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出去再说。”沈醇捂住他的口鼻说道。
雷柏特点了一下头, 自己试探的捂住鼻子,抬手的时候却碰到了沈醇的手,他手指顿了一下, 那本来捂住他口鼻的手已经抽开。
两人退出了那件屋子, 站在了外面, 本来泥泞漆黑,味道不雅的地方却好似连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那是什么”雷柏特问道。
“死老鼠。”沈醇说道。
成堆的死老鼠被堆积在地下,味道恶臭难闻,这里就是一切疫病的源头。
“是人为。”雷柏特说道。
沈醇转头看向了他笑道“很聪明,从盖里那里将你要过来真是一项正确的决定。”
“我不属于任何人。”雷柏特说道。
他只是临时落脚在路易王国而已, 本来打算去一个地方,却因为疫病困在了这里, 至于那个地方是哪个, 心里却不太确定。
他知道自己要找一个人,但那个人是谁也不确定。
“当然,你是自由的。”沈醇笑着从怀里取出了火折子, 引燃了这座单独的房屋。
不过是劣质的木屋, 虽然地上有水, 火势却蔓延的很快, 不过一瞬,这间屋子就已经被火舌彻底的吞噬在了其中。
“走吧。”沈醇转身道。
雷柏特跟在了他的身后道“已经确定是什么人了么”
“确定了。”沈醇牵过了马缰跨上马背笑道。
路易王国尚武, 威胁的并不仅仅是列夫王国,还有中央教廷的权力,而疫病是最兵不血刃的方式,见效很快又无法抵挡。
看起来聪明, 但其实也是最愚蠢的方式, 因为引发这些的人并没有任何控制的办法, 今天是路易王国,明天就会蔓延到其他的国度,天灾难测,若不心存敬畏,迟早会蔓延到整片大陆。
一个唯一神消失,且没有任何救赎手段的大陆,那样的灾难绝对是空前的。
他虽然在笑,雷柏特却从那双湛蓝的眸中看到了极其浓郁的杀意。
“克里斯托。”雷柏特叫了他一声,清楚的看到了那双眼睛的回暖。
“雷柏特,你想试试我的剑么”沈醇扶着腰间的剑低头看着他笑道。
“想”雷柏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他来到克里斯托的身边,就是想要跟他比试剑术。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都需要洗个澡。”沈醇抬臂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捏了一下鼻子道,“我感觉我要被这里腌入味了。”
雷柏特“”
王国的演武场很大,雷柏特洗过澡以后在那里静静等候,这里并没有士兵把守,四周放着各种各样的剑,显得寂静而肃杀。
雷柏特抬手去取墙上挂着的剑时蓦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转头去看,手中握着的剑在一瞬间没有抓紧,直接落在了地上。
进来的是克里斯托,只是跟平时用宝石发箍束发不同,他略微濡湿的长发是散开的,铂金的色泽像是月光一样柔和,碧蓝的眼睛像是天空的色泽,就像是白天跟月亮同时出现一样的矛盾,却又糅合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突兀感。
他去了披风,只穿简单的骑士服制,连上面带着的盔甲都去了,褐色的马靴包裹着他的小腿,让那双腿看起来格外长,他的身高并没有因为长发的散落而显得不足,反而因为如此,让他去了些许的少年感,更像一个成熟的男性。
沈醇看着他的动作走了过去,弯腰捡起了那把剑,长发蜿蜒垂落又落回了他的身上。
蹭的一声,雷柏特的目光从发上转到了他拔出的剑身上。
“不错的一把剑。”沈醇将剑彻底,剑鞘放在了一边,然后挥动了几下。
“你要用这把跟我比么”雷柏特问道。
比武这种事,一般用用熟的剑会比较有手感,而一把陌生的剑即使再优秀,也容易在出招的时候出现细微的差错。
“有何不可”沈醇提着剑退后了几步笑道,“开始吧。”
雷柏特眸色沉了一些,同样站定,拔出了自己的剑。
高手出招,只在一瞬,同样的两道银光闪过,雷柏特接住劈过来的剑时心里一惊,眼睛对上了青年看过来的视线,从其中看到了些许战意。
这样的战意与之前的杀意有些类似,也是他们初见时并未存在于对方眼中的。
剑上的力道重到剑都在轰鸣,雷柏特手臂上的青筋绷紧。
