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鬼郎君x双生子

    天还没亮, 柱子他爹在柱子的侍候下睡着了,柱子年纪毕竟也不大,精疲力尽下也睡在了父亲旁边。

    若一叠了张纸鹤, 让它去寻怨气的位置。

    燕秦早就拉着蔺绥走了, 还盘算着如果是个怨气深重的鬼还能当做口粮。

    他不关心人世间的悲喜惨剧, 只关系那鬼的怨气够不够深重, 能增加多少修为。

    “你这么确定是鬼”

    蔺绥和燕秦从村道上一同走过,有些人家里比较警惕的狗开始狂吠。

    燕秦自信弯唇,冷白的面庞勾勒出几许邪气,道“当然, 我已经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了。”

    如果是妖怪之流,他可不感兴趣。

    蔺绥能感知到血气和怨气的味道,不过无法判断到底是鬼魂作祟,还是精怪或妖。

    小河村有几十户居民, 从村口走进去有三条道。

    蔺绥朝着左边而去,燕秦跟在他左右,见他闲庭漫步般的姿态, 忍不住问道“你不打算快点结束他的多管闲事么, 然后我们就可以去找玉了。”

    蔺绥不打算和他解释什么并非是多管闲事,恶面不是不懂, 只是懒得共情与考量。

    他满眼戏谑地看向燕秦问“你不是不想融合么,怎么又忽然积极起来了”

    “那不是你想么, 我又不可能真的不做, 我可不想和你分开。”

    燕秦不假思索道,他是很想把蔺绥带走, 把他藏起来, 可是他知道蔺绥不愿意。

    他不想让蔺绥不开心, 所以就去做让蔺绥开心的事,不就是和那个讨厌鬼融合么,燕秦不想身份从蔺绥喜欢的人的一半变成蔺绥讨厌的爱人的另一半。

    就算他死咬着不融合又能怎样呢,万一蔺绥干脆直接把那个道士当成完整的人,不要他了,那就完了。

    恶面向来是坦然地说出所思所想,让蔺绥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乖。

    燕秦面对夸奖可不会是害羞的高兴,恨不得将骄傲写在脸上,打蛇棍上地握住了蔺绥的手。

    “那我是不是得有点奖励”

    燕秦可馋死了,上次一起蔺绥生气了后,他就再也没碰到蔺绥了,别说是渡鬼气,连亲亲都不行。

    妙音早有先见之明,跟的远远的,假装自己双目失明外带听力不好。

    村子里的狗叫的厉害,连鸡也反常地打鸣,不少人家都起来点灯,但谁都不敢打开院门往外看。

    妙音手指拨弄着琴弦,让那些叫声别打扰她君上谈情说爱。

    很快,村子里的鸡犬都安静下来。

    蔺绥笑看燕秦,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他现在知道了他们共感,当然会考虑一二。

    燕秦摸不准他什么意思,以为是不愿意,耷拉着眉眼往前走。

    怨气的来源是一座没有人气的屋子,蔺绥往里一探就知道里面什么也没有,循着怨气的方向,他朝着村外而去。

    前方站着个身形有些模糊的女子,钗裙凌乱,面白的如同上了一层粉。

    幽幽光照,冷风吹过,在这荒郊野外那女子便化为了一缕白烟,不知去向。

    树影凄凄,让夜里又凉了几分。

    这能把寻常人吓得魂不附体的景象在三鬼看来也只是寻常,蔺绥和燕秦还觉得有几分意思,能从他们面前跑了,说明有几分功力。

    蔺绥返回村内,看见若一站在了那间无人居住的房子前,将一道符贴在了门前。

    “怨气化鬼,若是不除去,必成祸患。”

    有很多鬼起初只是为了报仇,但他们的怨气会伤及无辜,于捉妖师而言,不看过去,只看将来。

    燕秦无所谓道“吃了就是,哪有这么麻烦。”

    若一不与他多说,在门前吟诵了一遍除秽诀。

    妙音钻进了丹殊拿着的黑伞里,不想被波及。

    燕秦被他的声音弄的有点烦,正兀自皱眉时,一双手覆在了他的耳朵上。

    燕秦可不端着,虽然比蔺绥要高些,但愣是让自己缩进蔺绥怀里故作小鸟依人。

    某鬼王一脸虚弱地建议“我觉得你要是再亲我一下效果可能更好一点。”

    蔺绥笑吟吟地在他面上轻声道“不如将你的双耳割去,应该更快起效。”

    蔺绥放弃炼魂之后,对燕秦难免会惯着点,但这二分之一的狗子喜欢得寸进尺的撒欢,他要是真的亲了他一口,站在另一边的小道士不知道心里要多难过。

    燕秦消停了些,埋进蔺绥怀里。

    若一眼角余光瞧见了他们抱在一起的身影,脊背挺得更直。

    他有些耻于承认自己和恶面出自同一个魂魄了,实在太不知羞耻没脸没皮。

    若一淡漠地念完了三遍除秽诀,藏住心底的一点酸涩。

    他还未枕过蔺绥怀,想来感觉一定很好。

    天很快就亮了,小河村的村民们今日都无心劳作。

    先是半夜鸡犬不宁的声音,而后白日里到了公鸡打鸣的时候,那些鸡都没有出声。

    不少人急忙去看,发现鸡只是睡着了没有死掉,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惴惴不安起来。

