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前世有何值得沈菱歌留恋的, 那便只有獢獢了,它是她生命最后时光里,唯一的欢笑。
她重生了, 不再走回那条旧路,也就说明和獢獢的缘分尽了, 她是有过遗憾的。
之前她算过时间,也是她进京后没多久, 捡到的獢獢, 她也有让人一直留意着,有没有被人丢弃的松狮犬,却都没消息。
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看到一只长相和獢獢几乎一样的小狗, 它也是浑身棕色的毛发,小小一团如藤球大小。
沈菱歌连腿上的伤都忘了, 忍不住起身, 要去抱这突然冒出的小家伙。
说来也是奇怪,这小狗脾性很大, 养狗太监伺候了它许久, 也没能让它乖乖听话, 可它对沈菱歌却格外的亲近。
见了她便嗷呜两声,甚至还想往她榻前跳。
只可惜它的小腿还很短,使劲蹦了下,却一头撞在了床板上, 翻滚在地, 发出了一声可怜的呜咽。
明明很可怜, 又实在是好笑, 屋内婢女都被它给逗笑了, 就连沈菱歌一直提不起什么劲儿,看到它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她缓慢地俯下身,朝它伸出了手,吓得旁边的婢女赶紧要上前来拦。
“姑娘小心,这小狗儿是我们王爷前些天捡来的,尚未认主,您别瞧他模样乖巧,实则凶得很,平日见人就喊,您可千万别被它伤着了。”
像是为了证实她说的话,那团小毛球,朝着婢女的方向凶狠的叫喊了两声,别看它个儿小小,叫声却很洪亮,吓得那婢女连连后退了几步。
沈菱歌听到是捡来的,眼睛瞬间更亮了。
难道这真是天意,这一世她没走从前的老路,捡到獢獢的人成了周誉
“没事,它那是怕生,我之前养过狗的,我知道怎么让它不害怕。”
沈菱歌把手掌递到了它的鼻下,让小狗先闻一闻,等得到了它的信任,它自然就不会再喊了。
婢女们都紧张地看着,有个更是时刻准备要扑上来,可没想到,原本对谁都凶巴巴的小家伙,居然伸出舌头在沈菱歌的掌心舔了舔。
“姑娘,它好像很喜欢您。”
沈菱歌没说话,专注着手上的小家伙,等它彻底放松了戒备,才动作轻柔地将它抱了起来。
小家伙看着小小的一团,抱着却有点分量,沈菱歌凑近了去看它的耳朵。
獢獢的右耳后有一撮黑色的毛,除了这个外,浑身都是棕色的。
等看到它后耳上那点小黑毛,沈菱歌的眼睛变得更亮了,这世上竟真有这么巧的事,这真的是她的獢獢
“獢獢。”
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应,她喊它,它便伸出舌头在她手掌上舔,时不时还出两声呜咽,像是在对她做出回应。
“你还记得我是不是”
沈菱歌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都重活一世了,即便这真的是獢獢,那也是新的生命,怎么可能会记得她。
但她就是高兴,明知是痴心妄想,还是忍不住地说着傻话,倾述自己的喜悦。
沈菱歌一扫之前的颓靡,眼睛弯弯带着笑,捧着獢獢怎么都看不够,而它也不闹,就乖乖地在她怀里拱着小脑袋,看上去享受极了。
把周围的婢女都看愣了,“难不成这般巧,这小狗儿是姑娘丢的”
沈菱歌虽然很想说是,但也还是实话实说,“不是,但它与我曾经养过的那只小狗很像,很像很像。”
“都说万物皆有灵,或许是您太过思念那只小狗儿的心情,叫它听懂了,这是在与您亲近呢。”
沈菱歌喜欢这句万物有灵,她也一直觉得,人心复杂还不如动物来的纯粹。
一边欢喜又一边发愁,周誉会不会同意把獢獢让给她
等想到周誉,烦心事就更多了。她也不傻,周誉救了她,势必是有所图的,她一没钱二没势,父亲还在狱中,他能图她什么
还不就是这张脸。
说起这个便止不住懊恼,当初就不该为了保命,说这么多的谎言,一个谎言便要用无数个去填补,不然也不至于招惹这么一个大麻烦。
大约是她的苦恼情绪被獢獢感知到了,它竟然汪汪叫唤了两声,而后用小脑袋去蹭她的下巴,最后还伸出舌头,在她下巴处舔了舔。
这让沈菱歌想到了前世,每次她做噩梦惊醒时,它便是这般安抚她的。
刚捡到它时,想要和她一块睡,也是这样赖在床尾,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看,直把她的心看软了为止。
“我没事,别担心。”
方才有一瞬间,她是真的万念俱灰想到了死,可这会已经不想了。
她不光是为了情爱而活着,她还有心心念念的家人,就算真的失了名节又如何,最多便是一辈子不嫁人,她连生死都无惧,还会怕别人的眼光不成。
“你们有给它取名字吗它叫什么名字”
“没有,它平日可冷傲了,谁都不搭理,我想与它玩,它还老是凶我。姐姐,它为什么同你这般好啊。”
沈菱歌顺着声音看去,这才发现在人群的后头站着个小男孩,方才她只顾着沉浸在惊喜中,根本没发现那多了个人。
