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家

小说:权臣娇宠掌上珠 作者:酒时醒
    第一百一十七章

    欸, 常念心里美滋滋,夫君难得这么有眼力见儿,竟夸她了要知晓,放在从前, 他必定是肃着一张脸, 声音沉沉地道瞎胡闹

    谁知下一瞬, 没等她美够呢, 就听江恕道“下回不许这么能干了。”

    常念“”

    江恕将她抱起来一些,直接扛回朝夕院,路上又十分严肃地道“刀剑无眼,人心叵测,你一个娇弱女子跑来前院做什么伤到你怎么办祖母也跟着瞎胡闹。”

    常念顿时扁了嘴,笑也没了, 趴在他肩头不说话,有点郁闷。

    江恕顿了顿,无声叹了口气,语气又温和下来“阿念, 近日外头不太平, 凡事需得多加注意,动刀动枪的事情,我自会安排他们处理妥当, 我放心不下你, 也不准你出任何差错,你也听话一些,保护好自己, 成不成”

    “成。”常念倒不是刚见面就要跟江恕生闷气, 闻言慢慢搂紧了他的脖子, 声音低低地道“侯府是我们共同的家,你不在,我更要守好它,不是吗要叫我躲在后院苟且偷生,什么也不做,我委实办不到。”

    江恕默然片刻,终究还是心软了。

    二人回到朝夕院,他小心将常念放下来,而后蹲在她面前,摸摸她柔软的脸颊,“今夜怕不怕”

    常念下意识摇头,过了会,嘴上却坦诚道“其实也有一点点怕,就是柏将军搜证据那时候,碰到玄关,又拿出来一沓东西,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着等不到你回来了,得立时叫人把他们拿下才好,免得出了乱子,谁曾想,竟是搜出来一沓情书,虚惊一场。”

    情书

    江恕倏的想起什么似的,眉心皱了皱。

    常念细细看着他的神色,“噫”了一声,意有所指道“话说回来,我怎么从来都不晓得呢莫非是”

    “没有莫非。”江恕面不改色的,叮嘱她“担惊受怕一整夜,你这身子撑不住,先用了早膳,再去睡一觉,不许乱跑了,知道吗”

    “好,知道了”

    常念知晓他还有事去办,乖巧应下,又极为体贴懂事地送他出了门。

    临走前,江恕再回身抱了抱常念。

    常念愣了一下,也抱紧他,轻轻软软的声音格外叫人安心“放心去忙吧,夜里我等你回来吃鸡鸭鱼肉珍馐美味,保准比上回那长寿面好。”

    江恕笑了笑,抚摸在她雪白后颈上的掌心慢慢垂下来,放开她,俯身亲亲她脸颊,又意犹未尽地碰碰她温软的唇瓣,只是轻轻碰了碰,道“阿念受委屈了。”

    常念脸颊红彤彤的,小声道“勉强还行吧,也不是特别委屈。”

    瞧瞧,她方才说要站出来守着这个家时坚毅又固执,到了该撒娇示弱的时候,一点儿也不逞强。

    寻常女子听到即将外出公务的丈夫说这话,多半是摇头说不委屈,偏她娇娇气气的,扯着男人衣襟说一句勉强还行,偏也惹人疼爱。

    江恕听得这一句,再冷硬的脸庞也柔和下来了,又重新将人揽进胸膛里,安静抱了会,才离去。

    身后,常念摸摸发烫的脸颊和耳根,忽觉自个儿如同少女怀春一般,心跳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一股莫名的期待感也涌上来,叫她情不自禁翘起了嘴角。

    可她如今不是不经事的少女了。

    江恕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春笙便带罗姨娘从垂花门那处进来。

    常念轻轻呼了一口气,又喝一口茶水,方才在玉兰树苗旁的凉席小榻坐下,示意春笙下去,再看看罗姨娘。

    罗姨娘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像是彻夜惊慌不安,被吓出来的。

    常念笑了笑“眼下侯爷已派人去柏府捉拿余孽,一个都逃不了,自然也不会有人伺机报复姨娘的。”

    罗姨娘干巴巴地应一声“多谢殿下大恩。”

    其实她怕的根本不是柏夫人和那牵线的面首报复,而是此事后侯府对她的处罚既生了二心,险些行下谋逆之举,又被殿下识破揭穿,侯府聘用下人婆子,依的都是“一次不忠,终生不用”的规矩,她管教下人十几年,哪里会不清楚后果

    遑论兹事体大,可不比从前贪了小恩小惠,打打马虎眼就过去了,她,还能有活路吗

    罗姨娘忐忑极了,几次张口欲求饶,可不知为何,竟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直到春笙回来,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

    罗姨娘脸色一变,忽然抬眸看向常念。

    常念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玉兰的小树叶,一双玉手纤长白皙,染着丹蔻的指甲在光影映照下,竟似开在玉兰树上的花蕊一般,娇而不艳,绮丽生姿。

    春笙提醒道“姨娘快接下吧。”

