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暴戾太子x痴傻皇子

    清晨, 蔺绥在按照往日习惯在同一时间睁眼。

    脚边似乎有什么暖意融融的东西,让他瞬间惊醒,极快地屈腿坐起, 看见了委委屈屈地缩在他腿边睡觉的小狗。

    燕秦相比较初见时已然壮实不少,少年抽条的速度很快,也难为他将自己弄成这个姿势。

    蔺绥没有出声让他起来,足尖悬空一会儿之后,踢了踢还在熟睡中的少年。

    燕秦的姿势本就是悬空在床边,在这一脚的力道下,直接滚下了床。

    燕秦猛地睁开了眼, 还未来得及喊疼便看见了蔺绥居高临下望着他的模样。

    青丝披散亵衣微乱, 细嫩白皙的足踩在床被上,透着些淡粉。

    他傻愣愣地瞧着,像是刚刚那一摔磕到了脑子,本就不大聪明的样子, 看起来脑子更不灵光了。

    “谁许你爬上本宫的床”

    燕秦老实道“昨夜我被冻醒了,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就躺上来了。”

    蔺绥也没怀疑, 冷冷扫了他一眼说“回你的钟毓宫。”

    燕秦没答话, 一双眼乖乖地盯着蔺绥瞧,脸上露出讨好的笑。

    他算是将装傻这一招玩到极致, 只要太子哥哥不仔细追问或者不严令禁止, 他照样还是可以来。

    蔺绥哪看不出他眼里的小心思,当做没发现而已。

    反正眼前的小狗也只能看不能吃,蔺绥很快将心思放到了他目前更在意的事情上。

    薛定春果然被提拔成了秘书监, 璋州来了个大洗牌, 那些贪官污吏下马, 自然要有新的人补上去。

    璋州位于江南, 是个富庶之地,这块是个肥缺,多的是人想张望。

    皇帝故意打压太子一派的势力,因而坐在那个位置上的都是皇帝觉得比较可靠的,当然为了平衡,还是给了几个位置分配给尚书令的人过去。

    这水端的四平八稳,旁人都没什么意见,当然,那些老狐狸有意见也不会让人知道。

    蔺绥是稳坐钓鱼台的,无外乎其他,这次皇帝选人,钟琢进言了。

    钟琢是皇帝一派,他网罗的人自然也是为皇帝尽忠,只是皇帝不知道,他背后另有主子。

    蔺绥手里把玩着菩提手串,这是底下新上供的东西,上供者便是璋州新任刺史。

    “江南好啊。”

    蔺绥笑了几声,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地打着拍子,心里惬意地想这可真是有意思。

    争权夺利的滋味,妙不可言。

    门外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动响,蔺绥下意识看过去,同燕秦的眼眸相对。

    燕秦倚在门边,暗含痴迷地看着蔺绥。

    他痴迷的并非是他的美色,而是他皮囊下眼眸里藏着的欲望。

    那样意气风发,又那样野心勃勃。

    颇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之势,叫人心口沸腾激荡。

    燕秦有些厌倦自己的伪装了,他其实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朝堂,想要进入权力的漩涡中心。

    但这绝非易事,如今的蛰伏都是为了以后。

    燕秦敏感的察觉到这次的变动,绝非如同表面所展现的那般,否则蔺绥不会是这番作态。

    燕秦借外祖之手也暗中运作,在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位置上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也将这次的布局纵观眼中。

    太子一派这次分明是没占什么便宜的,不过就太子哥哥的表现来看,到底谁是暗棋呢

    燕秦心里暗自猜测着,同样觉得格外有趣。

    “前些日子不是让你回钟毓宫,你怎么又来了”

    蔺绥对着门口的燕秦招了招手,他的好心情未消,话语间也带上些言笑晏晏之意。

    燕秦眼巴巴凑过来,亲昵道“阿秦想见太子哥哥了。”

    蔺绥眉眼略沉,一副想出声骂他,但又不知怎么骂的模样。

    他怀疑燕秦现在算是沉浸其中乐此不疲了,言语打击起不到什么效果,他也懒得再费口舌。

    冒牌的太子撑着面颊看着真正的皇室血脉,瞧着身边的“弟弟”就像瞧着着什么阿猫阿狗。

    蔺绥收回了视线,将手里把玩的那串菩提珠子放在一旁,翻看起案桌上的画卷来。

    桌上总共有三幅画卷,都是年纪和他相仿,或者尚小一些的少年郎,是他的伴读预选。

    准确的说是他给外界看的预选,他心中已经有一位人选,不过倒是可以再从这三位中再挑选一位。

    “这些人是谁”

    燕秦看着那三副画卷,面露好奇,却是心里一沉。

    这明显就是挑人用的,可若是挑人才如何需用画像,门客谋士向来都是以才能谋略来定,又与外貌有何相关

    蔺绥看着画旁的小字道“先前的伴读本宫都不大满意,也是该挑选新人了。”

    这三个人都是尚书令给他相看的,都是同派系的子弟,有的善文章,有的善策论,各有长处。

    燕秦不太高兴地说“我也可以给太子哥哥当伴读啊,为何还要新人入宫”