剑刃划过,尖锐的声音中甚至夹杂着火花,雷柏特下意识的反应,只是堪堪阻挡了剑势,剑刃下移,雷柏特仰头看着那剑尖从那本是他喉咙位置的地方穿过。
不认真对待会死
雷柏特的剑在转身时刺向了青年,却被其不知道何时收回的剑轻描淡写的挡住。
沈醇勾唇一笑,手中剑柄翻转,反手握住的时候已经朝着雷柏特的脖颈处而去。
这是跟之前同样的一招,雷柏特迅速收剑,可是在格挡的时候那本来反手握住的剑又那么轻易的变为了正向,逼的他不断的后退,直到退到了墙面上的退无可退。
沈醇手上的剑抵在了他的脖颈处,堪堪停住,只差轻轻动手就能够抹断他的脖子,可那剑又停的很稳,能够让雷柏特感觉到威胁却不致命。
这才是克里斯托真正的实力,他甚至可以用一把他根本不熟悉的剑,就将他逼入这样的绝路。
“我输了。”雷柏特说道。
“这只是第一次而已。”沈醇收回了剑转身道,“你不会只想跟我比一次吧。”
“当然不。”雷柏特提起了自己的剑,重新跟随他的步伐回到了演武场的中央。
比武都是有输有赢,雷柏特以往跟别人对战,都是赢面比输面大,即使面对之前的路易国王,他也能够轻易的赢下对方。
但跟克里斯托比试时,他却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不论他用何种方式,不论他怎么规避他之前用过的招式,对方的攻击都十分的出其不意。
一次次的挑战,一次次的落败,雷柏特用剑支撑在地上喘着气,汗水顺着发丝滴落了下去。
这样的对战,说不清是身体的压力大一些,还是心理的压力更大一些。
沈醇收回了剑,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汗水濡湿他的衣领和半长的金发,晶莹的水滴不仅顺着脸颊坠落,还顺着发丝,在那片地上有了点点滴滴湿润的痕迹。
心里的戾气去了一些,沈醇朝着地上的人伸出了手道“还好么”
“嗯。”雷柏特抬起了头,看着他伸到面前的手,抬手握了上去。
他的汗水让手掌濡湿,也同时湿润了对方干燥的手心,雷柏特借力起身,本来尝试着将剑收回去,却是踩到了一块濡湿的地方,脚尖打滑,他措手不及的往前,却又找不到着力的点,只能被迫撑住了青年的胸膛,两个人齐齐倒了下去。
沈醇坐在地上,单手后撑着地,看着撑着他胸膛有些尴尬的男人笑道“这样也算你赢一次了。”
“抱歉。”雷柏特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跟青年紧紧握着,他抬头去看,却对上了青年有些幽深的眸。
他蓦然想起了在贫民窟时的那种感受,而现在这样的感觉还在因为彼此的呼吸交错变得浓烈。
克里斯托是中央教廷的圣子,他是侍奉神明的人,他的出现和存在似乎天生就足以吸引众人的目光。
路易王国的人们崇拜着他,敬仰着他,看着他的眼神比看神明还要炙热和虔诚。
可雷柏特不信神。
“克里斯托。”雷柏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沈醇应了一声。
只是很简单很疑惑的一声,却好像一个引线一样,让雷柏特心里像是点燃了一把让他无处发泄的烈火。
所有人都称克里斯托为天使,可是雷柏特却觉得他是魅魔,披着天使外壳的魅魔,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他的心,让他堕入地狱,手足无措。
“雷柏特,起来吧。”沈醇笑着打断了雷柏特的思绪。
雷柏特撑着起身,发现刚才还交握的手已经松开了。
两人站起,沈醇从地上捡起了剑打量着上面的缺口道“用的太狠了,看来不能再用了。”
雷柏特同样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剑放入了剑鞘之中,克里斯托的剑都不能用了,他的剑损伤的更厉害,但
他握着自己的剑柄,心里藏着一种无法诉说的却又让他浓重至极的感受,这种感觉让他有些许的痛苦,却又很是迫切。
“盖里不会计较这个。”雷柏特说道。
克里斯托对于路易王国的贡献没有东西可以匹敌的。
“我只是在可惜毁了一把剑。”沈醇将那把剑收入了鞘中,放在了待维修的剑架上看着他道,“你的剑怎么样了”
“还好。”雷柏特说道。
“嗯”沈醇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试图从雷柏特的腰间拔出剑,却被对方握住了手腕。
“你是贴身的武器,还是早点修理好比较好。”沈醇动了动手说道。
