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体能测试
合格了。
奈奈子呆呆地看着手里拿到的合格单, 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只觉得很神奇,虽然每一项的成绩都不怎么好看, 几乎都是在及格线上下徘徊, 但是在权重赋值后,在体测结果单末尾的“考核总评”那一格里,戳着的却是一个大大的红色印章
合格
这两天是期中考试, 最后一场数学刚刚结束, 体能测试的结果也都出来了,用信封封起来,发给了每个人, 奈奈子考完试去洗手间了, 排了好久的队, 很慢才回来, 其他同学都已经讨论过一波体测成绩了, 只有她是才看到自己的结果。
全校这两天都要考试, 社团今天也都暂停了活动, 三轮收拾了好书包,想要和奈奈子一起走。她背着书包走到奈奈子的课桌边, 就看见奈奈子在看刚刚发下来的体测结果。
大概是没有通过吧。
三轮下意识地就这样以为了,她和奈奈子一起念了六年的小学, 知道奈奈子每年的体测都是靠放水才通过的,但是中学的体育老师很严格,大概是不会放水的。
她想要安慰奈奈子,打算在补考前, 陪着奈奈子每天多锻炼, 只要努努力的话, 应该也许大概可能
可以通过的吧
三轮也不是很有信心地这么想到。
但是她低头就在奈奈子的体测单上,看见了一抹鲜红的色彩。
不合格是黑色的印章,合格才会是红色的章。
想到这一点,三轮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惊喜地睁大了蓝色的眼睛,盯着奈奈子手里那一张小小的成绩单。
合、合、合合格了
她一脸惊喜低头凑了过去,看奈奈子手里的成绩单。大部分的项目都和她印象里奈奈子的水平差不多,但是长跑这一项的成绩比小学时好了很多,虽然依然没及格,但也没太拖后腿了。
“合格了”她语气很开心地说道,看起来比奈奈子还要高兴,仿佛可能不及格的人是她、而奈奈子手里拿着的是她的成绩单一样。
三轮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个结果其实也不意外。中学的体育课比小学严格,这学期又是基础体育,每节课都要跑步,刚开学的这一个月,奈奈子的运动量比小学时多了很多,锻炼量增加了,成绩进步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跑得还是很慢,但是确实是进步了十几秒。
下午的数学考试,卷子上的差不多七八十的题目都是奈奈子给她圈过的,三轮感觉自己这次期中考试发挥得也不错,奈奈子能通过体能测试,自己也能考一个好看点成绩,这让三轮的心情像是今天的天气一样好。
“今天我们要给棉被先生带什么点心”
“不带了独步哥哥说他吃的太多了,现在不能给他吃的,要去看他锻炼。“
“哦哦”
等着奈奈子收拾好了书包,她们一起出发去监督花袋举哑铃了。
家访的时间是在期中考试后的那个周末。
在老师发下来的家访单上,奈奈子填上了侦探社的地址,然后自己从乱步的抽屉里翻出了他的印章,在家长签名的地方戳了上去。
日本很多家长都有这样的私章,她把盖了乱步印章的家访单交上去的时候,混在二十来个同学间,倒也不会显得突兀。但是在家访的前一天晚上,班主任中村老师还是给乱步打了个电话。
已经是晚上了,中村老师打电话来的时候,乱步正在卫生间里洗澡,因此是奈奈子接了电话。在知道乱步不方便接电话后,中村老师也没有多在意,直接向奈奈子询问。
“是这样,江户川,明天老师要去你家里家访,但是我刚才看了一下你的家访单,这个地址是不是填错了,是要去这个武装侦探社吗”他念出了奈奈子在家访单上写的地址,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公司的名字好像有点眼熟,似乎是在报纸上还是哪里见过,“家访的话,老师一般是要去你们家里的。”
坐在榻榻米上,奈奈子喝着牛奶,听着中村老师说完了话,才松开了咬着的吸管,慢吞吞地回答他“没有填错,爸爸要上班,家里没有人。”
