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合欢宗女主角(47)

小说:虐文使我超强 作者:公子永安
    昆山玉君来了。

    白昼之下, 水边楼笼罩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桃花烟雾,以致于水边人影也变得模模糊糊。

    “父亲”

    女儿们的表情又紧张又害怕。

    在她们很小的时候,个个都是混世小魔王, 昆山玉君当爹又当娘,没少为她们收拾烂摊子,因此他一看这几朵金花的惊惶神色, 就知道她们又闯祸了。他容色平静,“不是说你娘亲病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众姐妹一致看向红八。

    红八“”

    真没义气。

    好像先前吵吵嚷嚷要十个八个弟弟妹妹的不是她们似的。

    红八吞吞吐吐地说, “就是,我们, 在楼里放了点鸳鸯散。”

    昆山玉君眉头都没动。

    “哦”

    众女面面相觑。

    这个语气是什么意思

    自从娘亲回来之后,父亲也不再整日闭关,博弈,弹琴,焚香,赏雪,品茗, 摘梅,雅趣至极, 跟一个隐居公子没什么区别,她们渐渐也体会到世人称呼父亲为“太上之玉”的含义。

    她们小时候对父亲是又敬又畏又心疼,他既承担了娘亲生育她们的无私天性, 又肩负了父亲的责任, 教她们吃饭,穿衣, 说话, 修行。

    然而九朵金花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理阴影。

    父亲找不到娘亲, 在她们七八岁那年,第一次发疯,撕碎了无数张娘亲的画像,纷纷扬扬白了一片,把她们吓得不轻。

    后来父亲就开始闭关了。

    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最后甚至到了无法辨人的地步。

    直到转世的娘亲回来。

    父亲比她们想象中要更快清醒。

    看着父亲这张冷静深邃的面孔,姐妹们心里头都有些发毛她们很难猜透昆山玉君此时的想法,仿佛那些脆弱和软肋统统消失。

    现在,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位三千岁的老祖,他的经历、手段、心思、行事意图,她们无从得知。

    陌生又割裂。

    红八硬着头皮说,“娘亲在里面师伯也在里边”

    江遮也在里边

    在洒满鸳鸯散的水边楼

    昆山玉君眯起眼睛,“这就是,你们要送给为父的大礼不满意为父,想直接换一个后爹”

    红八冷汗涔涔,噗通一下跪倒,“不是的,父亲,这是意外这鸳鸯散是给您和娘亲准备的”

    “你觉得”

    昆山玉君淡淡拿出一句。

    “我跟你娘云雨巫山,需要借助这些催情之物你是看不起为父,还是看不起你娘”

    众女脸上都火辣辣的。

    昆山玉君扬起袖袍,万丈狂澜骤起,水边楼当即被劈成两半。

    绯红跟江遮都做了下汤的饺子,齐齐落入水中。

    她们屏息凝神,只敢偷偷看上一眼。

    她们的娘亲骑在师伯的腰上,姿势很是亲密。

    完了完了。

    “哗啦”

    江遮捞起一片湿淋淋的窗纱,把自己整张脸裹得密不透风,只能隐约看见嘴唇的一抹朱红。他趁机推开了绯红,脚尖一点,就要飞走。但绯红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又是撕啦一声,袖子破碎,她改成了抱住他的腰。

    “不许走你还没给我”

    女儿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真的完了。

    江遮又想推开绯红,而这一次他回了头,见她从水里湿漉漉钻出来,那红衣里的灯色花鸟纹路清晰透了出来,而锁骨、颈肩、手臂、腰肢,哪一处都是艳光浓浸,仿佛轻轻一推,手掌就会沾上这一抹相思血。

    医家圣君顿时与她僵持在原地。

    这一幕落到昆山玉君的眼里,却是不怎么美妙的。

    爱意充沛,嫉妒也如影随形。

    他掌风一送,绯红被他刮到跟前,昆山玉君把人钳住,眼中一丝笑意也无,“你要他给什么他又给你什么”

    很烫。

    他皱起眉,她的身体烫得灼热,连呼吸也带着一股热雾,她嗓子像是渴了千年,发出的声音嘶哑又含糊,“血我要”

    昆山玉君略微一想。

    鸳鸯散的确能最大程度催化修士的欲望,但她的欲望却是执念,能救活妄机宜的心头血。

    不是要人就好。

    昆山玉君刚这么一想,又记起她跟妄机宜的羁绊,眼锋逐渐凌厉冷硬。若非是让她体会什么叫心若死灰,然后重新回心转意,他不会留妄机宜到至今。虽然事情是按照他想好的方向发展,但他渐渐难以容忍她对另一个男人的过度关心。

