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瑾“嗯”了一声, 换了杯看起来更清爽的酒。
但戚黎安却没有离开，而是在他对面坐下，笑吟吟的, 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言知瑾本能地想要远离他。
他知道言虺和戚黎安有过节，自然而然地也不太待见他。
更何况，他不喜欢有人打扰自己的独处时间。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戚黎安顺手将言知瑾刚刚拿的那杯红酒移到自己面前，抿了一口, 向言虺的方向望了望，说, “言虺他也真是的, 也不带你熟悉一下。”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言知瑾轻描淡写地堵住他的话。
戚黎安愣了一下, 哑然失笑“那他还要求你来。”
是啊，那还叫他来。
言知瑾知道言虺是想让其他人认识他, 是想让整个生物界都知晓他的才能, 让所有人赞叹他的成就。
但他其实不在乎这些名利。
毕竟对于他来说, 人类只是弱小的生物，就算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他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他们。人类对他的看法，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言虺只是个小例外。在毒杀言虺未果后，他就偷偷测试过自己毒液的毒性。他的毒液并没有失效，是言虺和普通人不一样。
而不一样的原因, 或许和那块石板有关。
“这是必要的流程，”言知瑾收回思绪, 淡淡道, “毕竟这次会议, 由我方承办。”
戚黎安摇晃着酒杯, 嗅嗅四溢的酒香，不置可否“是吗我还以为”
他故意没有说完，若无其事地把话题岔到一边“其实他邀请你出席这次晚宴，也是应当的。你们这次的发现，真的很亮眼。我听说，你们曾经经历过一段不小的瓶颈，是你带领他们突破困境。”
言知瑾蹙起眉。
他没有想到戚黎安这么健谈。
早知道，他一开始就该走开。
现在也不迟。
言知瑾撑着桌面站起来，拉开椅子，转身离开“我先走了。”
他听到戚黎安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在他身后说“还好突破了，不然，恐怕言虺他也要坚持不下去了吧”
言知瑾折回去，问“你什么意思”
戚黎安帮他拉开椅子，等他坐下，又喝了口酒，才慢条斯理地说“你看见，正在和他说话的人了吗”
言知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言虺的背影，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年轻男性。
他能够从那个年轻男性的脸上，看到毫不掩饰的倾慕。
言知瑾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莫名觉得心里有点堵。
“那是千山飞鸟公司董事长的独生子，孟千霖。他家你应该知道，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制药集团，家财万贯。”戚黎安慢悠悠地说，“我听说，孟千霖对言虺很有好感，他父亲，也很看重言虺。”
“所以”言知瑾紧紧盯着言虺的背影，问。
言虺似乎有所感应，转头看向他。
言虺的脸上，还保留着高谈阔论时风度翩翩的笑容，在言知瑾看来，格外扎眼。
“你知道，科研这条路，非常烧钱。国家能够给出的补助有限，很多项目，根本申请不到什么资金。没有资金，意味着实验条件不足，意味着很难做出属于自己的成绩，你只能庸庸碌碌地成为科研团队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名字。对于你这种天赋异禀的人来说，可能在哪都能出头，但如果，只是普通优秀的人呢
“根本没有人会注意你，你随时可以被替换掉，如果不是最顶尖的，收获和付出完全不成正比。会有人甘心这样结束一生吗
“不会。所以大家拼尽全力，想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主导一项重要的研究。而这需要钱。言虺虽然家境不错，但，对于他的需求来说，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的金钱来支持自己的梦想。所以”
戚黎安停顿了几秒，说“他需要孟远山的支持。我早就听说，他和孟家的小少爷打得火热，只是因为他还没做出什么成绩，所以孟远山对他们的交往持保留态度。现在成绩也有了，孟远山多少该答应他们了吧。”
言知瑾脑内隐约传来嗡鸣。
戚黎安的声音显得遥远“这点他还真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他得不出现在的成就，孟远山也不会答应他和孟千霖的婚事，各种研究的资金没有着落，他就只能继续默默无闻地做个普通的生物学研究者。现在，他名利双收，还有了温柔可人的伴侣。
“哦，只不过，他用来向未来的老丈人邀功的研究，大半都是你的功劳。说起来，他还有你这样的得力帮手，真可以算得上生活圆满吧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帝生所吗听说，他试图追求他导师家的千金，追得过火了一点，反而引得对方不满。他导师在学界颇有地位，他惹恼了对方，在帝生所也留不下去，要不是遇到你，恐怕，他连这个领域，都待不了多久。
“谢谢你，给了他功成名就的机会。”
一杯酒猝然泼到他身上，清澈的酒液沿着衣领向下滴滴答答地落。
言知瑾冷冷地说“你别说话了。”
戚黎安擦擦衣领的酒渍，优雅地做了个手势，问“要去外面散散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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