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9

    039

    已派出教徒前去参加今年的地下交易聚会, 地点佛蒙特，本宁顿附近

    这条并不起眼的信息躺在全息投影的列表最上方，每个词都让叶槭流微微发愣, 无数思绪在他脑海里盘旋, 被意识归纳整理，得出一个有些离奇的结论。

    这巧合到几乎不像是巧合了。他们这次的调查目标不就在本宁顿附近吗有多小的概率, 只是来做小组调查, 就正好撞上一场神秘世界的地下交易会

    好在在辉光教会, 还没有人会打扰费雯丽, 叶槭流花了点时间才暂时平复心绪, 点进这条信息查看其他线索。

    迅速浏览一圈，他得知这场地下交易会将于明天上午开始，换句话说, 这场地下交易会的交易者现在应该已经抵达本宁顿了。

    会参加交易会的不止有辉光教会, 其他两个教会也会派出高阶教徒, 除此之外，交易会上还可能出现某些密教的教徒、独自探索奥秘的学者、乃至于一小部分愿意与人类交流的异种。

    参与者成分复杂，交易当然不可能放在明面上，为了躲避裁决局的探查, 每年交易会的地点都会随机改变，今年也是早早就确定了交易会将会放在佛蒙特举办。

    本宁顿附近不是只有新镇, 更多的是群山和丘陵交易会在山间举行，应该也是为了避人耳目

    叶槭流并不是不能找理由来说服自己，但想到离自己不到一百英里的地方就会有大量同行, 他还是感觉怪怪的。

    明天早上去新镇调查的时候注意一下有没有游客好了, 保险起见, 最好在镇上调查完直接去旧镇, 反正写开题报告时就在时间轴里留出了去旧镇调查的时间叶槭流认真思考了片刻，最终做出了决定。

    “旧镇”阿维兰一张张划过图片，一手掩着嘴，陷入沉思，“有点奇怪，从照片来看，这里好像损毁得不太严重，既然这样，镇民当初为什么要放弃原先的小镇”

    一早起来，加西亚继续驱车带他们去新镇吃早餐，路上阿维兰顺便又看了看之前保存的资料，旧镇的照片也在其中。

    “可能是因为位置太偏僻，从旧镇到新镇有几十英里远，离本宁顿更远，生活上应该会有些不方便。”加西亚戴着半掌手套的手握着方向盘，专注于前方的路面，随口说。

    他穿了件带兜帽的白色风衣外套，兜帽上有个羽毛吊坠的装饰，和耳朵上的单边羽毛耳坠相呼应，脑袋上还戴了只护目镜，估计是为了防止被雪的反光晃到眼睛。

    不怕冷的还不止他一个，阿维兰穿得也轻薄，夹克外套里面直接就是黑色的衬衣，下摆甚至都没有收进裤子里，动作幅度一大就能看到腰身。

    你们真的好勇敢，真不愧是冬和心叶槭流在心里吐槽，同时默默扣紧了双排扣大衣的每一颗纽扣。

    艾福和他的选择一样，穿了件浅色的大衣外套，把自己裹得厚厚实实，整张脸都埋进了毛领子里，不过嘴里还是叭叭的

    “如果要去旧镇，我们吃完午饭就要出发，而且得在天黑前赶回去，资料说本宁顿附近的山里有狼出没，晚上开车可能在路上遇到。”

    出发前，叶槭流说了下自己的提议，也获得了朋友们的一致认可，阿维兰甚至提议干脆去旧镇露营，反正看照片各种建筑物保存得都挺好，凑合着住一晚也没问题。

    对于他的提议，叶槭流的回应是把显示气温的手机屏幕按到阿维兰的脸上。

    在聊天中，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新镇的轮廓也出现在道路尽头。

    加西亚放慢车速，驶入前方的小镇，沿着街道靠边缓慢行驶。

    趁着车速放慢，叶槭流特地注意了一下镇上的行人，想找找看有没有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不过路上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他也不能完全确认所有路人的身份。

    街道两侧是一栋栋造型简洁的房屋，墙壁看上去并不厚，房屋一侧用灰白的砖石砌出排烟道，屋顶做成不易积雪的倾斜角，二楼的位置嵌着一扇呈现出大幅度倾斜角的三角形窗户。

    按照导航的指示，叶槭流他们很快抵达了杰斯罗推荐的餐厅。

    加西亚停好车，跟在他们后面进入餐厅，他右手提着一只黑色旅行包，左肩上还背了只小提琴包，也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佛蒙特的特色是枫糖浆，整个美国35的枫糖浆都由佛蒙特生产，每年都会有超过百万加仑的枫糖浆从一个个农庄运输向整个美国，它们也被广泛运用于早餐与鸡尾酒等食物中。