“这样啊那可以换一个你的父亲方便的时间,如果去会社的话,可能会打扰到你父亲工作。”中村老师劝说道。
工作。
奈奈子想了想乱步平常在侦探社在干什么。
打游戏,吃零食,看漫画,叫她一起去楼下咖啡厅吃蛋糕,实在无聊的时候就去给仙人掌浇水。
“不会打扰。”奈奈子确定地回答中村老师。
打扰到工作的前提是他在工作,既然不工作,那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这那好。”中村老师妥协了,但还是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如果需要变动的话,可以打电话和我说。”
“嗯,老师再见。”
奈奈子挂断了电话,浴室的门开了,乱步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洗了个澡神清气爽。
他把毛巾往肩头一甩,去了厨房拿牛奶,随口对奈奈子问道“谁打的电话”
“中村老师。”奈奈子咬着吸管回答他,“说明天家访的事情。”
乱步“噢”了一声,没放在心上,拿出牛奶关上了冰箱,催促她“快点喝牛奶然后去洗澡,要睡觉了”
奈奈子很快地把牛奶喝完了,让果戈里帮她丢掉牛奶盒,就去衣柜里翻了睡衣出来,进浴室洗澡了。
这是第一次有奈奈子的老师来侦探社“家访”。
圣夜小学没有家访的习惯,只有每学期一对一的家长面谈会,虽然经常会接到班主任小泉老师的访问来电,但实际上连社长都没见过小泉老师。
早上老师就要来社里了,侦探社的调查员们聚集在办公区里,刚刚才开始准备“如何招待老师”的事情。
靠在办公桌边,太宰理所当然地说道“既然是老师首次来访,那当然是得要隆重一点了。”
听见他开口说话,国木田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胃在抽痛了,他撑着桌子,神色很难看,盯着太宰的目光恶狠狠的。
“给我把你那些惹事的想法全都吞回肚子里去我是不会让你胡作非为的”
“这怎么能说是胡作非为呢”太宰的语调稍微扬了起来,像是对国木田的如此说法感到难以置信,“家访时给老师留下好印象可是很重要的如果让老师觉得怠慢,奈奈子在学校就可能被老师忽视、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正是敏感的年纪,如果同学们因此疏远奈奈子的话,那奈奈子岂不是要陷入到校园冷暴力之中”
他挥舞着双手,侃侃而谈了起来,国木田脸上的神情也逐渐从暴躁、变成了狐疑、继而是半信半疑,最后下意识地拿出了笔记本开始记录。
看着被忽悠的团团转的国木田,太宰的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一转头,却发现织田也在拿着员工的笔记簿,埋头写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织田作”他对织田问道。
“真嗣的班主任下个月好像也要来家访、我得要把这些要点记下来,或许会用得到。”织田十分踏实地说道。
站在她们的边上,直美抱着谷崎的手臂,脸上的笑容清纯又惑人“虽然布置也很重要,但是最重要果然还是心意,得要让老师感受到大家的心、意才可以啊。你说对吗哥哥大人”
她在心意两个字上暧昧地拉长了尾音,纤细柔美的指尖划过了谷崎的胸口。
谷崎结结巴巴地回应“啊、嗯、是、是啊”
坐在办公椅上,与谢野正在保养她治疗用的柴刀,听见直美这么说,她很有兴致、语气真挚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我来给老师做个全套彻底的体检,不管是检查出了什么问题,我都会帮他全部治疗好。保证让那位中村老师像是刚出厂的新品一样,焕然一新地从侦探社走出去。”
真的还能走得出去吗
所有人都在心里这么想到,但没人敢说出来,哪怕是一直跳来跳去的太宰。
