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天宝越想越不明白, 还是决定找梅克克仔细询问一下。
不过,梅克克现在对她的印象很差, 楼天宝必须做好准备再去找他。
直接破坏校庆固然可以, 但楼天宝还是想找一个正当理由去破坏校庆。
游戏滤镜对她的诱惑太大了。
体活课之后就是晚饭了。楼天宝吃过晚饭,在自习课上做完了作业还想了一些套话的方法,但无论哪一种都不太现实。
眼见着晚自习时间结束了,孟浩与谛听朝楼天宝走来, 两人没说话, 楼天宝也知道他俩是想问自己今晚的打算。
楼天宝说“这是第二天, 第一天拿到三张隐藏奖励招待券, 今晚三个人都能住招待所。不过,我觉得今晚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孟浩与谛听等她继续说下去。
楼天宝道“因为亭笛不在。明天亭笛可能就会回来了, 到了晚上我们要是留在学校, 肯定会被他追杀。要是我们今晚不拿隐藏奖励而是去住招待所,那明天就无路可退了。”
出来混的, 都要学会精打细算。
现在三个人手头有三张招待券,两人一张,那一天就要耗费两张, 明天就只剩一张了。
但如果他们今晚留下来继续争取招待券,两天能拿六张,从第三天开始用招待券的话, 就能撑过第三晚, 第四晚, 第五晚。
谛听心算了算, 说道“还是不太划算。这样吧,第四第五晚我变成怪物潜伏在学校里睡,你和孟浩两个人去招待所。节省下来的两张招待券,就用在第六晚,正好。”
他倒是会算。不过楼天宝是不会让他单独睡在学校的,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睡得着
谛听看着楼天宝不说话。其实他睡过比这更糟的地方。
孟浩想了想说“不如这样,谛听想办法变成能带进招待所的动物或东西,我们三个人就能用双人招待券了,还能节省下几张。”
这是个好办法。
楼天宝想了想,说道“那我们明晚再试吧,今晚还是先把三张招待券拿齐吧。”
这天晚上,三个人的配合算是比较熟练了。
隐藏奖励1号这次藏在了高一教学楼三楼,楼天宝等人也没有急着冲过去。
由于场所封闭且狭窄,三帮玩家便撞到了一起,从三楼一直打到了一楼,这群人根本来不及分神去寻找隐藏奖励1号。
结果,他们几人就被中途飞上来的瘦长鬼影截了胡,全被鬼影的手抓出去摔死了。
三队里有个人拿到了奖励,但他的队友死了个精光,他往外逃的时候就被楼天宝等人拦住了。这人看楼天宝一行似乎是很不好惹的,于是双手奉上了隐藏奖励一号。
2号拿起来方便了很多,剩下的队伍死的死伤的伤,或者直接犯困睡着了,三个人躲过瘦长鬼影的追击,又拿到了一张招待券。
3号隐藏奖励,却是怎么都找不到。
孟浩用了科技之眼锁定全校,搜寻了三遍还是一无所获。
眼见着天快亮了,楼天宝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三个人便找了位置休息了几小时。
这天白天,亭笛还是没有出现。
楼天宝在政治历史和外语三门功课的夹击下脱了一层皮,晚自习的时候实在撑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睡了两节课。
等晚自习结束,楼天宝已经完全走不动路了,孟浩和谛听扶着她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学校大门。
楼天宝的这张身份牌太弱了,连她自己都嫌弃。就在谛听与孟浩带着她进入招待所的时候,楼天宝一秒入睡了。
店老板是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她看着两位男学生,露出十分怪异的微笑。
孟浩赶紧撒了手,说自己要出去转转,将睡熟的楼天宝推到了谛听怀里。
这种差事,谛听是肯定不会拒绝的嘛。他就抱起了娇娇弱弱小小一只楼天宝,伸手拿过了店主给的房间钥匙,上了二楼。
这两天的熬夜大计榨干了三个人,但他们还是十分注意个人卫生的,每天都会借体育馆的淋浴间洗澡。
体育馆的淋浴间和普通学校一样,平时无人使用,熬夜的玩家们就将这里当做了公用盥洗室。
谛听能闻到楼天宝身上那股淡淡的廉价肥皂味道,除此以外,还有年轻女孩特有的软香。
他摇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不是真正的楼天宝。真正的她味道更凛冽,具有侵犯性。楼小暖不是真正的楼天宝,她不会这么楚楚动人。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有个少年倾身依附在谛听的耳边,用刻意压低的轻柔嗓音对他说话。
