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整, 阳光扫过窗台,窗边的绿色植物投下一点绰约的影子。
从电脑上满屏的资料上抬起头来,安室透下意识揉了揉眉心, 一手拿起旁边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那头的人几乎是秒接,“降谷先生?”
“风见, ”他开口时才察觉到自己嗓音有些沙哑, 端起旁边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白开水放了一夜,沾了晚上的凉气, 服帖地滚过喉咙,他放下杯子继续, “帮我做件事。我给你一个人的资料,你去确认一下他的过去和相关情况。”
风见:“是。”
他的声音有些含糊,安室透微微皱眉,“你在干什么?”
“……”
那头停顿了一下, 风见似乎咽下了口里的食物, 这才默默回答, “降谷先生,抱歉, 我刚刚在吃早饭。”
安室透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时间, 然后下意识阖上电脑站起身来。
“我知道了,你稍后调查完立刻给我打电话, 另外, 搜查一科那边……”
他边说边挂上了蓝牙耳机,拐进卫生间。
一通电话打完, 他只花了几分钟飞快洗漱收拾, 匆匆扯过门口衣架上的西装出了门。
源辉月家跟他住的地方也就十多分钟距离, 大概是早上有人来过,外头的院门开着。他径直穿过庭院,一边垂眸查看邮件一边想事情,走到门口后解锁了指纹,正输入密码,刚按了两位数,一丝冰凉的触感从密码盘上游走过来,安室透猛然回神。
习惯这种东西真是顽固,就算他能够完美地把降谷零和安室透这两个人区分开,连性格喜好和下意识的行为都改了,但这段时间出入这间房子的次数刚多起来,过往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就再次迫不及待地卷土重来。
微微停顿了几秒,金发青年垂眸笑了笑,也不知道是感叹还是自嘲,然后将刚刚输入的密码删掉,抬手按了门铃。
很快门内就传来了快速接近的脚步声,大概是柯南。
随即大门被从内推开,黑发小少年果然出现在门口,仰头朝他看来,半点不意外的样子。
“安室哥哥你来啦。”
有淡淡的粥的香气从门缝飘出来,柯南往旁边让开,安室透进了门,随口问着源辉月的情况,一边往里扫了一眼,看到了厨房里的茶色发色的小女孩。
对方一如既往有点怕他的样子,刚碰到他的视线就扭过了头,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缩到一边。
安室透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辉月桑呢?还没有起来吗?”
柯南点头,“昨天辉月姐姐醒了之后还问你去哪儿了。”
青年微微一顿,然后看着小少年好像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了几步,将厨房里的人挡住后,这才回头问,“安室哥哥你今天会留下来吗?昨天下午我有事出门了一趟,回来就看到姐姐醒了后又跑到外头的沙发上睡着了。”
他叹了口气,十分操心的样子,“明明感冒都还没好,我以前生病的时候都没有她这么任性。”
“我怎么一起来就听到你在说我坏话?”
一个清淡的声音传来,厨房前的人集体回头,这才看到了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
她下楼的动静格外地轻,一手搭在栏杆上,被上头棕色的漆衬得指尖白得像雪。
哈罗狗狗跟在她身后,也乖巧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安室透三两步走了过去,望见她的脸色时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辉月桑这么早就起来了?”
感冒症状还没消退,源辉月有点头晕,闻言无言地抬眸看过去,“不早了吧,警视厅都该上班了。”
说曹操曹操到。
她刚提到警视厅,手机铃声就飞快地蹿了起来开始索要存在感。她昨天下午的时候把手机留在了一楼客厅没带上去,此时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柯南已经率先反应过来,跑去茶几拿起了电话。
然后他微微怔了怔,一边走回来,一边举起屏幕,“大山姐姐的电话。”
警视厅不仅已经上班,甚至还打算让她这个编外人士跟着一起加班。
这天早晨,接线中心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搜查一科十一系迅速出警赶到现场,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案发现场,而死者甚至比案发现场更加熟悉——武藏野警署的署长小野寺阳介警视正。
死亡时间是昨天夜里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
“事实上,因为之前得到过提醒,小野寺警视正可能也是凶手的目标。警视厅这段时间一直有派人保护他,甚至昨天晚上还有警察守在他门口。但小野寺警视正是自己离开的,甚至没让他们发现。”
大山铃业务能力十分过硬,并没有刚知道个消息就火急火燎打电话过来,而是先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很多,小野寺警视正一直很疲惫,今天早上他没有按时出门时,保护他的人一开始也以为他只是睡过头了。”
“……”
柯南抬头,看向他姐。
他们昨天还猜测过凶手可能会再次犯案,结果一语成谶。源辉月昨晚还特意让公安部提醒过搜查一课注意小野寺阳介和坂东警部的安全问题,结果还是让凶手在他们眼皮底下又杀了一个人。
源大小姐一大早就收到这么个好消息,显然心情比此刻外头的天空明媚不了多少。
柯南看着她揉着太阳穴,缓缓露出了一个对小傻子专用的宽容微笑,“是吗,真希望他们面对自己的处罚通知也有这样乐观的心态。”
其他人:“……”
名侦探默默扶额,正要看向她身边的人,余光忽然瞟到他将手从裤袋里抽了出来。
像是刚刚不着痕迹按断了一个电话一样。
他一愣,抬头看去,就见到安室透依然站在他姐身边,不动声色。
大山铃还在电话里继续,“之后有人找上门,几位警察这才察觉不对,拨打了小野寺警视正的电话后没人接,撞门进去发现他家中没有人,最后在楼下的停车场找到了小野寺警视正,彼时他已经遇害了。”
“后续调查发现,小野寺警视正的手机里有一通陌生号码打过来的电话。他似乎就是接到这个电话之后,避开其他人自行出了门,这通电话极有可能来自凶手。”
手机开了外放,那头响起“哒哒”的键盘敲击声,“我沿着这条线调查过,那个号码是个□□组织经营的电信公司售出的不记名电话卡,已经让田丸去调查来源。”
源辉月:“你刚刚说有人找上门才发现小野寺遇害了,那个人是谁?”