“知道了。”雷柏特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一样松开了手,却被沈醇顺势拔出了剑。
“伤的很重,修复可能会比较困难。”沈醇看着那几乎快要断开的缺口道,“要不我赔你一把。”
“不用了。”雷柏特取过了自己的剑放了回去,转身道,“我先去洗澡。”
“这事不急。”沈醇拉住了他的手臂道,“刚激烈运动完就去洗澡对身体不好。”
“那我先回去休息一下。”雷柏特说道。
再待在这里,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好吧。”沈醇松开了手笑道,“那好好休息。”
“好。”雷柏特扶着剑柄快速离开。
沈醇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笑了一下真是可爱。
宿主,您看上了么521问道。
是的,你不觉得他长的非常的好看么沈醇问道。
521说道好看,可是您不担心神明会生气么
作为唯一神追不到的人,却转身看上了一个人类,处于位置的人想必都会很不甘心。
按照系统数据统计,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发生一些十分不美妙的事情。
小可爱,我是不想招惹他,不是真的怕他。沈醇说道。
他考虑最坏的结果是离开,是不想招惹对方,平白给对方添什么情伤,弄的双方都不好看,并不代表着对方主动出手威胁到他时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任务只是剪红线,规则中并没有规定不能宰掉身为主角的一方。
哦521发出了惊叹,纠正了自己的认知错误,那您要谈恋爱么
为什么不呢沈醇笑道。
对方明显长的合他的口味,而且对他也有意思,他没有回绝的理由。
密克等人带回逃跑主教们的时候,路易王国的疫病已经治疗的差不多了。
沈醇单独见了那些主教,离开教廷的日子他们明显过的不好,脱去了主教的袍服,换上普通人的衣服,让原本养尊处优的身体受到各种各样的摧折。
沈醇看着他们有些松垮的脸皮就知道他们比原来要瘦上很多。
“克里斯托阁下”裴吉主教讨好的看着沈醇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醇坐在一旁看着发须皆乱的他们笑道“我想没有什么误会,密克,你在哪里发现的他们”
“是在路易王国和罗拉王国的交界处。”密克半跪在沈醇的面前说道,“还差一点儿他们就要踏入罗拉的国界之内了。”
“看来罗拉也有份。”沈醇笑道,“密克,辛苦你了,你先起来吧。”
“多谢您。”密克起身后站在了一旁。
沈醇起身,从腰上拔出了剑,在几个主教惊恐的视线中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道“你们跟列夫王国的阴谋是什么,不如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克里斯托,你不能这么做”裴吉盯着那剑几乎要盯成斗鸡眼,“神明会降下惩罚的”
“我杀过的主教不少,目前来说还活的好好的。”沈醇笑着将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道,“而且我的耐心不好。”
剑尖用力,刺痛的感觉传递,鲜血已经流了出来,裴吉张大着嘴喊道“不,请不要,我说,我都说”
“这样多好。”沈醇放下了剑道。
连带着裴吉在内的几个主教纷纷松了口气,裴吉看着青年,呼吸颤抖着说道“我们只是忌惮你的力量”
他叙述的有些颠三倒四,但是连在场的密克都听明白了。
克里斯托身为圣子,牢牢的把控着中央教廷的权力,他甚至成为信仰的集中,而这一点不仅损伤了所有国度的利益,也让主教们胆战心惊。
为了将克里斯托扯下来,他们提前发动了早就准备好的阴谋,一方面可以全面的打压路易王国,另外一方面则可以大力宣扬是因为圣子的罪孽深重,才给人民带来了不幸。
而圣子圣女的存在,原本就是为了献祭给神,用烈火焚烧他们的罪孽,让他们前往神殿亲自向神明赎罪的事情将会得到所有民众的支持。
毕竟在民众看来,前往神殿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情,至于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并不要紧。
