪电加身时出手相帮,绝对拔剑就地格杀。
太医尽力一试,拿出银针刺人中,一般昏迷之人一扎即有反应,月姑娘不能算人,情况未知。
银针细长且尖,扎下寸许,先叫的不是被扎的月灼华。
“丝!”惊叫到嘴边硬生生忍住,为保一国之君威严,康熙本能反应。
痛的地方恰恰是太医扎在月灼华的人中位置,康熙摸了摸,没出血。
太医吓得手一抖,跪在地上认罪。
梁九功一头雾水,为何扎的是月姑娘,痛的却是皇上?
两者之间的关联,好似伤害转移?
康熙不敢相信,为了验证推断:“换个地方再扎一次。”
太医同样猜到些许苗头,抹了把额头沁出的冷汗,膝行上前,取银针扎的是右手食指。
出血了,银针悠然变紫,太医错愕之下拔针,看向皇上。
十指连心,冷不丁扎一下心弦一紧,右手食指冒出血点,鲜红色。
太医松了口气,真要变成紫色,呈现出中毒的征兆,身为太医未能先知先觉,项上人头不保。
伤害转移,月灼华所受的罪全部转嫁到自己身上,康熙若非理智尚存,当下就将可恶的妖女大卸八块。
梁九功插话:“皇上,月姑娘再送回去?”
送回去?冷宫?那种地方连康熙都皱眉,按照推测所示,月灼华遭罪,自己跟着遭殃。
后宫妃嫔不是省油的灯,女人间的嫉妒最是可怕,若在月灼华昏迷期间做点什么,非常轻易。
狮子也有打盹的时候,一名暗卫不足以整日守在床边。
再添人却是不必,过于招摇引得后宫、前朝不满,月灼华恣意妄为的脾气,真就是其人之下皆蝼蚁,杀人不眨眼。
权衡利弊,只有月灼华安全,他才能平安无事,康熙心口堵得慌,曾几何时沦落到这步田地。
“挪到偏殿,小心看着。”等人醒了这笔糊涂账好好清算清算。
暗卫任劳任怨将人挪到偏殿,守在一旁。
回过头发现,身上针扎的刺痛感轻了些许,不再难以忍受,咬咬牙还是能够挺过去。
扎了月灼华之后的变化?康熙在考虑要不要再扎两下试试,说不定只麻不疼?
为了摆脱不受控制的现状,康熙移驾偏殿,命太医如法炮制。
忍着疼认真感受,扎月灼华受累的是自己,这跟扎自己有何分别?
事实上,想多了。再次下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两针下去,痛是真痛,稍后连点反应感觉不到,没有减轻没有暂缓。
忍着让太医扎自己两针,痛楚加倍,眉头打成死结。
康熙走到榻边,忽然掐住月灼华脖子,微微用力。
梁九功瞠目结舌,想去阻止双腿像是灌了铅,抬不起迈不开。
暗卫、太医更不敢质疑皇上用意,眼观鼻鼻观心,垂首而立目无不斜视。
颈间压迫感具现,康熙收了手,试过了行不通。
月灼华整出的幺蛾子,比拿到免死金牌更具威慑力,将自己与其绑在同一条船上,当真好深的算计。
“皇上,该上朝了。”梁九功不得不开口。
忙活了一夜尽是一无所获,康熙忍着刺痛更衣洗漱上朝。
忍着不适,康熙脸上神情自然阴云密布。
察言观色的朝臣不禁回忆近期做过的事,哪些有可能犯了皇上忌讳?
早朝议及明年出兵噶尔丹一事,户部一向哭穷,户部尚书将矛头指向同僚欠银不还上。
这部分银子零零碎碎加起来绝不少,凑一凑第一批粮草不用愁。
户部尚书宁可得罪所有同僚,死道友不死贫道,将皇上的怒火转嫁。
官员眼睛雪亮,皇上阴沉的面色再要闹个不顺心,谁都有可能成为杀鸡儆猴中的前车之鉴。
官员知机的互递眼色,齐齐跪下认罪,保证尽快归还欠银,暗地里将户部尚书骂成臭狗头。
户部尚书长出一口气,只要不涉及自身安危,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
稍后议起领兵人选,大阿哥胤禔当仁不让出列,主动请缨。
太子不愿意看到老大立下汗马功劳,压自己一头,提议由经验老道的将领带兵。
皇上御驾亲征板上钉钉,太子有意上战场捞功稳固地位,朝臣一立反对,连一向支持自己的官员站出来反对,只好做罢。
索额图、明珠仍在闭门思过,依存官员失了主心骨,没能帮到各自主子心想事成。
康熙心里已有人选,命马思喀为平北大将军坐镇巴颜乌兰地区,费扬古、明珠、胤禔、胤禩随驾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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