他看着不过七八岁,带着个小帽,穿着锦缎,打扮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有沈建安在,她对这个年纪的小孩没什么好感,可这个小男孩脸蛋又白又肉,看上去尤为可爱,让人根本对他抗拒不了。
沈菱歌下头没什么弟弟妹妹,在沈建安身上又找不到做姐姐的满足感,这会突然听到声那么软那么甜的姐姐,瞬间就有了几分做姐姐的感觉。
“那是它对你很陌生,有些怕你,你是不是也很喜欢它来,别怕,你要先让它信任你,它才会与你亲近。”
那小男孩倒不怕生,沈菱歌喊他,他就好奇地跟了过去。
身后的小太监明显有些惊讶,想要拦又不敢拦,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去,得了,两个都是祖宗,哪个都不是他能管的。
唯一能做的,便是差人去把这事告诉另一位爷。
那边小男孩已经坐到了床畔边的小凳上,学着沈菱歌的样子,把小手凑过去给獢獢闻。
獢獢虽然没有像对沈菱歌那么热情地对他,但也勉强地在他手心蹭了蹭。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足够让他兴奋了。
“姐姐,它真的理我了,你好厉害,比我叔父还要厉害。”
沈菱歌也忍不住地笑,“它可聪明了,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它一下就感觉到了。”
小孩用一脸崇拜的眼神看着沈菱歌,认真地点着头,“姐姐,你为什么叫它獢獢啊,是哪个獢”
“松狮犬又名獢獢,同骁勇善战的骁,你别看它这会像球儿这么小,以后长大了它会到这么高这么大,威风的很。”
“哇,原来獢獢是这个意思,我也好想看看獢獢长大的样子。要是我能和它一样厉害,那就好了。”
小孩子就是天真,沈菱歌被他的话给可爱到了,忍不住在他脑袋上揉了揉,而后向上比了个很高的手势。
“你现在还小,等长大了肯定也能长得很高,这么这么高。”
“沈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第二好看的人。”
沈菱歌还是头次听见有人夸人,用第二好看夸的,忍不住好奇道“那第一好看的是谁呢”
“自然是我娘亲,你和娘亲一样好看,沈姐姐你可以喊我阿乐,娘亲就爱喊我阿乐。”
“阿乐是个好名字,你的娘亲一定很爱你,想要你一生康健安乐。”
“可惜娘亲已经不在了,沈姐姐,我可不可以多来找你玩。”
沈菱歌没想到他看着这么活泼,却有这样的伤心事,不免泛起了同情心。
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等出口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周誉的别院,她马上就要走的,可以什么个可以。
而后又想起,他口中的叔父该不会就是周誉吧她可不愿意再和这家子人扯上什么关系了。
便斟酌了用词,又添了一句“我在的时候自然可以,不过我很快便要回去了。”
“沈姐姐你要去哪啊。”阿乐也顾不上逗弄獢獢了,揪着她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副生怕她要消失的样子。
把沈菱歌看得哭笑不得,“我姓沈呀,自然是要回家的,这几日不过是在此借住罢了。”
阿乐沮丧地撇了撇嘴,“我还以为沈姐姐是叔父新娶的媳妇,叔父怎么这般没用,如此好看的姐姐,他也不努力娶回家。”
沈菱歌被他说得脸都有些烧起来了,“你还小,谁与你说娶媳妇的这事讲究缘法,不可强求。”
“我当然知道啊,他们总是要我娶妻,我都快被烦死了。”他扁着嘴苦恼地坐在椅子上,“若是沈姐姐不嫁给叔父,那我以后岂不是不能时常找姐姐玩了。”
沈菱歌越听越觉得离谱,他才九岁,站起来还不到她的肩膀,就要急着娶妻了
他是有皇位要急着继承吗这一家子还有正常的人吗
就在沈菱歌哑口无言之时,又听见他惊天一语“沈姐姐,我有法子了,不如我娶你吧,这样你每天都能陪我玩了。”
沈菱歌
这到底是在娶妻,还是在找玩伴
好在,不等她开口,就有别人听不下去他的话,咬着牙,从身后冒了出来。
“周允乐,我不是让你待在院子里,哪也不许去的,你在这胡言乱语些什么”
一大一小两人,听到声音,同时扭过头去,就见周誉身穿朝服,满脸阴郁地站在屏风前。
这人是何时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且这既是让她住了,便也算是她的卧房,怎么能这般堂而皇之的闯进来。
而方才还亮着眼睛,侃侃而谈的周允乐,一见着周誉就像是老鼠见了猫,立即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站直身子,眼睛更是不敢到处乱看。
开始老老实实地自我检讨“皇叔,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打扰沈姐姐休息的,我只是追着獢獢进来的,我保证不到处乱跑了。”