众望所归,可以推一个人上位,众叛亲离,即使是中央教廷的圣骑士们也无法阻挡那样的结局。
“你们真是太过分了”密克在一旁拔出了剑,连带着呼吸都被气的颤抖了起来。
“密克,不用为这样的事情生气。”沈醇看着他说道。
“可是他们选圣子最初目的竟然是为了烧死”密克愤怒至极,他无法想象这样灼眼的圣子被烧死的场景,不管是克里斯托还是贝蒂,他们是那样的美丽而鲜活,踏进火焰里又怎么可能活的下来,“我不能容忍”
“密克,冷静。”沈醇说道。
“抱歉,克里斯托阁下,我失态了。”密克在他的对面半跪下来请罪道。
“不,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沈醇笑道,“但不必为这样的事情而气到自己,阴谋终究会被破碎,丑恶终究会被揭露惩罚,我们已经知道了阴谋,就不会让这样的阴谋得逞。”
“可是中央教廷那里”密克猛地抬头道。
“那里有俄尔骑士长,你不相信他么”沈醇笑道。
“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更相信着您。”密克说道。
“那么他们交给你处置了。”沈醇扫了一眼几个主教道。
处置的意思很明显,几个主教惊叫了起来“不,克里斯托,我们说出了阴谋”
“你明明答应的如果我们说出来就放过我们的”
“你不能这么做”
“我从未说过那样的话。”沈醇笑了一下,朝站起身拔出剑的密克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出了房间,将刀剑没入肉中的声音和惨叫的声音通通关在了里面。
沈醇顺着长廊前行,转过拐角的几步,却在那里看到了靠墙扶着剑的男人。
“雷柏特”沈醇喊了他的名字。
“我并不是故意来偷听的。”雷柏特看着他的笑容道。
“来比剑么我这几天可能没有功夫。”沈醇笑道。
“我听到了。”雷柏特眸中有些复杂。
圣子与圣女本就是用来献祭给神的,得知自己是被献祭的礼物,他竟然还能够笑的出来么。
正是因为听到了这样的言论,他才没有转身离开。
沈醇笑了一声“担心我”
雷柏特心里那种厚重的感觉又加深了一分“我不会让他们那么做的。”
克里斯托不该被献祭给那莫须有的神明,他天生就适合站在高处被众人敬仰,但是雷柏特却不想他被那么多的人注视着
沈醇笑了一下道“我也不会让他们那么做的。”
“那为什么不留下他们公布他们的阴谋”雷柏特询问道。
“公布阴谋不仅会让教廷的名声再败落,还会让人知道我跟贝蒂本来应该有的命运,一旦落实了,这种事情就会影响所有人。”沈醇看着他说道,“虽然被人仰望,但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你能一直站在顶峰的,即使你并没有损害他们的利益,也会有人渴望着看你跌落尘埃的狼狈模样。”
事实并不是最重要的,力量和信仰才是,他要做的不是公布事实,而是让民众相信他说的就是事实。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雷柏特说道。
他该被众人仰望,但他的心里却期望着对方的目光只落在他的身上。
“我也喜欢。”沈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几个主教的尸体被悄无声息的掩埋,疫病结束,回归教廷的马队也在准备着。
“雷柏特,你真的要离开路易王国么,或许你要找的人还在这里。”盖里拦住了雷柏特说道,语气之中全是挽留。
“不会在这里,我已经找到了。”雷柏特说道。
“是谁”盖里有些惊讶。
雷柏特的余光看向了正牵着马的青年,调回视线道“不方便说。”
但他确实已经找到了,他的心灵告诉他就是那个人,不会错。
“好吧,一路平安。”盖里搂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我会想念你的。”
他的勇士,他以为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的勇士,就这么没了
“嗯。”雷柏特应了一声。
沈醇牵着马看着这里,想到了初见的那一幕,男人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碧色的眸就像是湖泊一样,他的腰背总是挺的笔直,束身的衣服展露极为好的身材出来,多一分嫌壮,少一分则偏瘦,不多不少刚刚好。
