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楠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裴家这件事情恐怕与他家是同类型的。
不为其他,只为杀人夺宝。
这宝物还没出现,或者说还没养好, 他们有耐心等上个二三十年,故而就这样不急不缓的先布置了局,等裴家的人死完了,便能顺理成章的去接手那些东西。
因为寻常祖先尸骨被挖那是不会导致家族俱亡的如果今天一老祖宗尸骨给人踩了两脚, 明天一老太太的坟头叫人方便了一下, 就要整得后世血脉俱亡,那可能兔朝的大地上天天都有人全家暴毙。
日子那是近几十年才好起来的,往前百年,大家都是乱世人, 朝不保夕, 糊口尚难,更别说这家丢个孩子明天谁谁家孩子给卖了, 多得是人连爹妈都不知道在哪,更何况祖坟那会儿死后能躺进土里都算是好的了,多得是曝尸荒野的,难道他们的后代都死绝了不成
只有刻意去摆弄了风水,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薄楠示意裴范二老带他接着去祖坟的位置看看, 如果猜的没错,那坟墓里定然还有什么,否则真不至于如此。
或许是薄楠脸色冷淡,范老先生拉住了裴老先生,示意他不要再多问什么, 既然薄楠说了要去看, 就代表这件事情他管了, 后头就指望这位薄先生帮忙呢,在这个关头一意跟着他办事就没问题了,很不必多生口舌,惹他厌烦。
说起来这位薄先生也是神了,范老先生请他那日回家后也托人查了查,愣是查不出什么来,他什么来历仿佛没有人知道似的,活似天上掉下来的。直到后面拐着弯儿问到了苏市一个姓喻的熟人身上,对方得知他想请薄先生,便再三提示道不要得罪人家,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也不要再调查了,对方现在八成是在替官家做事,不好查的。
经过半小时的旅程,薄楠一行人总算是到了山顶。
这里的风水确实是不错,算是这一片公墓顶尖的地段了,和在山脚下看只有一个白点不同,这里开阔得很,设置了一个大约二十个平方的明堂,再往外就是山脉,阳光落在雪白的墓碑上,字迹清晰宛然。
周围也清扫得很干净,明堂上无什么杂草泥灰,几颗树郁郁葱葱的长在两侧,坐北处则是三座墓碑一字排开,中间是裴老的太爷爷,两侧则是他的父亲和他的爷爷。
按照流程,他们此时就该祭拜了,可经过了之前的骨灰的事情也没有了这个心思,火速叫人来开了墓穴取骨灰现在拜,谁知道到底是给谁当了孝子贤孙
万一是自己的仇家呢
裴老先生道“想必老祖宗们也能体谅我们一片苦心。”
方才那汉子也跟了上来,还带着电钻,墓穴旁边都用水泥封了,要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好先用电钻把水泥打了,一时之间泥土翻飞,裴范两人都一动不动的看着,只等着出结果。
很快上方的大理石盖子就出现了松动的迹象,汉子换了铁锹卡入缝隙用力一起,那盖子就被撬到了一旁,顿时一股无法言喻的味道弥漫了出来,惹得在场众人都掩住了鼻子。
那汉子凑上前一看,立刻就骂了一句脏话,立刻往后退去。
薄楠也上前看了一眼,果然,骨灰盒的盖子早就不见而飞了,一般人去火化总是有烧不干净的大骨骼,一般的骨灰盒是不能完全装进去的。有一些会被工作人员叫子孙过来敲碎了放进骨灰盒里,而另外一些则是直接扔进特殊的袋子,让火葬场的人处理掉。
而裴老当年发迹了,自然不会在这一宗上省钱,骨灰盒也买的格外大一点,根据他的说法是本来就只剩骨架子了,不好没个全尸,就干脆全部塞了进去。如今一看其中除了当年没化干净的骨头碎片,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骨骼,人眼见着就知道是动物的,而非人的。
骨灰盒与墓穴的缝隙中则还有一些干瘪的虫豸尸体,显然是时间不到,还没彻底白骨化。
蛇虫入棺,家宅难宁,这已经是一煞了。
“怎么会这样”汉子震惊道“这不可能”
这比之前在土坡里挖出骨灰盒还叫他不解,如果说之前还能解释说是某家无钱买墓,悄悄埋在里头的,那这个封死的墓穴里怎么会有蛇虫鼠蚁呢这又不是弄的木制棺材烂泥坑,总能爬进去,这可是大理石花岗岩用水泥封死的墓穴啊
这到底是怎么爬进去的还有骨灰盒盖子呢盖子哪去了
要是说有人来偷这种大户人家的骨灰盒他信但是谁那么傻缺就偷个盖子一个盖子值什么钱全拿走才是合理的啊
薄楠没有说话,反而走出了明堂,到了坟墓边上,抬脚踢了踢一颗野草。
那野草看着长得茂盛,却不想直接被他踹翻了去,连带根系都出来了,似乎刚刚栽培下去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地面泥土的一样。