谛听的手臂一僵。他将楼天宝放在房间床铺上,不想理会他。
好无情,你明明就听得到我的声音。
谛听打开了一旁阳台上的门走了出去,他走到阳台的边沿,似乎是想将身体埋入沉沉黑暗中。
你可以不用说话。
谛听在心里回复他,拉过一旁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他面对着空无一物的黑天,眼神如无波古井之水,眸子竟是比夜空还要黑上一分。
为什么不能和你说话难不成你是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少年音的亭笛在他的灵魂深处偷偷嗤笑。
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你装什么正经你装什么奶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少次想将她从背后拥住,撕扯她,啃食她,将她据为己有再融入血肉
够了
不够不够。
亭笛像是能看到谛听脖颈上突然变化出的尖刺,心情好得不得了。
你当然明白我说的所有意思。只是你现在不愿意和我共同记忆罢了为什么不呢这样我就能体会到你对她的情感了。说来奇怪,我明明就是你,但心里只有讨厌她的感觉。你喜欢她的神采飞扬,坚决拥趸她的不拔之志;我却非常讨厌她的自命不凡,想要把她的抱负狠狠揉碎。
她迟早会知道一切的。你我现在没法说,不代表老师以后不会告诉她。到时候再看吧,看她会不会抛弃你
谛听皱起了眉头,他不再似无忧无虑的少年了,倒像是个老谋深算的卧底。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他和楼天宝走了三个世界,一开始还什么都不懂,现在多少也懂一些了。
原来暴虐的占有欲和盲目的崇拜的确可以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等等等等。这里我们要说清,我的确是很想弄死她,但还没到爱得要死要活。我是你的杀戮欲,你是我的善念。咱们一开始不就是这么分的吗你要喜欢你一个人去喜欢就好,不要带上我。
谛听像是能看到他在半空中摆手,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太像我了,就连嘴犟的性格也完全一样。
不应该是你像我么算了,不和你争执了,算我好心提醒你,今朝有酒今朝醉,你看着办。
亭笛在黑夜中呵呵笑了两声,这声音与谛听平日的笑声别无二致。
我不会让你杀她的。
谛听十分坚定,他在心里复述了一遍自己的信念。
那得看我们俩谁能打败谁了。
亭笛的声音消失了,耳边再次涌入了大量的城市噪音,听力范围重新扩大开去。
谛听轻轻松了一口气。亭笛的能力拥有太大的屏蔽性,听他一个人说话,周围的其他声音就听不到了,很是麻烦。
坐在阳台上的谛听从自己的物品栏里摸出了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
这不是他的习惯,是亭笛的。
他俩是一魂双体,只要走到一定的范围里就会开始互相影响。简而言之,谛听会变黑,亭笛会变白。这也是亭笛没有在看到楼天宝的时候,立刻杀死她的原因。
只要他俩越靠近,亭笛杀死她的可能性就越小。
但是,相对而言,他心中对楼天宝的负面情感就越大。
没有办法,这是谛听在遭受了副本致命性打击时留下的最后一道自保机制,谛听与亭笛是完全认可“一魂双体”的存在形式的,只是分开之后,他俩便不再想合回去了。
已经分成两株的果树,想要再合回去,必定需各砍一截,甚至牺牲掉其中一株的大半繁枝茂叶。
谛听与亭笛,谁都不想牺牲自己。
抽完一支烟,谛听便回了房去卫生间里冲澡。
他洗得极慢,极仔细,有几瞬还走了神,白水哗哗地淌,楼天宝看见怕是要觉得他简直浪费到了极点。
但是楼天宝还没醒呢。
楼小暖的身体比较娇弱,再加上亭笛故意引导,楼天宝就一下睡熟了。
等谛听从屋子里出来,楼天宝搂着被子还在酣睡。
谛听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走到镜子前看“张一白”的脸。
这张脸比他自己的丑多了,谛听看一眼,整个人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回头看一眼床上的楼天宝,心里复杂的感觉一下消减了不少。他悄悄走到床边,探身去看床上的楼天宝,一不小心,头发梢上的细密水珠就落到了楼天宝的脖颈里。