盖里叹了两下,朝着沈醇走了过来,他先是行了礼,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之前的那串红宝石项链递给了沈醇道“请帮我将这个带给贝蒂。”
“好。”沈醇接过了红宝石项链放入了怀中。
“您是路易王国的恩人,我与这里的民众都将支持并信仰着您,您在中央教廷有任何的困难,都可以来信,我们将竭尽自己的所能。”盖里说道。
“好。”沈醇应道。
“还有很抱歉的一件事,我的父王去了周边的城市,听说您要走,让我向您致歉,没办法亲自送您离开。”盖里说道。
摩尔根国王凡事亲力亲为,才有了路易王国的团结和强大。
沈醇笑道“没关系,我们还会有下次再见面的机会。”
“是的。”盖里笑道。
沈醇上马,圣骑士们随同,雷柏特则是骑着马停到了他的右侧。
密克郁闷的看了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一行人起行,速度很快,到了日落黄昏的时候已经跨过了路易王国的边界。
天色黑了下来,慢慢的已经看不清前路,只有森林影影绰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圣子阁下,这里很接近我们之前露营的地方了。”密克说道。
沈醇已经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他一拉马缰停了下来,马蹄哒哒,身后的几声嘶鸣传来,同样停了下来“现在赶路太黑了,就在这里露营,明天再赶路吧。”
“是。”圣骑士们纷纷回答道。
马匹被栓在了树上,它们啃食着地上的青草或者是树上垂下来的树叶,并不需要人操心。
篝火架了起来,骑士们席地而坐,却给沈醇所在的位置铺上了毯子,土豆被丢进了火里,随着火焰的跳跃而散发着香味。
“克里斯托阁下,您先去洗澡吧。”密克捧着他的衣服说道,“我给您把风。”
“好。”沈醇将要接过自己的衣服,旁边的两只手伸了过来,直接捧过。
雷柏特的声音中带着让夜色更冷的冷意“我来把风就行。”
“我是圣骑士,照顾圣子本就是我们的职责。”密克不满的说道。
他们本就是圣子阁下最忠实的信徒,密克也一直觉得自己会跟随在克里斯托阁下的身后,可是他们不过离开了几天,这个位置就隐隐被雷柏特抢过去了,一个刚开始跟圣子阁下比剑毫不留手的男人,凭什么
“你保护不了他。”雷柏特说道。
包括密克在内的所有圣骑士都看了过来,眼中写着不服气,虽然打不过这个男人是事实,但是好吧,没有但是。
“一个保护不了,我们可是有一群人。”另外一个圣骑士说道。
“没错”密克说道。
打架这种事,谁管你人多人少,赢了就行。
“那就试试。”雷柏特的手搭在了剑上,圣骑士们也是战意汹汹,双方颇有些剑拔弩张。
沈醇开口道“让雷柏特去吧。”
一瞬间圣骑士团的气势瘪了下去,密克看向沈醇的目光中甚至带着委屈“为什么”
他们不值得信任么
“你们辛苦了一天了,让雷柏特来吧。”沈醇笑道。
密克等人的情绪明显好了起来,密克带头说道“我不觉得辛苦。”
“我觉得你辛苦。”沈醇拉了雷柏特的胳膊转身离开。
行到了河边僻静处,沈醇找了一处好下脚的地方解着衣服,听到了来自背后的问询“为什么是我”
沈醇扭头,就着天空和河水中倒映的月色,看清了雷柏特眸中隐藏很深的委屈。
他解下了腰带笑道“当然是因为我不想洗澡还被一群人围观。”
“你对他们撒谎”雷柏特看着他解着衣扣的手指,莫名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有时候说实话并不会让人觉得高兴。”沈醇脱下了上衣,转头的时候却发现雷柏特已经退到了一旁的树旁,目光已经侧了过去。
纯情
沈醇将衣服放在岸边的草地上下了水,清洗着因为燥热和骑马带来的汗水。
水声轻轻响起,即使雷柏特的视线努力的盯着月亮,也没办法屏蔽那里的声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脑海里直接浮现了想象
不,这太荒唐了,克里斯托信任着他,他却意淫着对方,如果让他知道,只怕会远离他。
沈醇看着树边男人红的几乎滴血的耳垂和不自觉用手捂住的脸,沉吟了一下,猛的入水,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声响足以让雷柏特惊醒,他顾不得刚才的想法看向了河里,却只看到了荡漾的水波,而不见其中的人。
