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歌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 她在深渊湖底浮沉,而她所有的亲人都一脸冷漠的站在岸边,眼睁睁看着她挣扎扑腾,没有人愿意伸手来帮她一把。
她想哭喊想求救, 可喉咙像是被人给掐住, 根本发不出半点声响。
只能看着父亲, 外祖,大姐姐的面孔一点点消失, 最后只剩下大伯母和季修远在岸边, 狰狞着笑骂着。
表哥骂她不识抬举,若是乖乖做了他的侍妾, 便再没这么多苦难。
大伯母骂她不够听话, 宋家二郎只是年纪大了些, 死了正室抬她去做填房, 都是高看她了,她该感恩戴德地跪下道谢,而不是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最后竟然还有小堂弟,他抱着不知从何处来的金银珠宝,对着她发脾气, 都怪她回来了, 若是她不回来, 这些宝贝都是他的。
沈菱歌听不明白, 她着急地想往上游,却有一双又一双的手,拼命地拉拽着她。
就在她无助绝望之际, 眼前竟然出现了一棵大树, 她凭借着本能, 手脚并用地抱了上去。
她的身后,季修远还在疯狂地拽着她,口中说着污言秽语,想要将她拉下去。
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气力,咬着牙死死地抱着,双腿更是缠着树干,怎么都不肯松开。
直到有人,无奈又克制地贴着她耳朵,哄着她“乖,我不走,把腿松开。”
沈菱歌只觉得这人的声音格外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只知道有人在掰她的手脚。
力道虽然不大,却很坚定,她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像前世遇到山匪时的模样,那些凶神恶煞的山匪,便是像这样掰开她的手,想要将她带走。
她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手脚刚被扯得分开了些,就又手忙脚乱地缠了上去。
谁都别想将她分开。
“里面是何人”
“你们又是哪的,里面是我们爷在休息,赶紧走。”
“无意打搅大人休息,只是我们家姑娘不见了,正在四处寻找,还望大人通融通融,让我们能进去找寻。”
怀中人许是被外头的声音所惊扰,难耐地扭了扭,闷哼了两声。
周誉被她撩拨地早已浑身邪火乱窜,见她难耐的模样,眉头瞬间拧紧,不耐地抬起头,往院外的方向森然地看了眼,目光中是压不住的杀意。
若是平时,他早就开杀戒了,可想到小姑娘刚落了水,这个模样被人瞧见,她的名声也算是全完了。
周誉拧了拧眉,一手拔下她的发簪,一手解开自己身上外袍的系带,向上一扬,将怀中人完全地包裹住,而自己则是背对着门的方向,冷冰冰地道“让他们进来。”
肖伯言不明白王爷这是做何,但也只能放了行,几个沈家的下人就势冲进了院子。
这是个简陋的小院子,平日布置着也是给贵人略作休息的,屋内有张还算干净的床榻。
周誉从池中将沈菱歌救起,原是想带她回王府,可她缠着紧,看着又很难受,这才就近找了处能遮掩的地方。
谁知道,人来得这般快。
那会他瞧见沈菱歌与那男子谈笑风生,只觉格外碍眼,也是当下才知道,原来她也有不颤颤巍巍,胆怯讨好的模样,她也会笑得如此轻松开怀。
果真是个善于蛊惑人心的妖女,他想掐断她的细颈,想让她血溅当场,让对面那有眼无珠的男子,好好看清她的真面目。
可真当他靠近的时候,又觉得索然无味。
这样一个自私,虚伪,满口谎言的女人,便是杀了她,都脏了他的刀。
如此愚钝的男子被她所惑,才该是相配的。
可他不知为何,竟没离开园子,又绕了回来,还恰好看见了,她被人推下莲花池的模样。
她就像是只断了翅的雀鸟,摇曳着坠入湖底,这本该是他喜闻乐见的场景,但在水花溅起的那一刹那,他竟然感觉到了不舍。
即便她利用了他,欺骗了他,他在这一刻,还是不舍得她死。
周誉安慰自己,便当是为了那张脸,也不能叫她就这么死了。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跟着跳入了池中。
等将人抱上来,看着怀中人不安地呓语,以及紧紧缠绕着他的手臂,周誉终是心软了。
他已经分不清后悔与否了,既然都做了,那便管不得什么订婚未订婚,她都只能是他的了。
身后响起凌乱嘈杂的走动声,打断了周誉的念想。
闯进来的是沈府的下人,他们奉命来找二姑娘,顺着池边找了一圈,才寻到了此处,可没想到,进屋竟然会瞧见如此香艳的场面。
只见屋内的床榻上,一个袒露着上身的男子,正怀抱个看不清模样的美人,那女子的相貌被遮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满头的青丝,缠绕着男子的手臂,以及她的腿正紧紧地圈着男子的腰。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傻了眼,连来做什么的都忘了。
直到那男子侧过脸回头,一双满是戾气的眼,在他们身上冷冷地扫过,瞬间将那些人看得腿脚发软直打哆嗦。
只听他从喉间嘶哑地低吼了声“滚。”
而后那些人,便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将门给一并带上。
终于屋内又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怀中小姑娘,哼哼唧唧地低语。
