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后有赐。”
石扶春双指挟着一头死狐狸, 淡淡道,“仙后心善,矜恤琴族痛失爱女, 特意留情,送上一具亡躯,留作琴族念想,琴皇、琴娘娘、银夜仙皇, 谢恩罢。”
“谢恩哈”
琴银夜指骨泛白。
“难道不成我们还要感激仙后留她一具全尸”
石扶春抬起蝉纱般的乌睫, “不然呢银夜仙皇若是嫌得不够,石某倒是可以亲自动手,剖空内脏,给你们做一头狐狸雕”
他说得轻描淡写,琴母捂着血迹斑斑的掌心, 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琴皇的道琴受了严重的损毁, 他整个人也苍老了不少, 然而眉间威势仍在。
“你一个仙族叛徒,轮得你来指手画脚滚”
后者冰冷道,“逆徒之罪,自有师尊定夺,就不劳外人多费心了。与其说这些没用的废话,琴族还是谢恩罢, 我当回禀师尊, 礼已送到。”
琴银夜咬紧牙关,经此一遭, 琴族元气大伤, 族老们肯定不愿意跟琴绯红起冲突, 任凭怒意滔天, 他也只能压下去
琴银夜伸手要抱回他可怜的小狐狸。
石扶春紧紧薅着狐狸的脑袋。
两人顿时僵持住了。
琴银夜怒声,“你干什么”
白衣魔尊提着一盏梵王灯,迎风而立,仪态邃清,他逐个吐字,“谢、我、师、尊、恩。”
琴银夜肝火大动,“欺人太甚”
轰
石扶春轻飘飘甩袖,那梵王灯登时压在琴银夜的肩上,刹那之间,万丈梵宇僧楼浮现,隐隐传来梵呗圆音。
琴银夜闷哼一声,双腿半截直直插入地面。
“谢恩。”
石扶春依然是不冷不热的语气,他的梵王灯镇压着琴银夜,目光清飒飒凝视着琴皇,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力压两皇,不死仙种果真嚣张
这是众人第一个的念头。
仙庭有七大族阀,三十三仙种,其中不死仙种威名赫赫,梵宫又称甘露种,光阴永恒,不死不灭,而白衣魔尊石扶春是四界唯一的继承者。不死仙族于一场千年道争中落败,大道之力溃散,族人亦在一夜死绝,只有他继承了一族之道统,竟是存活了下来。
当石扶春还是上清宫三代弟子时,一身鹄衣,清如冰壶,他百年筑仙皇,是所有弟子最为仰慕的天才首徒。
谁能想到他堕魔之后这么疯呢
众人又悄悄窥了一眼仙后。
这女人丧心病狂,把一尊水月观音捉进了自己的身体,此刻眉心坠着一颗艳美的朱砂痣,还别说,这师徒面相相似,俱是一副慈悲清典的观音美貌。
真像大小观音。
而且师徒有一个共同特点
长得美,说疯就疯
他们招惹不起
首座就觉得仙后疯到令他害怕
和尚你也敢亲
本座活了十万年了你知道吗再多个两万年就凑成一元会了,那些洪荒的老家伙都没他能蹦跶
纵观整个四界,也就他师哥释一瓣那个老乌龟活得比他命长
关键是,你爹才三万岁
首座被绯红嘴对嘴亲了一口狠的,整个人都是蒙的。
这个可怜的老和尚,修心养性了十万年,从洪荒熬到至今,熬到他同辈都死光,熬到梵宫成为一界之主,熬到他师哥快要挂掉自己要成为下一任的寺主,只差临门一脚。结果,他就是参加了个生辰宴,老家伙一朝破戒,被一个小家伙夺走了十万年的初吻。
首座终于想起了自己出门之前,师哥那意味深长一笑。
呔
那老乌龟肯定参透了什么天机,却憋坏儿没有告诉他
换做是优昙那小子,哪怕他被仙后亲得脑门发红,首座都能淡定地围观。
现在,首座被众人当成什么稀罕的猴子似的,那眼神一个比一个充满了求知欲。
首座“”
他晕过去行不行太可怕了这事儿不行,晕过去之后,万一别人说老和尚是被亲晕了怎么办那岂不是更加丢他梵宫的脸首座一脸正气凛然,冲着优昙愧疚地说,“首座,我元神太弱,拦不住仙后,还请首座责罚”
优昙“”
老和尚果真不要脸。
绯红抬起皎洁如月光的臂腕,首座吓得嗖嗖嗖后退数十步,却见女子眼波流转,指尖轻缓抹去了坠在眼尾的一抹泪光,那是青莲书也无法渡化的一场劫难。
首座忽然同优昙传音你那法衣哪买的给我也整一件
他咳嗽了声当然,要严实的那种,我老人家了,不比你浪荡。
优昙
首座是被亲疯了吧
首座表示自己没疯,他还很冷静地提出在三十三重天居住一些时日的要求。
那最没有存在感的仙帝摆弄袖中红花,突然出声了。
“就二十八重天吧,那小禅刹正好还空着。”
饶是首座再淡定,面对仙后的男人,也不禁老脸一红。