“克里斯托”雷柏特呼吸微滞,直接除去了鞋子和一些附带跳进了里面,吸气沉下,还没有来得及寻觅,却被托住了腰上浮到了水面之上。
河水荡漾,雷柏特喘匀着气的同时对上了青年近在咫尺的眼睛。
他的发丝是湿的,睫毛也是湿的,脸颊上落着水珠嘀嗒,锁骨脖颈处都有水迹蔓延,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从水里突然出现的人鱼。
传闻远古时期有人鱼,拥有着不输给天使的美貌,不输给精灵的嗓音和歌喉,他们用声音迷惑着船上的人,让他们自愿跳入水中,最后溺毙在其中。
雷柏特脑海中闪过了这样的传说,一时之间脑袋有些空白“你”
“雷柏特,洗澡得脱衣服的,你这样容易沉底。”沈醇笑道。
他的声音低醇而又美好,跟这河水的流动声交错在一起,汇合成了极其悦耳的空灵,河水有些冷,雷柏特的心里却很热,热的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够将那团火焰取出来。
克里斯托,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即便是神明见到他,也会为他而停驻和动心。
雷柏特忍不住的向前,在那一瞬间抛弃了理智,吻上了让他心动的唇。
碰触的一瞬间心里好像开出了花一样,即使不得章法,也有本能。
他想要独占,即使这个人被所有人敬仰,他也只想要独占。
“雷柏特”沈醇在他分开时捧着他的脸笑道,“你知道亵渎神明礼物的惩罚么”
“我无所畏惧。”雷柏特说道。
沈醇笑了一声,低头微微触碰着他的唇,若即若离的距离让雷柏特心头微痒“克里斯托”
“雷柏特,亵渎并不是你那样的,我来教你。”沈醇扣住了他的后颈吻住了他的唇。
河水微冷,情意却很暖。
沈醇穿好衣服坐在岸边,单腿曲起,长发散落,随着夜风的吹拂而慢慢变干,他看着河水之中只露出脑袋的人道“雷柏特,你什么时候上来”
“一会儿。”雷柏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即使泡在越来越冷的河水中,心里的火气也不见消下去,那样出乎意料的亲吻足以让心灵沉浸其中,他的心被火焰包裹着,其中却又酝酿着花蜜一样的甜味。
这让他回味,却又一时没办法坦然面对克里斯托。
“好吧,还是快点上来,再迟密克他们就该过来看了。”沈醇笑道。
“是。”雷柏特说道。
他终于将内火压了下去,起身从河水中走出,却对上了青年毫不斜视的目光。
其中没有淫欲,只有欣赏,但仍然让雷柏特有些不自在。
“身材真不错。”沈醇说道。
雷柏特穿着衣服的手指都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喜欢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却又因为这种直白的欣赏而紧张。
总要习惯的,这是亵渎神明礼物的惩罚。
“你也是。”雷柏特说道。
“你真可爱。”沈醇眸色微深,伸手揉捏了一下他的耳垂道。
雷柏特因为那一瞬间的动作几乎跳开,他看向了对方无辜的神色,将那种微痒压了下去道“你不畏惧神明么”
“我没有信仰。”沈醇看着他笑道,“没有人会信奉一个自己要被烧死献祭的神明。”
教廷圣子并不信奉神,这听起来像一个笑话。
“这很好。”雷柏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莫名感觉到了一丝不适。
沈醇笑了一下,拿过一旁的布给他擦着头发道“还是擦干一点儿好,免得着凉。”
“谢谢。”雷柏特说道。
他们一同回去的时候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密克哼了一声,取过了放着剥好皮的烤土豆的盘子放在了沈醇的面前道“克里斯托阁下,请用。”
雷柏特抿了一下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就在他打算找个地方落座的时候,却听到了沈醇的声音“雷柏特,坐这里。”
他的手拍着旁边的毯子。
“克里斯托阁下”密克惊讶的几乎破音。
“我要睡觉了,需要一个垫子。”沈醇看着雷柏特说道。
“我可以”密克说道。
“我觉得你应该先去洗澡。”沈醇接过了他端着的盘子道,“谢谢了。”
