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暴戾太子x痴傻皇子

    “那这样哥哥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那吃糖葫芦吧”

    燕秦面上还是喜滋滋的模样,这样子让蔺绥都忍不住挫败一瞬。

    不知道燕秦是不是傻久了脑子真的有点问题了,蔺绥没有在他眼里看见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纵使对方演技高超, 按照蔺绥对燕秦的了解,总能看出几分差错, 今日却不然。

    蔺绥偏过头,一副瞧不上眼的模样。

    燕秦也知道锦衣玉食长大的太子是看不上这市井街边小玩意的, 所以在摆出了态度之后, 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刚刚和外祖的交涉格外顺利,外祖欣喜于他的神智恢复, 直言一定竭尽全力。

    当然这竭尽全力并不是在说争权夺位之事, 他目前还没有走到那个阶段,正巧趁旁人都注意不到他的时候, 他暗自努力。

    蔺绥的近侍侍卫敲了敲轿门, 将帘子掀开了些, 对着蔺绥低语“殿下,前边那酒楼,臣似乎看见一男子和庆王殿下一同走了进去。”

    蔺绥通过缝隙朝外望, 问“可知那人是谁”

    “臣只来得及匆匆瞧上一眼, 十分眼生,并不认识。”

    “派人去探查,先回宫。”

    蔺绥语毕,侍卫放下了轿帘。

    一行人入宫, 燕秦想跟着蔺绥跨入正殿时, 蔺绥抽了侍卫的佩刀, 抵在了燕秦的喉间, 迫使他不得前进。

    宝酥脸被吓白, 到底是没开口,怕让太子殿下心情更加不虞。

    “今日若是他们没找到你,那便是本宫之过失,若是此事被有心人做了筏子,借此对本宫口诛笔伐,你可知本宫会被如何责罚”

    许多事情本就是可大可小,若是没有人做文章,那便可轻轻揭过,不值一提,若是要有人大肆宣扬,并且以此上升到国祚,那便又是一场口水战。

    蔺绥知道燕秦不是有心要借这一场事情算计他,只是想借机出宫和他外祖裴昔年见一面,但是面上该装的还是要装,虽然面上满是怒火,但心里却有些畅快。

    人有时候总是会因为处境不得已为之的去做很多事情,就像燕秦如果不利用他或者不利用别人,他只能被困死在这深宫里。

    权力从来不是被赋予的,而是斗争的,所以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如今的燕秦也清楚。

    宝酥在太子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便跪了下去,若是太子要以此降罪,她绝对难辞其咎。

    燕秦的眼里也写满了慌张,却没有开口用无知来替自己推脱,而是同宝酥一样跪在了地上。

    “太子哥哥,我不是有意害你的,我没有想过害你,你罚我吧。”

    五皇子这一跪,周围的宫人侍卫纷纷都跪下了。

    冰冷的刀刃紧贴着肌肤,燕秦仰望着执刀的少年太子,沉默地等待着他的发落。

    他早知此事或许不会轻轻揭过,早就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

    “起来。”

    眼前的少年神色更冷了,他的眼神比刀还锋利,切割在燕秦的身上。

    燕秦站了起来,因为动作过大,脖间一疼。

    料想是刀刃的边缘将他脖颈划破,留下了细口。

    “我那日将你从老八那带走,不是让你今日来跪我的,你再痴傻卑贱,也是这宫里的主子,你今日跪我,改日是不是要跪庆王除了天下之尊,没人值得你一跪。”

    蔺绥口中的天下之尊,可不是当今的皇帝,而是未来的他。

    他倒是不介意燕秦跪他,有时候玩这个还别有一番风味,但此刻可不是他们二人独处,周围那么多双眼睛还看着,明日这消息指不定会流入哪个宫里。

    蔺绥可不扯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一套,哪怕燕秦此刻真的是个傻的,他也会这么说。

    没人值得他跪下。

    燕秦怔怔地看着蔺绥,浑身血液随着眼前人吐出的每一字而沸腾翻涌,指尖发麻。

    清冷月色落在屋瓦廊檐,执刀的太子神色暴戾,身姿傲然。

    在他痴傻之后,听过的讥讽嘲笑不计其数,和身份不匹配的性格和冷遇让水都能对他踩上一脚,唯独一个人,哪怕瞧不上他,骂他是贱妾生的傻子,但也会告诉他,他生而为尊。

    “滚出东宫,本宫今日不想看见你。”

    众人屏息下,燕秦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东宫。

    宝酥想说什么,但燕秦微微抬手,她便噤声了。

    等到燕秦回神时,他早已坐在了钟毓宫里,颈上的伤痕已经化为一条淡红色的细线。

    他草草洗浴,在纷杂思绪里睡了过去。

    燕秦的生辰,梦里是月光与寒刃,淡淡的血腥味与暖香味交融。

    兄长执刀睥睨,风姿绰约,口中模糊地说些什么他听不清,看见兄长朝外离去,他跌跌撞撞地跟随,到了一片枯败颓靡的宫墙旁。

    红柱绿藤,一片灰蒙里,玄衣格外鲜明。

    燕秦发觉自己在轻轻靠近,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仿佛要看见什么

    看见什么

    方才狠戾的少年太子眼眸潋滟,咬着布料的朱唇艳红。

    而转瞬这颓圮的宫墙翻飞成高大宽阔的殿宇,床榻上的少年青丝披散,执书眼眸冷淡地看着他。

    他正躺在地上,一双赤白双足踩在他的胸膛间。

    燕秦在梦里做了现实不敢做的事,他握住了少年的脚踝。

    再往后的事,燕秦便记不大清了,只记得雀跃与满足,是一个美梦。

    翌日清晨,燕秦有些发懵,在听见宝酥进来的声响时连忙喊停,但已经迟了。

    “殿下不必害羞,这是正常的,这说明殿下已经成人了。”