大山铃:“是前搜查一课刑警,鸣瓢秋人。”
源辉月闻言意外,其他人也跟着怔了怔。
源辉月:“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辉月桑在调查这个案子吗?”
电话挂断之后,旁边的人适时开口,她回眸,就见金发青年单手插着兜朝她看来,“刚好我有了点发现,我们吃完饭讨论一下?”
源辉月挑眉,“你怎么对警视厅的案子这么关注?”
安室透:“诶?这不是辉月桑你给我布置的任务吗?”
光听个调她就知道这个人在鬼扯,然而他不想说真话的时候,就算是她也没办法把答案从他嘴里撬出来。
懒得继续花那个白费功夫,源辉月给了他一个“你看我像小傻子吗”的敷衍微笑,没继续问下去。
.
一个月之内,这已经是第三起警界管理层被杀案件。十月份的这个开门红着实响得整个警视厅都有点寝食难安。
连已经上任搜查一科科长的松本清长也没能坐住,亲自组建了特别调查组,这个案件的调查人员终于不止十一系,成了整个搜查一课都在关注的大案。
这天上午,搜查一课有空闲的警官们都被拉到了会议室,召开案情讨论会。
“小野寺警视正昨天夜里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据推测自于本案的凶手,他在深夜私底下去见对方,说明他和凶手认识。因此这起针对警方高层的连续谋杀案件应该是出于旧怨……”
十一系的系长在上头介绍案情,底下的警员们正襟危坐,“唰唰”拿笔记录。有个十一系的警察悄摸摸在会议室里环顾了一圈,小声问旁边的同僚,“坂东警部呢?”
同僚也小声回过去,“今天早上还没来警视厅,不过我已经给他打电话了……”
话音刚落,说曹操曹操到,会议室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响。
连上面正在讲解的十一系系长都下意识停了下来,众人齐齐回头,就看到迟到一步赶来的坂东警部。
男人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十一系的同僚们刚要招呼他坐下,就见到他阴沉地环视一圈,似乎没找到想找的人,又转身就走。
室内的众人愣住,等在外头的一个警务科的小警察连忙追了上去。
“坂东警部,坂东警部等等……”
大概是他的努力终于吸引了前头的人的注意,走在前面的坂东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下,转身一把拽住了小警察的衣领。
“那家伙在哪儿?”
小警察有点挣扎地抓住他的手,艰难地问,“谁?”
“报案的人,那个鸣瓢秋人。”
“鸣瓢桑刚刚做完笔录,现在应该已经离开……”
话音还未落地,前头的电梯忽然送出来一行人,走在中间的男人一头粉毛在色调肃穆的大厅里格外显眼。小警察眼睛一亮,连忙指着前方喊道,“还没走还没走,你看,鸣瓢桑!”
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正在和身边人说话的鸣瓢秋人回头看来。小警察正要招手,胸口忽然一松,坂东已经松开了他,大步流星地朝着鸣瓢走去。
刚来到近前,他就伸手一把把人拽了下去。
周围一片惊呼,顿时有人七手八脚来拦。叠到一起的呼叫和劝说中,被抓着的鸣瓢秋人本人可能是情绪最平静的,他淡淡垂眸对上了一双愤怒的眼瞳。
“你今天早上为什么会出现在阳介那里!”
鸣瓢:“因为我在跟踪他。”
周围正要拉开他们的人顿时一愣,他承认得如此爽快,坂东似乎也怔了怔。
“凶手的目标可能是他或者你其中的一个,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暗地里跟着他,昨天晚上看到警视厅派了人过来保护,我就先回去了。直到今天早上,发现他没有按时出门,我才找了过去。”
攒着手腕将他拽住自己衣领的手撇了下去,鸣瓢秋人这才淡漠地开口,“所以明白了吗,凶手的作案动机本质跟‘单挑’没什么关系。与其盯着我,不如回去回忆一下你们到底得罪过什么人,有谁这么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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