密克神色尴尬了一下,浑身退了几步,转身瞪了雷柏特一眼,跟几个圣骑士一起去河边。
雷柏特坐在了毯子的一侧,沈醇将土豆推了过来道“一起吃点儿吧。”
“他会生气。”雷柏特说道。
“密克只是太崇拜我,他有喜欢的姑娘。”沈醇说道。
圣骑士团的人都足够的忠诚和恭敬,即使最开始是因为他的身份和俄尔的原因。
雷柏特接过了盘子,取过了一块土豆送到了嘴边,刚刚烤出来没多久的,带着浓郁的香气,很好吃。
沈醇也吃了一块,然后擦过了手,拍了拍雷柏特的大腿道“手感不错。”
雷柏特诧异的看向了他,却见青年侧身,直接躺在了他的腿上笑道“借我躺一下。”
“嗯,你去的时候也这样么”雷柏特用手指小心缠绕着他落在身侧的长发。
他并不想显得自己很小心眼,可是一想到克里斯托躺在别人的腿上,就让他忍不住的酸涩。
“去的时候靠的是大树,十分的坚硬,差点儿落枕。”沈醇抓过了他绕着自己头发的手放在了胸口处然后闭上了眼睛。
雷柏特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目光微转,低头的时候却发现青年已经闭上了眼睛,而那抓着的手并未放开。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打闹的声音,雷柏特从一旁扯过了盖的薄毯盖在了青年的身上,也顺便将交握的手盖住了。
但即便如此,这样亲密的动作还是让归来的圣骑士们看了又看,一个个精神头好的很,仿佛一晚上都不用入睡。
雷柏特面对着这样的目光,手指微微收紧,直接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
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宣布彼此的关系,但只要这个人属于他就好。
四处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火焰噼啪的声音作响,直到最后一个圣骑士也扛不住睡过去的时候,那本来靠在树干上沉睡的男人却蓦然睁开了眼睛。
火光跳跃,碧绿的眸中像是散落着无尽的碎冰,雷柏特低头看着腿上沉睡的青年,重新收紧了已经微松的手指。
手指交握,温暖而又干燥。
青年睫毛颤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却又因为这样熟悉的触感意识再度昏沉。
他说过的,他的礼物绝不会跑掉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只是虽然都是他,只不过本我意识下沉,但这人未免动心的太快。
他不过一年没有出现,就已经将他还有威胁彻底抛之脑后了么
沈醇睁开了眼睛,只看到了跳跃的火堆和靠着树沉睡的男人。
宿主,怎么了521问道。
刚才感觉到了神明的注视。沈醇说道。
对方的气势很有压迫感,绝不是换个壳子就能够隐藏的。
可是我并没有检测到对方的信息。521觉得自己很废,它已经是个废系统了,没有一点儿的作用。
对方有备而来。沈醇转眸看着闭着眼睛的雷柏特。
他以为神明已经放弃了对他这个玩具感兴趣,却没有想到在他刚刚确定了这一世的恋人时对方又出现了。
沈醇抬手摸了摸雷柏特的脸颊轻声道“我会保护好你的。”
既然招惹了对方,当然要保护好对方的性命,即使对手是神明。
天色大白的时候原本熊熊燃烧的火堆只剩下几缕轻烟,沈醇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好对上了雷柏特看过来的碧绿的眸。
“醒了很久了么”沈醇问道。
“刚醒。”雷柏特说道。
“虚伪。”密克在一旁吐槽道。
明明醒了很久了,还一直盯着克里斯托阁下看个没完。
一看就是狂热的信徒,还不想让克里斯托阁下知道。
然而不论沈醇还是雷柏特都没有理会他,沈醇坐起身来问道“腿麻么”
雷柏特动腿的时候蹙了一下眉“没有。”
一会儿就好,他可以忍受。
“我帮你按一下。”沈醇说道。
密克不可思议的看着沈醇“圣子阁下”
圣子阁下的手怎么能去按那个人的腿那可是侍奉那可是不可亵渎的手。
“好。”雷柏特应声道。
密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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