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着神像的大殿内, 烟雾袅袅上浮。
听见脑海里的回答时,蔺绥有些意外。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情况,没发现任何异样, 朝着那尊豹身猴脸的神像拜了拜。
“多谢。”
其他人见状, 也跟着拜了拜。
直至走出庙宇的一定范围, 燕秦才问“你听到回答了”
蔺绥点头“他好像没要什么东西”
他心有疑惑, 还以为所求什么就要付出什么,结果什么都没失去,就知道了答案,这个守护神还真像是传说里那样平和好说话。
若一微微放心, 丹殊道“或许不要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没人说过,可能看几率吧,也不是所有人来到这里都能求到自己想到的东西。”
燕秦“那东西在哪里”
“西行七百余里。”
神像内, 蛰鸟看着越行越远的一行人,有些惊讶地拍了拍翅膀。
“愿大人,这次不要什么吗”
除了诚心诚意的信众, 其他人有所求, 必要有所付出,可这次蛰鸟却没发现愿拿走什么。
愿双眼有神, 静静道“看似无缘却有缘,世外不可知之羁绊, 无中生有, 有中衍无,知其理便无需再多求。”
蛰鸟不解其意, 但也不问了, 在愿的身上蹦蹦跳跳。
“希望他们下次不要再来了, 我可不想再吃苦苦的爱了,我喜欢甜。”
愿闭上眼“爱欲于人,不过逆风执炬。”
蛰鸟声音轻快“就算烧到手,他们也愿意呀。”
如果不愿意,怎么会有等待呢。
它飞出了神像,在路边看着那些人越走越远。
蔺绥他们朝着朝云渡的出入口而去,离开前正好途径那家客栈,蔺绥便让妙音进去打声招呼。
不一会儿,妙音神色古怪地出来了。
直到休息时,她避开了旁人,把手里的东西硬着头皮递给了蔺绥。
“君上,这是那老板的赠礼,说”妙音有些支吾,身为鬼魂她早就感觉不到温度,但此刻却觉得有些冒汗,“说是可以增加一些一些闺房之乐。”
妙音说的有些磕巴,那蟾蜍的原话其实不是这样。
这么快就走了房费我可是不退的,不过你们才住了一天,那就补给你们一些东西吧。
喏,这个是个狐妖当做房费付给我的,我又用不着这玩意,你拿去吧。
狐族出品的魅惑之物,小丫头不要不珍惜哦,你办事的时候带这个,保证男人主动钻你裙子。
妙音本来是不想要的,可是金子是鬼君出的,这东西自然也是鬼君的,她便拿来了。
蔺绥看妙音捧烫手山芋似的捧着,饶有兴味地把东西接了过来。
这是一条不知什么材质的链子,似金非金,似银非银,通体黑色,坠着淡淡赤金色的短流苏,中央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珠子。
估摸着链子的长度,不像是戴在脖子上的,反而像是蔺绥在心里比划了一下,应该是在腰上,那颗小珠子应该正好处于肚脐的位置。
蔺绥将东西放置起来,妙音松了一口气跑开了。
才一转身,妙音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背后的燕鬼君。
燕秦“你给他送了什么”
这样妙音怎么说得出口,只能含糊说“那妖怪老板退的房费。”
燕秦闻言便不关心了,若一倒是察觉到了妙音给的东西有一股淡淡妖气,不过蔺绥神色无异,他也就没有走近。
出了朝云渡一路疾行,此刻已经是深夜。
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
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伴随细微的脚步声。
有个穿着粗衣布鞋提着灯笼牵着狗的小男孩从林子里钻了出来,看见若一时眼睛一亮。
“你是道士么”
小男孩急切地求证,忽略了旁边家犬的异样。
黑狗不安地躁动着,尾巴警戒又恐惧地竖起,两腿战战,发出细细地呜咽声,想提醒小主人快跑。
浓厚的鬼气让他想要转头就跑,但小主人还在旁边,他只能紧紧跟着。
小男孩看不见站在一边的三只鬼,只看见了两个好看的大哥哥,其中一个和他在镇上见过的道士差不多,因此他才大着胆子询问。
若一颔首,小男孩大喜。
“道长,求求你,跟我走吧,去救救我爹,我爹肚子疼,让我去给他找大夫,可我怕他是撞邪了,村子里好几个人都撞邪了,肚子大大的最后就死了我不想我爹死,求你救救我爹吧我娘早死,我只有我爹了,求求你救救我爹我给你磕头了”
柱子因为恐惧所以哀求,抛下灯笼给若一咚咚磕起头来。
若一抬手阻止了他,略有抱歉地对蔺绥说“你们先行,我随后就到。”