“老师是来给奈奈子家访的我才是奈奈子的监护人”见到所有人竟然都忘记了最关键的这件事,乱步拍着桌子,大声叫嚷了起来,十分不满这群人抢他的角色,“快点去工作或者要留下来替我向那位老师描述一下名侦探的丰功伟绩那也行”
真正的名侦探是不需要开口吹嘘自己的,因为在他开口之前,周围就会有称职的nc将他的伟大描绘的淋漓尽致,江户川乱步一点也不介意身边多点这种上道的nc,好让奈奈子的班主任能够更加全面地理解他的伟大之处。
“或说回来,谁去请一下社长这种时候社长不在也是不行的吧”
“还是等布置好了再请社长出来。”
“乱步先生觉得如何”
“这还用说吗”
一群大人乱哄哄地说着话,场面越发混乱了起来,你一言他一语,七嘴八舌,“招待”的内容隐隐有朝着变成“对中村老师的入社测试”的方向而去,甚至连“让中村老师参与一次侦探社的调查行动”、“危机中的吊桥效应”、“挟恩以报太宰语”这种“拉近关系”的提案都冒出来了。
奈奈子和果戈里坐在空置的办公桌边,和另一边的大人们相比,平静得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
她正在写这周末的作业,果戈里坐在她的对面,看这个月的野生时代。侦探社已经连着订了好几年这本杂志,从初期刊到最新一期,虽然野生时代是一月才发售一本的月刊,但到现在也已经累计了几十本,国木田还专门腾出了几格书柜放这本杂志。
奈奈子写完了数学习题册,大人们却还在争执,场面还隐隐有着变得更加混乱的趋势,与谢野甚至在说话间都随手挥起了手里的柴刀,国木田再一次掐住了太宰的脖子,织田正在拿国木田的笔记本观摩,乱步踩上了椅子站在最高处“指点江山”,谷崎兄妹在一片混乱中也像是连体婴一样紧紧黏在一起。
奈奈子拿出了记作业的小本子,把习题册35这一行划掉,然后往下一行看去。
e抄单词x4,翻译43
是抄单词和翻译句子的作业。
是周末作业,所以要抄的单词有点多,有平常的三个课时那么多。奈奈子不想抄单词,初一的单词也都很简单,没有靠抄写加深记忆的必要。
她撑着桌子,伸长手臂,用笔去戳对面坐在办公桌的果戈里手里拿着的杂志,想要叫果戈里帮她抄单词,但她手中的笔还没戳到书脊,视野的边缘却突然有什么银色的东西飞了过去。
是与谢野手里的柴刀。
刚和老顾客打完电话,福泽谕吉想起来今天有奈奈子的老师要来社里“家访”。他起身出了办公室,想要出来看看家访的事情怎么了,但刚打开短走廊尽头的门,迎面就是一柄冒着寒光的利刃朝他飞来。
久经沙场、无论是身躯还是意志都经过了千锤百炼,即使意识还没做出判断,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抬手准确地接住了利刃。
看着手里接住的柴刀,福泽谕吉沉默了几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侦探社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社长手中的柴刀上,国木田还维持着掐着太宰脖子的姿势、一脚踩在椅子上,坐在办公桌上的乱步手里摇晃汽水的动作一停,不小心撞到与谢野的织田和与谢野都微微张口,却一个字都没来得及吐出,直美拉着哥哥的袖子。
福泽谕吉站在办公区的侧门前,手里举着刚接住的柴刀,还在思考着到底是该先开口告诫与谢野在社里要注意安全,还是先问一问自己的这群部下是在争执些什么
咚咚、
寂静之中,侦探社的大门被敲响,有上门的访客推开了门。
“失礼了,请问江户川乱步先生和福泽谕吉先生是在这”
中村老师即将踏进侦探社的脚,在看见了锋利的柴刀、面容威严可怖的男人、快要被掐死的青年后,沉默而又坚定地、
又缩了回去。
“打扰了。”
他后退一步,把门重新关上了。
很轻的一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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