她刚落了水,唇色发白,虽已将水都吐了出来,但双颊仍透着不健康的潮红,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额头的细汗混着水滴,不停地往下落,口中的呓语也没停过。
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瞧见她这般,也该心软了。
这并不是周誉头次瞧见她做梦,之前她受伤昏迷不醒时,也是这般,唇色发白痛苦地沉浸在梦中。
这已经不能称为梦了,而是魇,严重者可能会永远被梦魇所惑,再也无法醒来。
当务之急,便是将她唤醒,还有她缠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以及圈在他腰间的双腿。
好在今日是他救了她,若是换了别人,谁能抵得住这等痴缠。
周誉想起这事便有些心烦,移开眼,稳了稳心神,不再迟疑,伸手去掰她的双腿。
可她浑身是紧绷着的,双腿更是维持了太久这个动作,形成了闭环,根本就分不开,若是太用劲又怕伤着她。
一时竟是眉头微蹙,颇有些束手无策起来,往日便是以一敌百都不曾如此棘手过。
不能来硬的,只能换个法子。
“我在这,没事了,松开,听话。”他的手掌又轻又稳地落在她的背上,不厌其烦重复地轻拍着,持续到她的低喃声渐渐地停了下来。
他察觉到她身体放松了,立即去抓她的脚踝,她的鞋袜之前在湖中就已掉了。
沈菱歌骨架小,那脚踝更是小巧纤细,他带着薄茧的宽大手掌,可以完全地将其包裹着,白皙细嫩,像是块暖玉,令人爱不释手。
许是他的动作突然,惹来了她下意识地反抗,很是激烈地挣扎了两下,脚也跟着胡乱地踢了踢,正好踹在了他的背上。
周誉理应是该气恼地,他堂堂大周齐王,别说是踹他踢他了,便是敢给他脸色的人都没有。
可他却丝毫未生气,她那力道和挠痒痒也没多大区别,反而觉得有趣。想来她平日乖巧听话的模样,也都是伪装出来的,或许这会才是她的真面目。
“你不松开,是真打算一直缠着我”
周誉既不急也不恼,继续把玩着她的脚踝,还变本加厉地顺着她的小腿肚往上摩挲。
“那我可就这么抱着你出去了,到时被人瞧见,可不许哭。”
也不知是他的动作太过有倾略性,还是那嘶哑的声音,竟真叫她猛地缩了缩脚,过了会后,痛苦又不安地缓缓睁开了眼。
沈菱歌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梦见自己在被水淹没之际,抱住了一棵大树。不仅如此,她还梦见有人不停地在抓她,是表哥是那些山匪
使得她只能抱着那唯一的树干,更是死都不肯松开。
直到耳边响起个低哑的声音,她才陡然间从梦中抽离,清醒了过来。
不是表哥,不是那些让她噩梦连连的山匪,是他。
沈菱歌眼睫潮湿,目光有些恍惚,只能大概地辨认出眼前人,她是在做梦若是现实,他怎么会出现,她还如此亲密地抱着他,她难道抱得不是棵大树吗大树怎么还会说话。
“王爷”
“还知道我是谁,不算糊涂。”
她不是在做梦
他握着她的脚踝,她整个人痴缠着他,全都是真的,她没在做梦
沈菱歌原本带着红潮的脸,顷刻间煞白如雪,像是摸着什么烫手山芋般,猛地松开了手脚,整个人往后一仰,后脑勺便撞到了坚硬的床板上,发出一声闷哼。
她的手脚是松开了,可周誉抓着她脚踝的手却一直都没松开。
这么一撞,昏迷之前的记忆也都想起来了,白珠将她推下了莲花池,是周誉救了她。
白珠的事暂且不说,当下最糟糕的是眼前这位爷,他方才不是明明已经走了吗,还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怎么又会救下她。
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菱歌咬着发白的下唇,想要将自己的脚给抽出来,可不论她怎么挣扎,周誉都牢牢地将她箍紧,根本就动弹不得。
只得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求饶着道“多,多谢王爷舍身相救。”
周誉没说话,神色也没松动,明显是对她的话不满意,他不仅没松手,还用指腹在她小腿肚上轻轻划动,他的手指所到之处,皆是发麻的灼烧感。
且依旧不停地往上。
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菱歌是真的有些慌了,她本就落了水,脑子都还是混沌的,这么一来就更是煎熬。
她此刻就像是石板上在烤的一尾鱼,浑身湿透,却又被火烧得滚烫,简直是冰火两重天的炙烤。
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眼睛发红地用力蹬了蹬脚,羞愤万分地道“放手呀,还请王爷自重。”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声音里带了丝哭腔,语气说是呵斥,还不如说是撒娇。
“好一个过河拆桥。方才你缠着我不放时,可不是这幅模样。”
“我,我那是梦糊涂了,王爷怎好和个昏迷不醒的人计较”
“我又怎知你是真的梦糊涂,还是在装梦。”话音落下,他的手指已探到了她衣裙的边缘。
沈菱歌的眼睛通红,整个人不安地往后缩了缩,“王爷,您不是知道了,我,我已有了婚约”
周誉哼笑了声,低头怜悯地看着她,“有婚约又如何”
“别说是你还未嫁人,便是嫁了人,只要我想要,你便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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