    罗姨娘慌忙收回目光,接过东西的手都开始颤抖了,生怕打开后是什么毒药、白绫然而打开后,她足足愣了半响,而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常念面前。

    春笙给她的,是银俩、银票、宅契

    常念未料罗姨娘会猛地跪下来,指尖微蜷,嫩绿的叶片上陡然多了一道划痕。她心疼地摸摸,皱眉道“好端端的,姨娘跪本公主做什么呀”

    罗姨娘捧着那些足矣她衣食无忧度过下半生的东西,语无伦次“殿下,殿下,姨娘谢过您不杀之恩,您这东西我不敢要还请您收回去”

    罗姨娘把东西塞给春笙,春笙一脸为难,看向她们殿下。

    常念抬了抬手,示意春笙先收下来。而后起身扶罗姨娘起来,分明仍是那样一张漂亮却显得单纯无辜的容颜,说起话时,竟已有了一种当家主母的稳重和成熟。她道“此番能一举擒拿柏家治罪,姨娘功不可没。”

    要知晓,若非罗姨娘收下罪证后及时回头,让那面首向柏祁夫妇传了假消息,昨夜又怎会如此顺利

    可罗姨娘到底还是惶恐。

    为何

    昨夜宁远侯杀回来,阎罗恶煞一般,吓死人了。

    常念又道“姨娘不是想要大宅子,自己做女主人吗”

    闻言,罗姨娘的脸色又变了一变,心里直打鼓,殿下连这都查到了紧接着便是庆幸,倘若那夜她执迷不悟,恐怕如今早已身首异处

    实则那些都是二夫人查到,回来与常念说的。眼下常念只是笑笑,并没有什么恶意“你拿这些东西去,想要多大的宅子都可以,本公主亦可向你担保,侯府不会有人追究你的去向,诚然,若你在外心怀不轨,有不利于侯府之行,天涯海角,也逃不过。”

    罗姨娘的腿又软了,想也不想就摇头道“殿下,姨娘不走,哪儿也不去,日后就安安分分地伺候老太太,到时候您跟侯爷有孩子,姨娘也能搭把手”

    普天之下,她罗婕没有家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还要大宅子来作甚这侯府虽少不得明争暗斗,可到了紧要关头,总归是个齐心的大家庭,温暖有人气,过年过节上桌吃饭,热闹有欢笑。

    “殿下”罗姨娘作势又要跪下。

    常念无奈,终是点了点头。

    其实她是无所谓罗姨娘去或留的。

    然而罗姨娘得了这应允,心中有了底,大喜过望,立时便道“老太太熬了一宿,这会子定是头疼,姨娘这就过去给她揉揉”

    说罢,人行礼告退,风风火火的。

    春笙捧着一包袱东西,不知所措。

    常念道“昨夜忠心护主的仆妇小厮,都是功臣,这银子便拿去赏了吧。”

    “是”

    到了晌午时分,侯府残留下的血腥便被冲刷干净了,灼灼骄阳下,琼台玉宇,碧瓦朱檐,于西北屹立不倒,恢宏而气派。

    书房里的“情书”因昨夜厮杀混乱,沾染了血迹和脚印,洗是洗不得了,只好轻轻擦拭一遍,浸泡在玉露花汁里,再晾干,除去血腥味。

    夜间常念推江恕去沐浴后,便拿工具来装订成册,预备好好存起来,于是她习惯性地拿到了床榻上。

    夏樟提醒道“殿下,这样恐怕会弄坏的。”

    夏樟想,侯爷和殿下那什么的时候好激烈的啊,上好绸缎所裁的衣裳都能扯碎好几套,这薄薄纸张岂能逃过一劫

    铁定是不能。

    “欸。”常念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只抱着书册难住了。

    她自幼就有这个小毛病,什么珍贵看重的东西都爱往榻上放,大的放在榻边,小物件就放到枕头底下。

    可,弄坏了也不成啊

    江恕出来,眉心微皱“做什么呢”

    夏樟退下了。常念对江恕勾勾手,叫他过来,然后轻咳一声,道“自然是将侯爷的大作装裱起来,往后好留作纪念。”

    江恕垂眸瞧一眼,面无表情的模样,抿起的薄唇却透露出些许微不可查的小情绪。

    去年夫人说他糙汉一个,情趣全无,遂才找了两本诗集赏析学习,概因俗气不押韵,又作罢,收回玄关匣子,哪料就这么阴差阳错翻出来了。

    要说带兵打仗,宁远侯自然坦坦荡荡,敢道一句天下能敌本侯者,无二。可若到了诗词歌赋乃至表露情思的真切言语,他便,一言难尽了。

    “你怎么了”常念见他不太开心的样子,也皱起了眉。

    江恕只是坐下,抱她到怀里。

    常念想了想,道“书中有云,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夫君长的地方比世上任一男儿都要长,便足矣掩盖短处了。”

    江恕“嗯”了声,抽走她手里的册子,熄灭灯盏。一片黑暗中,他道“说的空话,远不比做了实在。”

    这

    常念很难不认同。

    后来,她又忽觉很难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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