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一点也不好。
几个小时前,言知瑾还考虑和言虺划清距离,以免自己再被多变的情绪摆弄。
他又想起飞机上做的那个梦, 想起言虺和那位神隐秘的过往, 想起自己的不甘与焦虑。
他嘴里泛起一阵苦涩。
但言虺对陆柏棠的话很赞同。
他高傲地昂起头颅, 把尾巴伸到陆柏棠面前,卷住他的手,和他握了握手。
陆柏棠的面部肌肉肉眼可见地绷紧。
言虺只是礼貌地和他握握手,很快就松开尾巴,在沙发上蹭了蹭尾巴尖,再把尾巴安然地放到言知瑾腿上。
陆柏棠“不知道为什么, 有种被嫌弃的感觉。”
“请见谅,他不太听话。”言知瑾清清冷冷地说。
他被蛇绑得动弹不得, 却仍把背挺得笔直,丝毫没有被挟持的劣势感。
陆柏棠表示理解。再怎么说, 他也不至于和一条蛇计较。
他视线重心从言知瑾脸上, 移到蛇脸上, 再移回去,笑得很有深意“不过,这条蛇看起来很聪明。我有的时候,甚至觉得他能听懂我们的话。”
“不,他只是一条蛇, 没什么特殊的。”言知瑾顿了顿,说, “除了体型比较大。”
蛇翘起尾巴, 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我确实比较大。”
“如果没什么想了解的, 我就先回房间了。”言知瑾太阳穴突突地跳, 手臂试着用力撑开蛇,声音也带着点咬牙切齿,“我需要教训一下这条蛇。”
陆柏棠做了个手势,还配合地转过身。
言知瑾用上半身唯一可以自由行动的拇指,狠狠地掐进蛇的腹鳞。
蛇的尾巴一下子伸直,缠绕的力度随之减轻,言知瑾就势从蛇的身体围城的圆圈里钻出来,趁着蛇还没反应过来,把蛇的脑袋按向圆圈最中间,穿过圆圈,和尾巴一起打了个结。
黑蛇从身体最下方懵懵地抬头看他,明显分不清自己在哪了。
言知瑾坐在一旁,整理着衣服的褶皱。
“对了”陆柏棠回转过身,看到蛇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事”言知瑾冷淡地抚顺翘起的发尾。
“我听知瑜说,你们在a国遇到的教徒,声称他们的神改变了他们的身体素质,还改变了他们的性别,这是真的吗”陆柏棠说这话的时候,仍旧保持着浅浅的笑容,身上却隐隐透出一股悲伤的气息。
“是真的。”言知瑾也不由认真起来,“但神已经很久没有降临过了,当年的事情,只是一个例外。”
陆柏棠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了,谢谢。”
他又奇怪地笑起来,问“如果我们说的那种增强人的各项能力的药物真的存在,是不是也能让原本羸弱的oga变成aha”
“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面,越是这种作用巨大的东西,越是要谨慎。”言知瑾说,“就算你想用,也要征求当事人的意见。”
“只是随便问问。”陆柏棠举起双手,做出类似于投降的动作,“我有理智,不会随便碰这种东西。”
蛇已经解开结了,在言知瑾旁边盘成一团,昂着脖子,轻轻晃动。
言知瑾和陆柏棠又说了几句,就带着蛇回到自己的房间。
路过沈成风和言听雪的卧室的时候,他还是紧张了一下,加快脚步。
要是让沈成风看到黑蛇就完了,按他的暴脾气可能对着蛇就是一枪。
为了避免冲突,言知瑾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间门口,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
陆柏棠的oga父亲,也就是戚黎安的叔叔,原本是个aha。他与言听雪是一个学校的师兄弟,关系很好,当年也是备受期待的信息素学新星,可惜在实验中发生意外,变成oga,身体素质也大打折扣,后来又遭遇了一些不幸,更是有些病弱了。
陆柏棠始终希望他能变回去,起码能够恢复强健的体魄,不用再轻易受人桎梏。
言知瑾猜测,他专门来问那种药的事,可能不仅仅是为了商业决策收集信息,还动了私心。
但他拿不准陆柏棠会不会参与到这项研究里。如果他是个普通人,言知瑾一定会觉得他就是试图分一杯羹的野心家,但他是沈知瑜的男朋友。
言知瑾对他,还是保留了一丝信任。
另一方面,陆柏棠也透露出了疑似研制出那种药物的公司千山飞鸟。
创立者兼现任董事长孟远山,正是孟千霖的父亲。
或许是因为过了一个假期,言知瑾想起孟千霖的时候,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他铺好床,看着堂而皇之盘在房间正中间的蛇,说“我要睡觉了。”
蛇应了一声,欢快地游向床铺。
言知瑾却从后面揪住他的脖子,说“我自己睡。”
“为什么”蛇扭动着身体,发出嘶嘶的不悦声,“我们之前不是都睡在一起吗”
言知瑾想,因为我想暂时离你远一点,好好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想再这样患得患失下去。
他开口的时候,话却变成了“我怕你弄出响动,引起沈成风的怀疑。”
“我可以不发出声音。”蛇歪歪脑袋,“我就躺在你旁边,什么也不做。”
“不行。”言知瑾冷硬地说,“如果他们开门看见你,我解释不清。”
“他们会直接开你的房门”蛇的瞳孔微微收缩,惊讶地问,“他们这么不尊重你”
当然不是。言知瑾也知道自己的话站不住脚,但他还是坚持说“正常不会,但万一出现意外,比如火灾之类的,我不一定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蛇嘟囔“火灾的话我肯定会提前告诉你”
言知瑾径直去卫生间洗漱,从衣柜里翻了个大箱子,清出里面的衣服,把备用被子铺在箱子里,拍拍箱子,对蛇努努嘴,示意他睡在里面。
他关了顶灯,只开着一盏床头台灯,在床上躺下,冷淡而不容商量地说“你要是上来,我就踢你下去。”
蛇在床边扭了一会,最后不情不愿地钻到箱子里。
“你什么时候回家住”他烦躁地摇着尾巴,问。
“暂时还没有打算。”言知瑾关掉小台灯,背对着蛇躺下。
黑暗里,蛇试探着将头伸出箱子边缘,缓慢向床的边缘移动。
言知瑾坐起身,锐利的双眼在黑夜里熠熠闪光。
蛇一溜烟缩回箱子,规规矩矩盘着,装成熟睡。
言知瑾淡淡看了他一眼,重新躺回去。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
蛇如他所保证的,全程保持安静,连呼吸声,都几乎没有。
言知瑾数着自己的呼吸,用这种方式放松身体。
但他的心跳却越来越乱。
长期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和蛇睡在一个被窝。
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回忆起蛇鳞干燥光滑的触感,和鳞片下方肌肉的柔韧和力量感。蛇呼吸的时候,肌肉随着韵律收缩放松,气流通过口腔发出叹息般沉稳而有规律的气音。
房间寂静如水,他的心却静不下来。
明明下定决心要调整状态,冷静地看待他们的关系,选好之后的相处方式,连必要时候就此断绝亲密联系的想法都出来了。
现在却忍不住去想,言虺是真的安静地睡在旁边,还是直接离开了。
他内心辗转反侧,最后屈服于本能,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靠近箱子。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能看到在箱底团成一团的黑色身影。
他似乎真的睡着了,脑袋压在肚子下面。
言知瑾安心了一些,重新躺下。
他的呼吸逐渐舒缓,箱子里的身影动了动,慢慢探出箱子。
与黑夜同色的漆黑眼眸,全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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