“那就劳驾仙帝了。”
梵宫师徒就去了小禅刹,只见殿阁嵯峨,宝香缭绕佛像,众生正在持香跪拜,而首座与优昙熟练办事,完美混入其中。
香华当前,首座冷不防来了句,“小子,那佛牌你是故意系在胸前,好让仙后击碎的吧怎么,心软了,连拦个女人都拦不住”
佛子捻香,缁衣如墨,宝相庄严。
他语气很是诧异,“首座说笑了,那佛牌与我气运相连,优昙怎么会做这种蠢事况且,女色于优昙,是陷阱,是虎狼,大道当前,优昙怎么会碰首座还是快住嘴吧”
实则佛子内心暴躁。
你住不住嘴信不信老子鼻孔插香吓死你
老子的佛牌都脏了老子不要了不行吗老子就是看不惯那个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行吗佛牌没了就没了,大不了老子也做一个老乌龟,修个十万年的道,左右不过是推迟成佛,老子乐意不行你一个老和尚唧唧歪歪哪来那么多废话
“蠢不蠢,小和尚自己知道。”
首座摸到一串佛珠,那圆润喜人的手感让他瞬间心定,像一头修炼成精的老乌龟,慢吞吞道,“只是小和尚最好把持住自己了,别送了佛牌之后,自个儿又上瘾了,连自己都给人家送出去了,那可真是我梵宫的笑话了。”
佛子转身,脚步一顿。
“仙后怎么来了”
仙后来了
老和尚一颗佛心登时躁动起来。
首座立即肃衣,佛珠拨到虎口,优美至极地转身,佛青色僧衣在半空中散开,好似一瓣清澄如水的青莲。
他清淡低眉,音色袅袅,“琴施主,释蝉月有礼了。”
无声。
也没人。
优昙摆了一道首座,早就跑个没影了。
留下来干什么
他可不想被恼羞成怒的老和尚毒打一顿
优昙跑得很贱,嘴也贱,“老和尚破戒,那真是老佛堂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啪”
一只罗汉鞋恶狠狠正中优昙脑后勺。
首座光着一只脚,骂骂咧咧跳过去。
“臭小子猖狂嚣张话还很多没有一点出家人的样子”
首座定住优昙之后,怒气未消,又在佛子崩溃的表情中脱下另一只鞋,尽情招呼佛子俊俏脸蛋,“着火老子让你着火火火火”
“呔吃老子的宝鞋一脚”
佛子最终没逃得掉这一劫,被生生熏晕过去。
而另一对师徒又在干什么呢
石扶春跟着绯红回了上清宫,四下无人之际,绯红的七窍开始流血。
“师尊”
石扶春迅速抱住了她,神色慌张不已。
“师尊师尊你怎么样了怎么回事”
“呀,都红了呢。”
绯红指腹抹开一道,笑着道,“请观音容易,送观音难呢。”
石扶春当即道,“师尊,您定下心,弟子这就进去杀了它”
“不用,把观音捉出来就行。”
绯红看他,“观音最怕众生欲念呢。”
石扶春没有一刻迟疑,他手指拨开绯红的古香缎披帛,将她架到自己的腰身,蝉蛇般亲密环绕着。石扶春是个好徒弟,绯红怎么教,他就怎么学,而且还能举一反三,探舌到她口中,夺取那众生皆渴望的蜜醴。
他饮着朱蜜,已是神魂颠倒,低低吐着气息,“师尊,观音捉住了吗弟子,弟子要受不住了。”
他怕他会失控把师尊拖上琴床,犯那大逆不道之罪。
“捉住了。”
绯红眉间的观音痣被他吻得逐步消退,光洁如初。
石扶春缠绕着她,眼尾的雪青色浓烈至极,又被一股水雾沁湿,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坏掉的琴弦。水月观音受不住这香艳纵横,果真逃回了蝉翼扇,只是那唇,怎么看都比之前要红肿得多。
水月观音转过身,给他们一个冷漠的背影。
红衣师尊伸手揽住弟子的细净颈子。
“你把我的水月观音吓跑了,你要赔我。”
石扶春睁开鹁鸽青的眼眸,早就因为过度情动而哭得红彤彤了。
“弟子要怎么赔师尊”
“赔师尊一个小观音。”
小观音再也难以压抑自己,他抓起那把蝉翼扇,猛地丢进了床底。
“哎哟”
床底传来吃痛之声。
“谁滚出来”
那白衣弟子一手捧住师尊的腰臀,一手持琴,香艳在怀,杀机在眼。
床底巍巍颤颤冒出了一个脑袋。
小太子又是害怕又是愤怒。
“你,你”
少年憋了半天。
“臭石头你好大胆我父亲还没死呢,你休想当我后爹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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