    小狗没注意到自己这语气有多像拈酸吃醋的后妃,仿佛要看陛下纳新人入宫。

    “小傻子,你可知伴读是什么意思”

    蔺绥笑看着他装傻,眼神在三个人的资料里来回,心里已然有了定论。

    他需要一个偏稳持重的下属,正好相克不久之后他要网罗的新人才。

    “不就是陪太子哥哥一同念书么,我也可以,我每日都陪着太子哥哥的。”

    燕秦已然将脸皮修炼到了一个程度,明明每日他是去旁听吸取知识,话却说得如此动听。

    “我要的伴读可不止如此,他们会成为我的尖矛,成为我的,成为我座下忠心耿耿的从属,”蔺绥笑眼盈盈,抬起手指在空中虚虚一点,“我所指的方向便是他们征伐的地方。”

    倘若渴望权力,那便争取权力。

    做人上人,做天下至尊。

    旁人怯懦时他贪婪,只要存活一日,便不甘屈居人下。

    “你可不配当我的伴读,明白么”

    少年太子抬眸,饶有兴味地说。

    傲气风姿无需大开大合的动作,只需一个眼神便可展现出来。

    他的狂妄倨傲不加掩饰,他的鄙夷轻蔑清晰可见。

    叫人想俯首跪拜,甘愿称臣。

    燕秦心如擂鼓,宽大衣袖下的手掌握紧,借低头遮掩面上的失态。

    人的看法真的会随着感官的改变而改变,只拥有痴傻时记忆的他觉得太子暴戾无脑,才不出众,平庸至极,若不是有一个强有力的外家,早就被拉下高位。

    可他早不这么想了,眼前人远比他看到的深不可测,也绝非是昏庸愚笨之人。

    他的贪图和野心能引起热血,燕秦明白他的渴望,因为他们向往之路如一,那就是渴望变得更强。

    燕秦又想起那日看见的蔺绥的脆弱模样,连呼吸都缓了几分。

    仿佛攀折了高处生长的艳丽的花,将它裹于掌心之中,手指反复碾磨将花瓣揉烂出汁。

    届时那香味必定颓靡馥郁,让人心尖发颤。

    燕秦忍不住想自己和蔺绥对上有几分胜算,他想要凌驾于蔺绥之上掌控他,可又升了几分不想针锋相对的心思,想如现在一般,睡在他的床榻之下,做他的鹰犬。

    只是现在一切都是空想,燕秦装出一副被兄长嫌弃的难过委屈的模样,继续扮痴儿。

    秋末,京城里善于交际的京兆尹夫人牵头办了一场马球比赛,受邀者众。

    蔺绥等的人终于从外祖那儿归家,回到了京城。

    “那是哪家的少年郎,这球技倒是格外出色。”

    庆王坐在蔺绥身旁,一边饮茶一边笑道。

    燕秦一直在玩挂着的绺子,闻言好奇地抬起了头。

    时间此刻拔得头筹的是一个骑着枣红色大马的少年,他的身材挺拔模样俊俏,打着马球的样子有几分生猛。

    “好似是岚亲王府侧王妃的侄儿,名叫周云放。”

    旁边的亲官上前说道,庆王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蔺绥清楚他心里的弯弯绕绕,瞧不上人家的身份,也消了收归己用的心思。

    岚亲王是当今圣上的兄长,如今年过六十,在朝中也是做着闲散官职,虽然是亲王,并没有实权。

    毕竟岚亲王当年也是参与过夺位的,只不过很快就识趣的退出,所以才留得性命也没有被放到外地。

    这么一位没有实权的王爷的侧王妃的侄子,怎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但这个人就是蔺绥要等的人,原书里在废太子前,皇帝就经人挑唆,认为岚亲王意图谋反,便将这位兄长全家斩首,妃子家连坐。

    周云放年幼丧母,将亲王侧妃这位姑姑奉若亲母,姑父被冤,姑母被杀,外祖家被祸及,连他也被流放到苦寒之地,心中充满了不甘的怒火。

    他流放的地方恰好是怀亲王的领地,这位王爷可是实打实有造反之心。

    周云放天生就是个行军打仗的好手,从怀亲王的护卫一路变成了护卫长,又成为怀亲王的亲兵头领,最后跟着他谋反。

    燕秦带兵平反藩王叛乱,都差点败于周云放之手,他由于惜才留下了周云放,该替他平反,收获周云放这枚大将。

    在未来有着这番曲折经历最后成为声名赫赫的大将军的周云放,此时也不过是一个在外人看来马球打得不错的少年郎。

    燕秦只不过抬头看了几眼便不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直到他发现他太子哥哥一直在打量着这人,才心生警惕。

    这人不就是会骑马打球吗,有什么好值得太子哥哥看的

    模样也就那般,燕秦心里默默的把自己和那人比了比,心里不甘地想,身量好像比他高些。

    不过他才十五他还能长高呢

    他听见太子哥哥问“那小子多大”

    一旁人答“应是十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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