    这时候经过柱子爹的口中,他们知道了村里来了个很厉害的道士,见道士来问话,也都知无不言,生怕自己或者自己家里的男人就是下一个大肚子惨死的人。

    他们坚信这是二根媳妇作怪,但赵大和刘四跟二根媳妇都没怎么说过话,也大了肚子,其中缘由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若一先去了赵大家,赵大原本是个屠户,生的又高又壮,现在躺在床上胖的快没人形了,肚子高高隆起,看得格外渗人。

    现在才早上,他的婆娘就已经在煮第二锅饭了,第一锅都在赵大的手里。

    “中邪之后,他就特别容易饿,明明才吃完东西,还要吃。”

    赵大的婆娘表情有些麻木地说,眼里死气沉沉。

    阳光下,若一的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泛起淡淡的光。

    “是业障,这里面有一个因他而死的婴孩。”

    赵大媳妇吓了一大跳,表情也带上了几分惊恐,挤在院子里的村民闻言也一片哗然,交头接耳。

    “听说赵大前边打死的那个媳妇,好像怀了。”

    “真的假的”

    “都好几年了,听说他媳妇那几天吐的厉害,应该是真的吧”

    “这可怎么办,道长,救救我男人吧”

    赵大的婆娘跪下,而赵大充耳不闻,还在吃东西,可他满脸横肉的脸上却写满了痛苦,眼里流下眼泪。

    蔺绥勾了一缕怨气在手中,轻笑道“这孩子也不计较,说把她生下来就行了。”

    若一如实相告,赵大婆娘却一脸绝望。

    男人怎么生的下来孩子呢,要把孩子弄出来,只能跟二根那样把肚皮剖开,可都开膛破肚了,还怎么活的下来。

    赵大婆娘还想再求,若一却摇摇头,去了刘四家。

    这怨胎的力量并不来自于她本身,而来源于外力,他对这种人也没什么同情,自己作了恶自然要承担结果。

    刘四肚子里倒没有怨胎,只有一团黑气,他媳妇也死了,倒不是被打死的,是生第三个孩子时难产死的。

    他前两个都是女儿,媳妇没出月子就催着她生第三个,媳妇生子没休养好,底子薄,第三胎早产,一尸两命。

    不必再调查,大家都知道了为什么他们会撞邪了。

    若一不打算耽搁,寻了二根媳妇的尸骨,将怨魂困缚。

    “世间男人多求子,便让他们自己尝尝怀胎十月的感受,我做的有什么不对,我在成全他们”

    女子一身血迹斑斑的罗裙,恨恨地看着若一,说完这些话后甚至癫狂地大笑。

    她知道自己今日怕是无法逃脱,本想拼尽全力爆发,却被清气镇压,有些绝望,恨意之下面容越发扭曲。

    阳光的炙烤让她发狂,在此时,她听见了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你做的没什么不对,他做的也没什么不对,放心,我会成全你。”

    蔺绥苍白艳丽的容色在光下显得有几分诡异,他含笑道“有些人死了,比活着有意义。”

    女子盯着这位比自己强大许多的厉鬼,知道他明白自己的不甘与怨恨,一下平和许多。

    当怨鬼被净化时,白日里凄厉的叫喊声惊动飞鸟,鸡犬惊醒吵闹不休,让站在院外乃至在家中的小河村的村民们都格外害怕。

    蔺绥的视线落在燕秦身上,问“你要阻止我吗”

    若一可以救那两个男人,以往他会救没有血债的人,毕竟是一条性命,比如这次的刘四,可他心里也明白,刘四虽然不是谋杀,但也如同谋杀,只不过是慢性,以一种世俗都默认的畸形方式。

    若一神色有些挣扎,蔺绥并不意外。

    这是善面,是道义是仁德是悲悯,不会视他人苦难于无物,不会见死不救。

    若一轻叹“刘四若死了,他家中的两名姑娘尚且年幼,命运便也会更改,有些人活着,也许比死去好。”

    燕秦沉下脸“你到底和谁是一边的,阿绥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懂吗”

    他才不管那些对啊错啊,现在以后,他只知道蔺绥说什么就做什么,蔺绥让谁死谁就要死,谁都别想拦着。

    蔺绥看着相对而站持相反意见的爱人魂魄碎片,透过他们,看见了燕秦的心。

    燕秦有自己的处世理念,有自己的善,偏偏却喜欢上了他。

    他一定没少这样挣扎,在这种挣扎中痛苦地寻求平衡。

    所以在星际世界看见他的恶时,燕秦才略带卑微地说,伤害他就够了。

    多奇怪,爱多奇怪。

    燕秦臣服于他,却并不盲目。

    蔺绥心知肚明,他没有开心,也没有愤怒。

    他问“你怨我吗”

    “怨我与你想法不一,怨我与你对立。”

    偏生他蔺绥就是生性如此,不良善不慈悲,敏感多疑,宁可做反派,肆意妄为。

    蔺绥其实想问燕秦,会不会后悔喜欢他,后悔对他情根深种。

    可蔺绥永远不会问,因为他知道他会得到什么答案。

    说来好笑,他信燕秦爱他,却又不信燕秦永不后悔。

    喜欢这样的人,他都替燕秦厌烦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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