薄楠用脚尖碾了碾下方的泥土,转而吩咐道“挖。”
范老先生上前二话不说又往汉子手里塞了五百块钱“听薄先生的,挖。”
汉子却死活不肯收“不不不,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这也太邪门了,他在这里干了多年活,还没遇上这么邪门的事情在墓园工作大家都是本着一份敬畏的心态的,想着自己是人家看门的警卫,也没有什么邻居会为难自家的警卫吧故而抱着你敬着我我也敬着你的心情在这里干活。
可眼下这汉子怕自己晚上被敲门
范老先生又劝了两句,掏了一把红票子出来,汉子看也不看,拎着工具就跑,他爬惯了山的人,两个老人家并一个孩子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裴老先生咬了咬牙,也顾不得其他,走到了薄楠面前“薄先生,是挖这里吗”
“是。”
“好。”裴老先生当即跪了下来,拿手做铲,徒手挖了起来。
薄楠在旁冷眼旁观,待挖下去二十多公分,黄土逐渐成了泥沙,又显出了一抹灰白之色,他才颔首道“可以停了。”
他拧开了水瓶随意甩了甩,一捧水自瓶口溢出,落入坑中,在灰白的泥沙上打出了几点坑洞。
薄楠赞道“不错。”
“什么意思”裴老先生没有起身,他呆呆地看着那几个坑洞,又抬头看向了薄楠“薄先生,你能不能”
薄楠低声道“坟土如灰,滴水成坑,犯水煞,主子孙单薄,绝后。”
能做出这等事情果然是个有本事的人。
这局果然是处心积虑。
这山是黄土山,只看山上山下就知道了,可这最好的地段却是灰土,想也知道不太对劲。
要么这里本来就是灰土,是墓园方为了贪图钱财,取黄土过来覆盖改造了,但怎么也不对,这一座黄土山几乎不会有突然土质变化这么大的情况在,天然形成的概率真的不大。
那么这么一看,必然就是当时修建墓园时就有人特意取了灰土来修这一片,将这一方风水改得断子绝孙,然后请裴老先生入瓮了。
问题来了,裴家究竟是什么惹得人这样去图呢
薄家是那一丛不断生长的玉心竹,裴家又是什么呢
裴老听见薄楠的断词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范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上前将他拉了起来,把孩子放到了他的怀里叫他抱着,转而拎着塑料袋将骨灰盒里那些乌七八糟的统统装了起来话说得难听一点,他和老裴是兄弟,但老裴他爷爷、他祖宗他确实是不认识的,他替他侄子侄女心痛,却到底要比这个当事人好一些。
也更稳得住一些。
范老边装边道“你可抱好了,这可是你们家的独苗了,老裴。”
“你先别急着伤心难受,你要是一口气上不来,连带着阿黎一起摔死,你仇家可开心了,收拾了阿贺,你家产业就全是他们的了。”
裴老猛地深呼吸了一下,抱紧了自己身上的孩子“你说得对,我不能死,我不光不死,我还要活得好好地找他们报仇,这种血仇摆在这儿,不报我枉为人子人父不如当场死了得了”
“说得好”范老赞扬道“行了,抱紧阿黎,我们下山去从长计议。”
“薄先生,您的意思呢”
“下山吧。”薄楠微笑了起来“不瞒二位,这事儿的手法我有点眼熟,我们回去了再慢聊。”
裴老先生眼睛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薄先生,大恩不言谢,请”
几人既然谈定,便下山再分说一二,刚到山下时就见墓园方管理处急急忙忙地迎了过来,“裴老先生”
“我呸”裴老先生道“话不要说了,我家不差你们这点要饭的钱等着吃官司吧”
“阿贺,走了”
墓园方脸色难看至极,范老先生在旁冷冷的说“我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买你们家的坟你们敢拦着我们试试让开”
裴贺应了一声,上前接过了自己的崽,他不是个没救的,在土坡里发现骨灰盒并疑似是自家祖宗后他立刻叫人过来家里保镖不能及时到,周围总有人脉在,不过一个小时内就到了一帮子人高马大的保镖,真要动起手来墓园方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薄楠经过管理处的大楼门前时,抬眼看了一眼挂在门口的领导名单,便跟着裴家扬长而去。
到了裴家,骨灰也送去检测了,几人坐定,薄楠张口就是一句“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宝贝”
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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