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侨梅的案子到了这里, 基本算是落下帷幕。虽然围绕着她和其他几位无名少女的死亡搅动起的漩涡还没有停息,但是至少主要凶手已经认罪,并且即将承担自己犯下的罪行带来的惩罚, 那些徘徊在冥河河畔的少女们也总算可以瞑目。
不过在外界, 这个依旧处于现在进行时的案子还依旧处在新闻媒体的焦点位上。柯南放学时路过电器商店, 橱窗里的电视机都在播报有关这件事的新闻。
“那个市长的儿子认罪了”一个清淡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啊哦”柯南收回看向电视机的视线,“对, 而且他还供认出了原田市长和勾结, 聘用杀手的事。不过这些事情暂时还处于保密状态,搜查二科正在调查。”
毕竟那位市长儿子忽然一副发了疯地要把自己亲爹咬死的架势, 说出来的东西一件比一件骇人听闻,搜查二科也不敢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要一一核实他说的话的真假, 这显然是一桩大工程。
灰原哀瞥了他一眼, “所以呢, 你瞒着辉月姐没让她知道的那件事是什么”
“那个啊其实当时给平田大成下命令, 指使他制造了那场车祸的不是日运冷冻, 是原田佑介和市长雇佣的那几个杀手。当然, 这件事是他们私下做的, 原田市长到现在大概还被蒙在鼓里。”
灰原哀一怔,脚步都停了下来。
“我让马场大哥帮忙查过了, 博多国立大学年初的时候和东京这边的一所高校联合举办了一个活动,地点也在东京。因为是个和读书会类似的公益项目, 当时辉月姐也出席了,而博多国立大学那边的参与者中, 就有原田佑介。”
柯南也停下脚步回头朝她看过来, 湛蓝的眼瞳像一片冷静的湖。
“他大概就是在那场活动上看到了辉月姐, 然后起了别的心思。他们给平田大成的真正命令不是要杀她,而是借这场车祸让她消失。”
“平田大成那天晚上去东京就是要做这件事,他当晚接了一个公司客户下的订单,那个客户就是高桥健人,东京的那个连环杀人犯。他一直在通过日运冷冻处理尸体,他大小是个名人,生日很好查到,所以平田大概也打开过他的行李箱,发现了他杀死的人大多数都是和辉月姐年纪相近的女性。他那天晚上开车去撞辉月姐时,货车后备箱里就有一具女性尸体。”
天空中飘落下一点冰凉的雨丝,灰原哀怔怔地站在原地,听着身边人的声音,心底莫名生出点寒意。
“他们的原计划应该是这样的,车祸发生之后,平田会将当时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辉月姐姐从车上带下来。然后把那具已经死亡的女性遗体替换上去,之后制造油箱泄漏的假象,把整辆车点燃。”
“等警方来办案的时候,再动一些手脚,比如买通痕迹课或者进行尸检的法医让警方断定那具女性遗体就是辉月姐姐。那么一起完美无缺的绑架案,就达成了。”
灰原哀“可是中途出了点岔子。”
“对,应该是那边忽然有人认出了辉月姐的身份吧。”柯南说,“毕竟这件事是原田佑介私底下干的,之后可能是被照顾他的杀手发现,立即给平田打电话取消了指令。但是那时候平田已经动手了,对方没有办法,只好用他的家人的安全威胁平田自杀。这样辉月姐背后的人来调查这起事件的时候可能会以为这是一起意外事故,就算怀疑是有预谋的刺杀,也会往源氏的对手和仇家的方面调查,而不会联想到远在博多,和辉月姐完全没有关系的原田佑介身上去。”
不得不说,这个掩盖方法虽然粗糙,但最开始的确是成功了。聪明人的共性就是想太多,源辉月出事时,无论是源宗政还是迹部景吾第一时间的确是都在往阴谋诡计的方向上怀疑,谁也没想到这就是某个被宠坏的官二代脑子被水淹了作了个大死。
灰原哀默默地在心里复盘了一遍,总算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弄清楚了。
“那个司机后来不是跟车一起掉进了东京湾吗,警方打捞他的时候没发现他车子里面的尸体”
“大概是怕引起怀疑,在逃跑途中把那个装着尸体的行李箱扔下了吧。那具被高桥杀死的女性遗体是和货车司机分开发现的,所以当时警方没有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灰原哀轻轻点头,然后忽然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所以这件事有什么不能说的,为什么要瞒着她”
小侦探及不可见地一顿,然后满不在乎地说,“反正她也不关心这个嘛,知不知道真相无所谓啦。”