    宝酥今年二十四,其实已经到了可以放出宫的年纪,但她不放心小主子孤身一人在这龙潭虎穴里,便自愿留下了。

    面对燕秦成人的事,宝酥先是有些欣喜,而后又失落下来。

    若是娘娘还在,定会将事情安排好,可主子现在依旧在蛰伏,又怎么好去寻那些事呢

    “待会儿奴婢找些书给您看,奴婢先去打水给您沐浴更衣。”

    宝酥带着笑离开了,燕秦有些面红耳赤,他隐隐约约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不太分明。

    思及那日太子的行为,燕秦本想着找些书,但又将这事儿抛到脑后去了。

    宝酥带着避火图来了,帮燕秦收拾好了床被,叫他看完记得藏好,避免被人察觉端倪。

    燕秦才翻看了一下便惊得合上,连连点头。

    他小时候读的是论语礼记,最近听的是策论春秋,哪里见识过这种东西。

    翻看几页后,燕秦又觉得无味起来,他望着地面发呆,想着昨夜的梦,心里慌乱。

    即使他对亲情淡薄,但也知道那是他不该梦见的人,可偏偏那样欢喜。

    燕秦按着心口,眉心微皱。

    他从钟毓宫遥望东宫,明明距离不远,却难以跨越。

    午时过后,燕秦打算去寻蔺绥,反正太子哥哥说的是昨日不想见他,今日又未必。

    去的路上,他碰见了七皇子。

    他们有一段时间未相见了,听说七皇子起了疹子,御医说不能见风,七皇子便许久没出月华宫,他出来时燕秦又正巧在钟毓宫或者东宫里待着,细数一下,也有几月未见。

    “五哥去找太子”

    七皇子想到在病中听到的事,心里撇嘴。

    若不是那次落水这傻子不说实话,太子怎么会帮他,有些人傻了都惹人厌。

    燕秦点头,他心里藏着事,心早就飞到了东宫,无暇和七皇子多言。

    “想来痴儿也会攀高枝,但五哥你也不要太惹人烦了,太子哥哥的耐性可不好,若是惹恼了他,你就算在他殿前跪上一夜扮那奴才作态也没用。”

    这便是明晃晃地讥笑了,昨日东宫发生的事情,今日他便知晓了。

    燕秦沉下了脸,心想着太子该整治一下东宫的奴才了,且他心里有些不大舒服,虽然太子是他们的兄长,可他听七皇子这声太子哥哥怎么如此刺耳呢

    想必是七皇子不是诚心诚意,听着阴阳怪气。

    “我和太子哥哥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

    燕秦翻了个白眼,还没忘记要装傻,对七皇子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儿地跑了。

    七皇子还没来得及反驳,看着燕秦跑远点身影,气的跺了跺脚,不过他又想到什么,哼笑了一声。

    燕秦小跑到了东宫,却被宫人告知太子不在宫内。

    “御花园的菊花开了,皇贵妃邀请后妃和皇子们赏菊品蟹,太子殿下方才赴宴去了。”

    燕秦点了点头,难怪刚刚七皇子从那条道上走,想来是下了太学去往御花园。

    这要是以往他都不会去,之前烧坏了脑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趋利避害,但如今不同往日,倒是可以去瞧瞧。

    燕秦径直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他到的时候,已经开宴了。

    皇帝坐在主桌,身旁是皇贵妃,次位坐着太子,太子一旁是庆王,皇子们坐在太子那一列,妃子们便坐在另一列。

    燕秦进去时,恰巧听见皇贵妃开口“太子殿下年纪也不小,十六也该娶妻生子了,只是姐姐去的早,未曾有人操办这些,如今臣妾代掌凤印,不若由臣妾为太子相看相看”

    后位悬空,皇贵妃代掌凤印,月妃德妃淑妃从旁辅佐。

    话音一落,大家便瞧见太子神色阴沉下来。

    蔺绥正想开腔嘲讽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御花园门口处传来。

    “这儿怎么这么热闹呀,大家今日都在这儿用膳吗”

    五皇子一脸天真疑惑地看着众人,瞬间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原是五皇子来了,本宫派人去钟毓宫时未寻到你,来了便入座吧。”

    皇贵妃脸上挂上了慈爱的笑容,在皇帝没说话前先将这缺口补上。

    事实上是她根本没想到五皇子,皇帝入座时不也没过问么。

    “谢皇贵妃娘娘,拜见父皇。”

    燕秦挂着笑,他五官又长开了些,不去看那双纯澈的眼睛,也有几分少年郎俊朗的风姿。

    “阿秦可以坐在太子哥哥身旁吗”

    燕秦哪能看不出这座次是按照地位尊卑排列的,但他偏要坐在太子身旁,他既不懂这些,旁人又能如何说道。

    “自然,”蔺绥招手,和庆王对上视线,面上笑意微冷道,“二哥,请让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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