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言知瑾往他膝盖顶了一下, 声音冷若寒冰。
言虺轻轻“唔”了一声,脸上一派平常,膝盖微曲, 装作站久了更换支撑腿,缓冲掉膝盖受到的冲击“嗯确实。”
言知瑾拖着行李, 转身走向候机区域的空座位。
言虺三两步赶上他,接过他手上的行李箱,引着他往一片人少的区域走去。
沈知瑜眯起眼, 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转来转去。
不对劲。
“没想到小言会带助手出来, 我还以为, 他觉得一个人会更自由。”一个古铜肤色,下巴上满是胡茬,看起来很颓废的男性aha感叹道。
“您就是章老师吧”沈知瑜精神一振, 马上进入工作状态,带着公式化的笑容, 向对方伸出手。
“叫我章朔就行,”章朔咧开笑脸, 露出两排大白牙, 礼貌地和他握手,“我看过你的电影,很有想象力。”
“过奖了。”
章朔是国内著名的野生动物摄影师,给很多杂志供过稿,也是言知瑾的朋友。他平常没有约稿任务的时候, 会自己去拍点东西,正好这段时间没有计划, 索性和言知瑾等人结伴, 去a国找找灵感。
他下巴上的胡茬和消瘦的面孔, 总会让人怀疑他是哪里跑出来的落魄酒鬼,但当他挽起袖口,露出精壮的手臂,又会让人惊呼他的强壮。他大概三十出头,正当壮年。
另一边,同时到达机场的几人则是纪录片拍摄团队,主导者是沈知瑜的朋友,新锐导演胡蓬。
一群人在机场先做了自我介绍。
言知瑾简单地说了下名字,就安静地坐在一边。
言虺坐在他旁边,嘴角噙着笑。
他看起来只是随意地坐着,其实却用手臂将言知瑾和自己圈在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里,周围几米都没人敢随意靠近,偶尔有路人不小心路过,都会低头加快脚步离开,等走远了,再奇怪自己刚才的反应。
胡蓬抱着手臂,作沉思状,悄悄和言知瑾说“你哥和我想的挺不一样的。”
沈知瑜白了他一眼“有什么不一样”
“我以为他就算不和你一样活泼,也得更犀利一点没想到这么文静。”胡蓬调侃道,“你们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嘛。”
“你猜错的事多了,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纪录片大纲。”沈知瑜送给他一个更大的白眼。
胡蓬垮下脸“你不要戳人痛处”
虽然纪录片是纪实,那也要有主题不是,他现在就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拍摄,用什么手法拍摄。
他望向外面的晴空,深吸一口气。只能希望这次旅行,能带给他启迪了。
虽然言虺拉着言知瑾先去选择了座位,但这并不说明沈知瑜不能和他们选在同一排。
当他兴致勃勃地要拉着言知瑾一起看旅游宣传册的时候,言虺直直坐到他们两个中间,而且完全没有要让位的意思。
沈知瑜“你不能和我哥换个座位”
言虺“他想坐靠窗的位置。”
言知瑾“我没”
沈知瑜心碎“哥,我没有想到,我们之间的隔阂,居然会是个aha。”
言虺睨他一眼,字正腔圆地说“我不是aha。”
沈知瑜嘴巴张圆“”
言知瑾实在听不下去,拍拍言虺的肩,勒令他坐到里面,自己则坐在中间,和沈知瑜挨着。
言虺脸色阴沉沉的,还是和他换了,只是在换完位置之后,执拗地握住他的手。
言知瑾在心里叹气,翻过手掌,拍拍他的手背。
言虺还是沉着一张脸。
毕竟在飞机上,前后都是人,尤其沈知瑜就在旁边看着,当众牵手怎么行。
言知瑾要了张薄毯子,盖在腿上。
在毯子下方,他勾勾言虺的手指。
言虺面色转晴,手指如蛇尾一样,灵巧地缠住他的手指。
两只手指,就像两条尾部相缠的蛇。
“哥,我们家是不是有机会添人了”沈知瑜左看看右看看,半掩着嘴,一脸八卦地问。
“添人”言知瑾瞟他一眼,“你添”
沈知瑜“”
言知瑾接着问“最近怎么样你们接下来半个月都见不了面,不想他”
糟糕,被反客为主了。
沈知瑜摸摸后脖颈,不自在地说“也不是非要见面嘛”
他们的目的地是a国南部。
a国幅员辽阔,物种丰富,北部、中部、南部的地貌和生物种类都有很大差别。胡蓬最初的构想是,连续记录从南部到中部,再到北部的物种变迁,记录从严冬,到盛夏,再到寒冬的季节变换与生物风貌。