他的神色乍一看十分自然,但灰原哀经常旁观这人演戏,到底察觉出一点微妙的异样。她正要追问,视线不经意扫过街角,身体忽然一僵,脚下的地面像是生出了万丈寒冰,将她死死冻在原地。
柯南往前走了好几步,终于察觉到身边人没有跟上来,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话一出口,他这才发现几步之外的人脸色白得可怕。
“灰原灰原”
他诧异地喊了好几声,对方这才回魂一般,脸色惨白地看向他。
“工藤,街角那辆车是不是保时捷356a”
这天下午,小侦探放学的时间,源辉月也正好从家里出发去参加了酒卷导演的追悼会。
这场追悼会已经预热了半个月之久,虽然之前只抢跑了个预告就在新闻版面上被轰轰烈烈的刑事案件抢去的大半风头,但在五月十八日这天,还是在业内人士的关注下如期举行了。
来参加追悼会的基本都是文娱界的名人,著名作家、导演、演员、编剧之类的,源辉月进门的时候粗略扫了一眼来宾的签名,居然还看到了几个议员,还有某些从演员转向政坛的人,比如原田佑一郎,这位最近麻烦缠身的大人物。
他的确参演过酒卷导演的电影,也曾经在新闻采访中数次感谢过大导演的提携,理论上来参加他的追悼会的确是理所当然。但在这个时间点,这人还能如此镇定自若至少表面镇定自若,地出现在大众面前,着实让人十分佩服。
可能之前的那起案件闹得太大,也可能是话题中心的参与者之一今天也到场了。来参与追悼会的宾客们口中谈论的,依旧是那桩还在搅动着余波的案子,连本次追悼会的主人公也只能委屈地屈就次席。
趁着她身边的男伴不在,有财阀家的千金带着好奇凑过来,“听说源小姐和那位死亡的林桑是好友”
源辉月刚将目光从福冈市长身上收回来,随口回了一句,“差不多吧。”
对方的表情顿时八卦起来,“能说说她的事吗她和原田市长的公子真的”
后半句话冻结在源辉月浅淡扫来的视线里,她原本就是清冷挂的长相,不笑的时候带着三分冷感,眉眼一淡起来,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结。
千金一个激灵,塞满浆糊的脑子好像终于被冻清醒了一点,干笑着像是解释又像是找补了一句,“我也是听他们说的。”
源辉月在东京这帮上流社会少爷小姐之中是个传奇。首先她的姓氏就先天性赋予了她足够的传奇度,而出生在像他们那样的家庭,特别是作为一个女孩子,人生道路基本是早就被定好的要么早早结婚嫁人,为家族庞大的联姻关系网贡献一份力量;待遇好一点且本身有天赋的极少数,可以跟随父辈的脚步迈入政坛,做好准备从长辈手中接过权力和家族的任务。
源辉月两条路都没走,不但没结婚,在成人之后还另辟蹊径去当了个游手好闲的作家。说好听点是作家,说难听一点就是个三流小说家,并不能给家族增添任何光辉。
然而即便如此,她的父亲,源氏的当代家主源宗政依旧没有取消她的继承权,对外还十分大度地表示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们源氏出过的搞文学创作的祖先也不少,这也算是继承了他们的事业,把一个宽容且疼爱女儿的好父亲演绎了个十成十。要说作秀,本职是演员的原田市长可能给他提鞋都不配。
当初这件事也的确给源宗政提升了不少支持率,毕竟这样一个开明且有温度、对家人有感情的政治家形象,也正好是大众更加愿意看到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源辉月在这帮少爷小姐中更加传奇起来。内心里对她羡慕嫉妒恨的不少,但敢当面表现的一个也无。这个财阀千金本意也只是想借个由头来套套近乎,只不过情商不高,平时被人捧得太过了,做起这种活计来,顺利地将“套近乎”无缝切换成了“得罪人”。
源辉月还没说话,一个温柔的声音远远传来。
“听谁说的介意把名单给我一下吗这么关心我们家辉月的事情,不如让我这个当母亲的去和他们亲自交流交流”
这个声音和强势的语气格外熟悉,正在说话的两人下意识抬头,就见一位黑色长裙的美人擒着一杯酒步履优雅地走了过来,她的身材娇小,但身后赤红的如瀑长发像跳动的火焰,将她的气场衬托得热烈逼人。
人群摩西分海一般给她让开道,等她走到近前,四周围已经是鸦雀无声。
财阀千金情商不高,胆子也不大,被这阵仗下被吓懵了,结结巴巴地问了好又道了歉,之后抓住机会赶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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