说完后,还很是可怜地道“皇叔,您别送我回去,我害怕。”
“我看你的胆子倒是大的很。”
周誉说着,停顿了片刻,目光在跪了一片的太监身上扫过,厉声道“是谁在陛下耳边嚼舌根,说什么嫁娶之事”
小太监们各个把脑袋磕地哐哐响,恨不得把地面砸出个坑来才好。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皇叔,不是他们,是之前柳公公和贵母妃说的,他们说要我要早些娶妻,后宫才能安稳。”
周誉冷笑了声“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回去,若是再被我发现,立即滚回宫去,再哭也不管用。”
周允乐是他昨夜进宫处理事时,抱着玉玺哭着找过来的,他知道了柳明高死的事情,吓得连觉都不敢睡了,非说有人要害他,抱着他的衣袖怎么都不肯松开。
周誉实在是被他哭得头疼,这才让心腹将周允乐一道送了过来。
正好陛下不在宫中,他也无需顾虑,趁此将柳明高的党羽一网打尽。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如此不老实,还跟着那些不正经的人,学了满口胡言,不仅到处乱跑,还把主意打到了他的人头上。
真是反了天了。
“毛都没长齐,就想娶媳妇滚回去读书,晚点我来抽查你功课,若是背不出,晚膳所有肉食都撤掉。”
不给吃肉,这简直比要了周允乐的命还要难过,这么一比较起来,读书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皇叔别生气,我这就去读书。”
而后便不敢再多留,小跑着出去了。
剩下沈菱歌还处于惊愕之中,她其实是有过猜想的,毕竟能喊周誉叔父的人,本就不多,且他的年岁又正好合适。
可在她心目中,皇帝都该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怎么可能会这副小可怜样。
甚至还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地喊她沈姐姐,这真是太奇幻了。
“还疼不疼”
就在沈菱歌发愣的这么一小会,屋内的婢女都撤了出去,只剩下周誉站在床榻前,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身上。
听见他的声音,沈菱歌才回过神来,立即要起身给他行礼。
“已经好多了,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周誉很是敏锐地从她话中找到了关键,眉头拧紧,脸上神色瞬间凝重了两分,“昨日我若不去,你便打算要寻死了”
沈菱歌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自觉地就把心中所想流露了出去。
更没想到周誉会如此仔细,连这个都观察到了。
也就没什么不能承认的,闻言淡声道“是。”
周誉看着她的脸,宽袖下的手掌已微微攥紧,“若不是柳明高呢,换了其他人,你也要寻死”
“是。”
“你就不怕死吗”
“王爷,有些事是比死还要无法忍受的。”
他盯着她,良久后在心中长出了口气,还好,还好他去了,也还好他忍住了,不然或许那真是最后一面。
“幸好。”幸好,你没事。
昨日之事恍若噩梦,只要想起,她便浑身绷紧,连大气都不敢喘,蓦地听见他说了句什么,便轻声问了句“王爷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你真该谢谢我,不然此刻你岂非已是一抔黄土。”
他没有安慰她,也没有就着昨日的事往下说,而是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出一抔黄土几个字,反倒将压抑的气氛给冲淡了些。
沈菱歌知道他是在缓和气氛,难得没与他针锋相对,放下怀中的獢獢,裹着被褥坐了起来。
郑重地跪在床上,给他磕了个头,“是,王爷多次救我性命,我欠王爷良多。从今往后,我这条命便是王爷的,愿为王爷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周誉此生受过太多人的跪拜,这还是头次有人在床上跪他,既陌生又酸涩。
他不希望她在他面前如此卑微的臣服,他做这么多,也从没想要她以命相抵。
怪只怪,他太晚看清自己的心思,之前走了太多弯路,生生将她给推远了。
“我不要你的命。”
只想要你那颗真心。
周誉没说完的话,沈菱歌似乎是有些懂了,又好似没明白,依旧跪伏着没有抬起头“王爷富有四海,除了陛下外,您便是这大周最尊贵的人,我身无长物,除了这条命,许是没别的能给得起了。”