他在上飞机前,还和沈知瑜说,言知瑾看起来就是个岁月静好,沉稳安静的学者,下飞机到达人迹罕至的沼泽地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大跌眼镜。
言知瑾和言虺站在小船的最前方,神采奕奕地指着前方一群泡澡的鳄鱼说“那是眼镜凯门鳄。”
胡蓬和自己的团队缩在一起,心惊胆战地说“哦、哦,鳄、鳄鱼。你站那里不怕掉下去吗”
他看起来就像要下水和鳄鱼一起洗澡。
这也太疯狂了吧。
言知瑾眯起眼,笑容单纯,还透着几分稚气。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像落满了阳光,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开心。
他一本正经地说“不,我们只是来观察的,不应该干涉它们。”
所以根本不是怕被吃掉,是怕自己吓到鳄鱼是吗
胡蓬等人欲哭无泪。
那是鳄鱼啊立起来比人还长,一张嘴就能把人脑袋吞下去。它、它们好像看过来,还咕咕咕地叫
章朔哈哈大笑,拿起相机连拍,安慰它们道“别怕,凯门鳄很温柔,不会伤害我们。它们战斗能力很弱,体型也不算大,平常就吃些鱼啊虾啊田螺啊之类的东西,不要怕,习惯就好。”
胡蓬苦着脸,就这还是小的
他现在真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冲动,选了这个主题。
沈知瑜倒是一点不怕,凑到言知瑾旁边笑嘻嘻地问“为什么叫眼镜凯门鳄啊,是眼睛那里像戴着眼镜吗”
“是的,”言知瑾点头,“它们眼睛上方,以及两眼之间,有凸起的骨脊,像是眼镜。”
沈知瑜伸长脖子,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感叹道“眼睛真大。”
“嗯。鼍属的鳄经常给人这种感觉,同时,因为他们的牙齿不会露在外面,相比其他鳄,看起来更加斯文。”
沈知瑜鼓掌“它还挺白的,确实很斯文这就是鳄鱼中的温润君子吧。”
胡蓬诡异地看着他们。
他要收回之前的话,这脑回路一看就是一家人
沈知瑜兴奋地东问西问,言知瑾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
言虺不高兴了,冷着脸伸出手臂,拦在他和言知瑾中间。
“你干什么”沈知瑜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他打断,瞪起眼,眉尾飞得老高。
“只听理论,其实什么也了解不了,不如近距离,亲眼看看。”他做了个手势。
一只体长2米的鳄鱼忽然向他们游来。
这次不仅是胡蓬,沈知瑜也有点发怯,躲在言知瑾身后,探头探脑“它不会攻击船吧”
言知瑾惊喜又忧虑地看向言虺,用目光确认,这是不是他引导的。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他眼里的喜悦更甚。
鳄鱼游到船旁,将半张脸探出水面。
胡蓬扶住船的边缘,瑟瑟发抖。
言知瑾迟疑地问“我可以摸它吗”
“当然可以。”言虺温柔地凝视着他,骄傲地说,“它会听从你的命令。”
言知瑾嘴角弯起,眼里染上小孩子要到心爱玩具的那种纯真笑容,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凯门鳄的头顶。
它的头顶还挂着水草,一看坚硬的皮肤就知道手感粗糙,但言知瑾看起来非但不嫌弃,反而还很喜爱。
他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十多岁的孩子,抱着新到家的宠物狗抚摸个不停。
言虺坐在他旁边,托着下巴,含笑道“喜欢的话,也可以带一只回去。”
“不可以,这是它的栖息地,不能随便破坏它们的生活。”沉浸在快乐中的言知瑾仍旧很有原则。
茂密的雨林与浑浊的沼泽,清秀的学者和可怖的鳄鱼,形成了惊人的和谐画面。
胡蓬团队的摄像后知后觉地拿起摄像机,准备录像。而章朔已经拍了好几组照片。
鳄鱼也对言知瑾十分亲近,竖起尾巴,背部发出高频率的震动,在水面惊起一圈一圈的水花。
言知瑾“啊”
“这是什么意思啊”沈知瑜克服恐惧,好奇地问。
“嗯”言知瑾沉思道,“对于它们来说,这个动作应该是求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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