柱子见自己弯不下去,更觉得这是个有本事的仙人,也不管他在和空气说什么,赶忙拿起了地上的灯笼。
他瞧不见鬼,因此也不知道有只鬼趴在了他认为的仙人身上。
“小道君这话不就见外了,那等事你都做了,如今又觉得不好意思开始生分起来了”
蔺绥在若一身边耳语,看着他耳垂慢慢变红。
他知道这种事若一不会不管,横竖融合也不是十万火急,又怎怕耽搁这一时半会儿
若一同他低语“那便同去。”
燕秦见了心里酸意满满,那条黑狗感觉到了越发可怖的鬼气,腿直打哆嗦。
“大黑,你怎么了”
柱子这才发现狗子的异常,见它走不动路,还以为它腿受伤了。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了,还是爹爹要紧,柱子将大黑往肩膀上一扛,招呼着仙人一起走。
大黑心有戚戚,蔫头蔫脑。
柱子家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小河村,他阿爹夜里忽然腹痛难忍,村里没有大夫,他只能跑去镇子上,为了节省时间,就抄了近路钻了林子,没想到遇见了若一。
“村子里最近怪怪的,前几天还请了神婆来,霞婶儿说那些人是撞邪了,要不是撞邪,男人的肚子怎么能那么大咧,先死的是二根叔,我还去哭了灵,后边我也不知道,我爹不让我出去了。”
“大胖二丫他们说,那些撞了邪的人,开始都是肚子痛,痛到在炕上打滚,郎中也看不出什么,喝药还是死了,我不想我爹死。”
充满童稚的言语在夜里听来有些阴森,不过在场的都是老手,没人觉得害怕,反而饶有兴味地分析起是什么作乱。
丹殊隐形人似的跟在若一后边,没张开嘴,用妖力说“男子腹胀而亡,怕不是什么虫妖,在他肚子里住着,吸干血肉吃完肝脏后破肚而出”
妙音有点犯恶心,抱紧了手上的琴。
燕秦在鬼城里见多了各种各样的鬼,道“也说不定是婴鬼,他们最喜欢往人的肚皮里钻。”
柱子家住在村口,家里还亮着灯。
柱子拔腿往家里跑,气喘吁吁地打开门,喊道“爹,我给你找道士来了,你别怕。”
柱子他爹痛的脸色发白额头冒汗,虚弱道“让你请郎中,你带道士回来做什么”
蔺绥一扫就知道,这个人是真的肚子痛,并不是撞邪,不过这地方确实有怨气,这里却没有。
若一自然也发觉了,给男人诊脉便知道他是肠绞痛,从怀里倒出两颗丹药,递到了柱子手上。
他虽然习驱鬼术法与卦算,但对医术也略知一二,身上会携带些治病的药丸。
那药散发着草药的清香,柱子他爹虽有怀疑,但见若一一派仙风道骨的世外之人的模样,再加上痛得受不住了,和水吞服了那两颗药丸,不一会儿脸色慢慢红润。
柱子他爹对若一道了几声谢,又数落儿子“你爹只是肚子痛,哪里是撞邪,还好带回来的是有真本事的道长。”
他最开始听见还怕儿子遇见的是招摇撞骗的,好在不是,他又在柜子里翻找了一番,给若一拿了几十文钱。
“不必,听令郎说村里最近有怪事”
柱子他爹眼里闪过些许恐惧,看了看紧闭的门窗,才小声地说“对,天大的怪事,请了神婆和道士来都没用,已经死了一个人了。”
“这一切要从三个月前说起,二根的婆娘死了,被二根的娘活活磋磨死的。”
“二根媳妇不是本村人,是二根从外边带回来的,不会说话是个哑巴,瘦瘦的但干活麻利,二根娘嫌她嫁过来一年多还没孩子,没少骂她,五个月前,她死了,二根对外说她是病死的,住在他隔壁的蒙婶儿说二根媳妇是被打死的。”
“那之后几天,二根就说自己肚子痛,去看了郎中抓了药喝了几天,开始没事,然后二根肚子就开始变大,大家笑话二根说他吃胖了,可二根肚子越来越大,大的不像样,就像是”
柱子他爹牙齿打颤“就像是怀孩子了,可男人哪里会怀孩子呢,郎中也说不是喜脉,怕是得了病。”
“二根的肚子两个月就像是妇人怀了八个月,二根发了疯,要把肚子剖开。”
“奇怪的是,肚子里啥也没有,二根也死了,二根死了之后,二根娘也疯了。”
“之后村子里又有两个男人发现自己肚子变大了,一个是赵大,一个是刘四,他们都跟二根媳妇无冤无仇,现在村里的人都害怕。”
燕秦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但在听到二根肚子里啥也没有之后又兴致缺缺了,他还以为男人真能怀孕呢。
他的眼睛扫过蔺绥的肚子,颇有几分跃跃欲试。
那半块定魂玉在他和若一身体里,偶尔两个人能察觉到对方的想法。
若一也不自觉地看向了蔺绥,被他们一起顶起来的时候,蔺绥也像是若一心底默念清心咒,恶面的影响力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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