    他抱起她,要回天经宫。

    “不师父师父”

    她忽然哭闹起来。

    昆山玉君一个挥袖,又一具身体飞了出来,她才收了声,眼也不眨看着。

    他正要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偏头看向女儿们。

    “为父知道,你们觉得你娘现在很弱,可以任你们摆弄,是吗”昆山玉君慢条斯理地说,“你们肯定在想,她现在才十七岁,只有一具不堪用的情身,要不是放出天子一字令,那道法也比不过你们,你们是不是这样想的”

    金花们低下头。

    昆山玉君一一扫过她们,“你们长大了,修行也有了成效,可别忘了,你们这具身体,以及这具身体的天赋,都是从为父跟你们娘亲那里继承过来的,我们一手造出最罕见的仙、鬼、魔之胎,你们有什么可骄傲的”

    “当年你娘亲势盛之时,已能逆转心法,叛出第一道门,王朝说灭就灭,天劫说渡就渡,十洲三岛都不敢触她霉头”

    “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为父会屈从她,钟情她,甚至剖腹取出你们这九个混世魔王难道是我江霁天生慈爱,爱生孩子”

    他的语气平稳,甚至有一些残忍。

    “你们若不是你我的种,早就死在胎中了,哪里还能见得今日这般风光。”

    “你们看轻你娘,就等于看轻当年为父为什么不坚持太上忘情,而选择把你们生下来,更看轻当年你娘为什么不牵连我们父女,选择独自对抗天罚。你们如今的安稳,肆意,是她用十七年的遗忘换回来的。”

    他可以摆弄她,看她惊惶、崩溃、绝望又不得不依附他,但绝不容许有任何人来轻慢她。

    哪怕是他们的孩子。

    女儿们脸色惨白,已经有的哭了起来。

    “父亲我们错了”

    昆山玉君声色淡薄,“这笔账,你们先记着,等为父跟你们娘亲大婚之后,我自会处置你们,现在,回天经宫反省。”

    “是”

    她们不敢抗命,迅速离开了水边楼。

    昆山玉君带着绯红回了明夷殿,并将妄机宜的身体安置在了另一处宫殿。

    她急躁起来,却挣脱不掉昆山玉君的禁锢。

    他有些散漫拨弄她的发梢,摸她耳后的那一块敏感肌肤,“跑什么不解情毒了”

    她忽然不动了。

    “师父。”

    她还主动凑上前,搂住他的脖子,那混乱、鲜红的眸子里映出他的脸,但喊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她爬到他身上,吻他的额头、鼻梁、脸颊,像是朝圣一样虔诚,“师父,别担心,我已经要到心头血了,我会救你,一定会救你”

    江霁的薄唇凝成一线。

    这算什么

    把他当成了那个老不死

    昆山玉君原本想借着鸳鸯散,玩弄一下不清醒的她,如今反而像是他被对方玩弄。

    他灵府骤然沉暗,哪怕身体意志高昂,却是没了兴致。

    他丢开了人。

    “师父”

    她慌乱抓住他的手,从后头抱住他的细腰,“师父,你别丢下我我不爱他,我就是为了骗他的心头血,我亲都不想亲他的嘴”

    昆山玉君背脊一僵。

    她绕到他面前,神情是狂热的迷恋。

    “我这一生一世,只吻师父的唇。”

    唇肉被烈酒煨过,分明是浓烈的情意,他却长久冰冷地注视她。

    “嘭”

    绯红被他扔到琴床上。

    江霁吐出两个字。

    “恶心。”

    他捏住绯红的嘴唇,喂了一颗丹药进去,转身离开了明夷殿。

    江霁出去之前,还布下了重重阵法,不允许她脱逃。

    绯红的身体受到两种极致的折磨,她几乎把殿内能砸的都砸了一遍,最后她皮肉血红,又精疲力尽倒在地上,脸侧着放,正好对上那一面被她扫落在地的铜镜。那镜子早被她摔得四分五裂,以致于她的脸部也被分割成了数块,无意营造了一种诡异惊悚的美感。

    碎镜里的人浑身是血,又似有若无笑了一下。

    令人毛骨悚然的。

    绯红的鸳鸯散第二天就解了,是红八过来放人的,乖得就像是一只被驯服的小狸奴。她给绯红清理身上的伤口,小声地抱怨,“父亲怎么能让您一个人挨鸳鸯散呢”