楼天宝顿时痒得一缩脖子,手一抬,搭到了谛听的脖颈上。她又手上用力,将谛听扯到了自己的面前。
两个人,面对面,距离不过十厘米。
湿发上的水珠还在不断往下落,谛听却是无暇顾及了,他说不出话,只能直愣愣地望着躺在正下方的楼天宝。
她的气息与他的气息混到了一起,再被他吸了进去。
谛听的心脏开始不听话了,他明明也是个大小伙子了,怎么遇到这种情景还会紧张呢
他的脑子里又回响起亭笛的劝说声。不,亭笛并不在场,这些声音都是他子的心声,他就是亭笛,亭笛就是他,他怎么可能拒绝来自自己的心声。
眼前的唇瓣似乎很软,很可口,再往下一点点就能够到了
忽然之间,楼天宝张开了双眼。
双手撑在楼天宝两侧的谛听立刻悬崖勒马马到成功功成名就,整个人恰巧停在了楼天宝嘴唇上方19999999厘米的正上方。
他死死僵着,大气也不敢出。
仰躺着的楼天宝像是根本没有睡着那样,眼睛晶亮亮的,眼底里满是认真。
谛听不敢看这样的眼睛,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下被看透了,慌忙地移动手脚,想要从楼天宝上方移开。
“别动。”
楼天宝说道。
谛听便不敢动。
等了一会儿,楼天宝开口道“你刚刚是想亲我”
她问得格外冷静,又云淡风轻,好像是在问“你刚刚时走神了”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谛听不敢回答。
楼天宝等了好半天,等不到谛听开口,小半片脸颊却是被他头发上的水珠给染湿了。
她直起身子,将自己那片湿濡的脸颊贴到谛听的面上。
冷冷湿湿的,碰到了滚烫火热的。
她凑到谛听的耳边,小声说道“有些事不能好奇,不能随便做,知道吗开玩笑也要分清场次。”
开玩笑
楼天宝以为谛听是在开玩笑
谛听蒙了一蒙,紧接着心口一窒,他立刻压下了脸去,想要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然而楼天宝却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轻轻在他的侧脸上拂了一拂。
用自己的唇瓣。
“亲脸就可以了。”她柔和地说,“乖啦乖啦,我知道你是想我的。”
谛听在她这句话里有些泄气。
难道说她真的,只当自己是单纯的弟弟
谛听将脸埋在楼天宝脑袋旁边的被褥中,虚虚地抱住了她。
此时的楼天宝却不像表面上那么镇定。
她知道自己是逃过了一劫,心脏正在狂跳,左手还要装得泰然自若,小心翼翼地抚摸谛听的湿发。
太危险了
太危险了
刚刚就差一点,她就不能再装下去了。一旦谛听亲上来,她就不能再无视他的感情了。
有来有往,有去有回,楼天宝从来不会亏欠别人什么,只要谛听朝她迈出第一步,她就不能再往后退。
她会乱的。
谛听的身份太复杂了,不适合恋爱,不适合托付终身,楼天宝对着他,简直就是对着一片表面清澈的深湖。
将他带在身边,和他成为“姐弟”这种关系,已经是她的极限。
她是断然不能投身进入龙潭的。
她是这么想。
可是
楼天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心湖水面泛起的涟漪,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她究竟该怎么办
谛听沮丧了一会儿,刚想爬起来,就听后面传来了孟浩的声音“别动。”
孟浩咳嗽一声“你俩,别动。”
楼天宝与谛听顿时尬住。
下一瞬间,两个人像是磁石的同极那样,猛地分了开来,谛听一下蹦出了两米远。
孟浩立刻不满了起来“我叫你们别动的呢,现在倒好,梅克克跑了。”
楼天宝还来不及脸红,她翻身而起,问道“梅克克他刚刚在这里”
孟浩点点头,指向落地窗。两个人沿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什么都没看到。
“哦,我记得你俩不知道他的真身。”孟浩抬着手指,飞快走到了窗边,指着上面的一行湿印说,“梅克克是一只壁虎。招待所内外有各种各样招引虫子的灯光,他刚刚就在这里觅食呢。本来刚刚谛听的头上停着一只巨大的扑棱蛾子,梅克克已经看中了,准备蹿进来扑食,谁知道你俩却突然动了”
楼天宝“”
所以这是他俩的问题喽
孟浩表面上是在嫌弃两人,实际上是在为他们掩饰尴尬。
这没办法,谁叫谛听心大没锁门的,孟浩本来刚去逛过超市,谁晓得就遇到了变成壁虎的梅克克。
他一路追了上来,正好撞见两个人以一种十分尴尬的姿势扭在床位上。
楼天宝与谛听同时咳嗽了一声,气氛反而更加尴尬了。