或许曾经可以给,却被周誉轻蔑地拒绝了,她的真心实意,他全当是玩笑是算计,如今后悔也已经迟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他不开口,沈菱歌就跪伏着不起。他想去扶她,她就往后退,周誉伸出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
生生成了一副僵局。
直到有个小毛球,呜咽着吼叫了两声,飞快地朝着周誉的衣袍扑了过去。
小家伙许是以为周誉在欺负沈菱歌,不然她怎么跪着呢,即便它腿短身子小,也要为她出头,挥舞着小爪子,一口咬在了周誉的衣袖上。
它咬得尤为的使劲,周誉轻轻将衣袖提起,它也不松口,就跟着衣袖在半空中晃荡,又可爱又心酸。
“不过半日,连谁是你主子都忘了”
周誉看得青筋直跳,伸出手指在它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前几日还谁抱都不肯,只许他抱着,没想到今日有了沈菱歌,立即就反过来咬他了。
真是个见色忘主的小白眼狼。
沈菱歌是听到獢獢的叫声,才抬起头的,没想到就瞧见了这样滑稽的一幕。
周誉吃瘪,这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她没忍住漏出了两声轻笑来,见他还要欺负獢獢,护短地伸手去把小家伙解救了出来。
“王爷何苦和个连话都听不懂的小家伙,计较这么多。”
周誉眼尾的余光,瞧见了沈菱歌嘴角的笑,在心里跟着一道笑,这是瞧见小狗儿给她出气了,又高兴起来了。
他喜欢看她这么笑。
如此看来,他花了如此多功夫寻来的小家伙,也不是全无作用。
“喜欢这小狗”
沈菱歌立即连连点头,“王爷的狗,与我曾经丢失的狗很是相似。”
周誉心中一动,她也喜欢狗,还有只相似的小狗丢失了若不是沈菱歌几年前尚小,与梦中那女子,年岁对不上。
他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梦见的便是她了。
可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多巧合吗
原本小狗是给她准备的礼物,如今倒是不想送了,他得把獢獢留下,叫她不舍得离去才好。
“正好你要养病,不能随意走动,既是喜欢,便叫它多过来陪陪你。”
而沈菱歌也恰好思及此,几乎与他同时开口道“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可我住在这多有不便,既已无大碍,还是该早些回去的好,况且家中事多,处处都离不得我。”
“不行,你还不能走。”
沈菱歌自以为说的句句在理,他是没理由把她个未出嫁的女子留下的,闻言,讶异地抬头看向他“这是为何”
难不成他真打了什么金屋藏娇的主意
那她这岂不是出了深渊,又入囹圄。
若他真是这么想的,她该怎么办
却没想到,他的回答也很是坦荡“柳明高养了批死士,对他尤为忠心,如今他死了,这些人定是要四处寻仇。你是他死前,最后相处的人,你确定你能平安回去,且不连累家人”
沈菱歌愣了下,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不免有些羞愧,周誉是为了大局考虑,而她却满脑子的儿女私情。
且她好像有些自以为是了,周誉上次被她伤到那么深,恐怕早就没把她放在心上了,她方才太过自作多情了。
还好她没把金屋藏娇等话给说出来,若说出口,那才真是无地自容。
“你若是想家,我可以去把你姐姐接过来,也可以叫人去送信,只是人抓到之前,你和他都得呆在这。”
这个他指的就是周允乐了。
知道原由后,她自然不再拒绝,虽是很想见大姐姐他们,可一想到会给他们带去危险,她也不敢乱联系了。
“我都听王爷的。”
周誉终于从她口里听到一句顺从的话,心中不免欢喜,但也深知要循序渐进,不能过急把她给吓着。
装作很是冷淡的模样,“那你好生休息,别随意走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找她们,我还有事要忙。”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沈菱歌方才还只是信了七分,此刻就完全没有怀疑了。
安心地在这住下,好好养病,每日也都会准时与家中往来信函,得知父亲的案子进展有序,担心才少了些,至于赵琮,她是每每提笔最后又放下,有些话还是当面说的好。
如今只等那些人落网,她便可回家去。
她也是一直这么坚信着的,直到有一日,她闲着无事想要寻本书看,在书架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匣子。
里面宝贝地装着个杯子。
她看这杯子,是越看越眼熟,过了半晌才想起来,这杯子不是当初她喝过的那个吗
沈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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