    “那正好,我也不想同他睡一夜。”

    红八愣了一下,更加不敢吭声。

    绯红又问,“东厨在哪里”

    “啊”

    绯红言简意赅,“我要做寿面。”

    红八老老实实地说,“父亲的明夷殿里就有小厨房。”

    虽然已经有许多年没用了。

    红八忽然想起,这寿面是父母的定情之面吧她们前几年,也是吃过父亲亲手做的寿面。

    红八莫名激动。

    父母终于不冷战了,她们这些做女儿的也不用夹在两头为难了。

    红八决定将功折罪,溜到了天经宫的某处,装作不经意告诉父亲,“娘亲去了小厨房,好像是要做面呢。”

    昆山玉君指尖抚着仙鹤,“做面”

    红八说,“对,还是寿面。”

    唯有一点让红八很头秃。

    “娘亲错把饴糖当青盐了”

    她就在一边眼睁睁看着,由于对方态度太过自然,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她没错。”

    江霁眼梢微动,似破开冻土的春。

    那家伙就是故意的。

    红八察言观色,“对,娘亲肯定是没错的哪怕是转世了,还是很惦记着父亲的”

    昆山玉君被她的恭维取悦了一瞬,把灵兽食物袋交给她,“你来喂,我去看一看,免得她把小厨房弄坏了。”

    红八只好跟一头胖仙鹤大眼瞪小眼。

    她嘀咕着,“太上墟的都有什么毛病,总把仙鹤喂成一个小胖球。”

    胖仙鹤踹了她一脚。

    红八“”

    你胖你还踹我

    胖仙鹤又姿态优雅地踱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昆山玉君去了东厨,锅是热的,饴糖也少了,但人跟寿面却不见了。

    他闭目一算,猛地睁眼。

    “师父,今日是你生辰,你快尝尝我亲手做的寿面”

    绯红正在妄机宜的床前。

    他自醒来之后,就不再开口说一句话,此刻也一样。

    他只是看着她,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一下。

    “师父,寿面要凉了,你快吃,好不好”

    她是多么的小心翼翼,甚至怕筷子戳到他,而卷了一筷子的寿面,放在掌心里,递到他面前,像哄小孩一样哄他。妄机宜僵硬低头,缓缓张嘴,吸着她手心里的面条。也许是因为举着手臂,她袖子滑了下来,那肘弯深处,是一片细密的咬痕。

    “您大可吐出来,浪费了这一次,我就要多出卖自己一次。”

    “师父,不哭,我其实不疼。”

    他姑娘受尽委屈,只为求他不死。

    “呕”

    妄机宜的胃里翻江倒海般恶心。

    他不住干呕。

    自我厌弃的恶心感与强烈的痛感搅碎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像被切碎、捣烂了一样。

    “师父师父你别吓我”

    妄机宜握住她的手,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稳住他动荡的灵府。

    “没、没事”

    妄机宜终于开口说话了,却嘶哑难听,近乎失声。

    绯红把耳朵贴近他。

    “师父你说什么”

    他额发凌乱,眼眶泛红,用尽力气扯出一抹笑意,“是面太咸了,下次别放那么多了”

    她轻轻呢喃,“师父,面是甜的,我怕您苦,放了很多的饴糖。”

    妄机宜愣愣看着她,眼泪不知何时漫过了脸。

    天子心头从此落了一把枷锁。

    “嘭”

    绯红手里的玉碗被气浪撞碎,一只雪白的手擒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拖了出去。

    “你放开我,师父,师父”

    妄机宜虚弱抬手,他使劲挪动着,想要勾住绯红的手,却是无能为力,嘭的一声坠落在地,他丧失尊严,磨破双膝,爬着,追着。

    满头是血撞死在门槛前。

    他的姑娘还是被带走了。

    那一段刚长出的情丝也随她而去。

    第九万九千九十一根。

    他就像是一个凄惨的战俘,末代君王被关在囚牢里,手上戴着镣铐,永远也无法触摸她。

    妄机宜又慢慢退了回去,来到了那玉碗前。他试图捧起那碗寿面,可是碗碎了,面洒了,他捧不起来。最后天子伏下腰,低下了头,趴在地上,一根根啜着面条,嘴唇以及脸颊则被碎片割出一道道血痕。

    不疼。

    哪有他姑娘受过的伤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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