孟浩有点受不了这种气氛,他说道“我科研之眼还开着呢,梅克克还未走远,要不继续追”
楼天宝当然要追。
孟浩带着他们出了招待所,店门口坐着的老板娘一看冲出来的两个人还衣衫不整的,忍不住眉头轻挑,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壁虎梅克克像是知道后头有人追自己,眨眼间就爬到不知道哪儿去了。好在孟浩的异能中有锁定追踪的小技能,三个人确定了梅克克的去向,开始穷追猛打。
平安中学坐落在一座小城内。
楼天宝原以为,平安中学之外理当什么都没有,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平安中学之外的小城中也有便利店,书店,居民小区,公共设施还是挺全的。不过楼天宝的模样还是引起了不少非人类的注意,谛听干脆变成巨狼驮着她和孟浩在路上奔驰。
梅克克一路逃窜,奔到了学校附近的握手楼里。
三人也一路追踪过去,孟浩用自己的眼睛看了看,说道“他停在四楼了。躲在桌肚里,可能觉得我们看不见他。”
笑话。
孟浩的科研之眼一旦锁定了特别目标,那就是拥有了穿墙追踪功能,只要他们的脚力跟得上,被追踪者就是无可遁形的。
楼天宝想了想,有了个好办法。对付这种家伙,硬逼是没有大用的,循循善诱才是正道。她拿出任意门钥匙,从01号任意门里取了一个小瓶出来。
这是楼天宝收集的,泉渝当时分泌出来的黏液,带有催那个情的功效。
孟浩一看那个瓶子就知道了楼天宝的想法,他心中了然,给了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楼天宝挑眉笑笑。
她戴上了口罩,打开瓶盖进入握手楼内。这座握手楼下方是店铺,上面是老式民居,一间房不过十平。楼天宝有些纳闷,生物老师梅克克平时看着也不像个特别穷酸的人啊,怎么就住这种地方
等到他们偷偷打开了门锁,潜入梅克克的家中,一切才了然了。
梅克克的家中摆放着太多鲛人的东西了。书画图片这些普通收藏就不用说了,架子上还有人鱼的尾鳍,鳞片等东西。
不过那些尾鳍与鳞片都没有泉渝的漂亮,全都灰蒙蒙的,透露着一股暗气。之前楼天宝在没有人酒店中见到的鲛人便大多是这样,论样貌,论鳞片色泽,都远远比不上泉渝。
楼天宝皱起眉,随手拿了边上的镊子,从瓶子里夹出了所有鳞片,又从自己的物品栏里拿了一块白色肥皂出来,搓了两三个薄片进去。
她在孟浩的指示下,朝卧室走去。卧室的门虚掩着,楼天宝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桌前,将手中打开的小瓶放到了桌子上。
楼天宝本以为自己要等上许久,不了三秒刚到,桌肚里就窜出了一个黄皮肤的小东西,一下扑到了小瓶子上。
扁头扁脑的梅克克摇动着自己的尾巴,两只前爪紧紧扒拉着瓶口,像是想将脑袋埋进去。
楼天宝见状立刻冲了过去,将梅克克和瓶子一起捏在了自己手里。
被捉了个正着的梅克克惨叫一声,他在楼天宝的手里拼命划拉自己的小短腿,左摇右晃乱动脑袋。
楼天宝上下端详了一番,倒不急着和梅克克说话,而是转头对孟浩说“这哪里是壁虎,分明是瘤尾守宫嘛。”
瘤尾守宫和壁虎在外观上有本质上的不同。普通壁虎都细细丑丑的,皮肤也不好看。
细皮瘤尾守宫都拥有一对超大的漆黑眼珠,有不少还带一层“双眼皮”,眨动起来忽闪忽闪的,身后更是拖着一条短短的圆尾巴,仿若流星锤。尾巴尖儿还会在摇晃下抖动,像个小铃铛。
瘤尾守宫可是守宫中的天王啊。楼天宝忍不住低头再次认真摆弄。
可怜的小守宫梅克克被她拿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上下打量。
梅克克的脑子晕得不行,还有一种浑身被看了个精光的羞耻。想来他也算是个副本的小小小小boss,怎么还能被玩家拿在手上反复观赏,他真是要羞死了。
这个人类,真是太大胆了等回头他变回人形,去学校上她的课时,一定要好好的
“咦,老师你是不是蜕皮了”
楼天宝好奇地说了一句,指甲捏住梅克克背上的一块皮,轻轻撕了起来。
她将那块皮从梅克克的脑门上揭下,一直揭过了他的小爪子,肚皮,一直揭到了瘤尾守宫的小尾巴尖儿上。
梅克克舒服地伸出了舌头。
他变回原形就是为了蜕皮,但每次变成守宫的时候,总是没办法好好地将身上的皮全撕掉。楼天宝这么一弄,他简直要上天了。
那杀她的计划暂时缓和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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