    这家餐厅在本地似乎颇有名气，尽管还是清晨，餐厅里就坐满了食客，听上去都是本地人，有着独特的新英格兰口音。

    叶槭流打开菜单，正在点单，周围人的谈话声流水一样灌进他的耳朵里。

    “敬拜月神只能在固定的时间，最好的时机是双月的夜晚”

    “群山之母永远不会停止饥渴，所以我们”

    “不灭之火”

    叶槭流拿着菜单，陷入了沉默“”

    他只是坐在这里吃个早饭，周围就旁若无人地谈论起好几个神灵了，听起来他们还都在信仰这些神灵，听众也都没有异常表现，也就是说这在佛蒙特很常见按照裁决局的定义来看，佛蒙特岂不是遍地都是邪教吗

    难怪傅里叶教授对这里印象深刻了，以她完全不在乎裁决局和三大教的态度来看，佛蒙特原始狂野的宗教环境正合她心意吧

    不过既然本地宗教氛围如此浓厚，就意味着他们的调查不会受到太大阻力。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槭流点完单后，很快和邻座的客人搭上了话“能问问为什么你们的房子二楼都会有一个那样的窗户吗是你们小镇的风俗吗”

    对方看起来像是本地人，摸了摸胡子，笑着说“你在说佛蒙特窗吗不，这可是我们州独有的风景，我想佛蒙特人开始建造这样的窗户大概有两百年历史了，至于为什么建造它我爷爷说这是因为这样的窗户可以阻止飞蛾母神的仆从进来。相当有趣的说法，你不这么觉得吗”

    “飞蛾母神”叶槭流适时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对方露出了有些怀念和感慨的神情“是，旧镇搬迁到现在的位置之后，我们接受了诸多外界传入的信仰，但我的父辈从小信仰的是飞蛾母神。祂是森林与野兽的母亲，进入森林的猎人和伐木工都需要祈求祂的庇护，否则将承受被野兽撕碎身体的痛苦。

    “我们不仅崇拜飞蛾母神，也崇拜自然中的一草一木。万物都起源于辉光，继承了祂赋予的灵，因此伟大的神灵蕴含于万物之中，我们可以杀死它们，它们也可以杀死我们，人类与万物没有区别。”

    傅里叶教授说的没错啊，的确有融合进印第安人的信仰，看来飞蛾母神才是本地信仰的神灵，从名字来看，应该是指代表蛾道路的神灵飞蛾叶槭流若有所思地听着。

    享用了一顿丰盛美味的早餐后，叶槭流和小伙伴交流了一下，决定分头行动，各自去调查当地的宗教信仰。

    话说回来，自己一个创建了密教的邪神，去调查本地宗教信仰，这不是和市场调查一样吗，调查调查这个市场适不适合发展自己的密教万一被发现了，会不会被同行痛揍啊叶槭流忽然有点担心。

    不过调查了一圈下来，叶槭流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现在不比傅里叶教授来拜访的时候了，距离旧镇搬迁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经历过当年搬迁的镇民现在已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而当时年龄太小的话，对镇上的情况也不会有很深的了解，不能解答叶槭流的疑问。

    叶槭流在镇上问了许多人，发现当年经历搬迁的镇民要么是去世了，要么是离开了新镇，不禁有些失望。

    看来只能去旧镇看看了

    他正准备去找朋友们，忽然一道小小的身影从旁边冷不丁窜出来，眼看就要撞到叶槭流。

    一瞬间，叶槭流的视野迅速变化，标出了轨迹和公式，他轻巧地一旋身，一手把突然冲出来的小女孩拉进怀里，避开了一旁街道上驶过的车。

    一位衣着体面的黑发女性慢了一步跑来，急急地接过小女孩，上下检查了一遍，才松了一口气，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她不断说着安慰的话，亲吻小女孩的脸，但让叶槭流有些奇怪的是，小女孩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母亲，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张开嘴，发出刺耳的尖叫。

    她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瞳孔很大，几乎占据了全部眼睛，叶槭流一眼看去，觉得自己看到了漆黑而幽深的井。

    “抱歉，我的妻子太过担心，以至于忘记了基本的礼仪，谢谢你救下了她。”高个子的男人这时才慢慢跟上来，向叶槭流道谢。

    虽然在道歉，但这位父亲并没有看自己的女儿，似乎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听到他这么说，他的妻子愤怒地抬起头“她是你的女儿你居然看着她冲了出去”

    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用无奈的口吻安抚她“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这件事了吗她不只是我们的女儿，飞蛾母神总有一天会带走她的，我们是在替母神抚养她。”

    再待下去就得听夫妻吵架了，叶槭流只能表示没关系，接着转过身，赶紧逃离这个战场，等了一阵，才从另一边绕回之前的位置。

    他装出心有余悸的模样，和旁边店铺的店主搭话，顺势将话题扯到了刚才的夫妻身上“我恐怕那个父亲有些不称职。”

    这种时候，叶槭流的脸总是有优势的，再加上他态度真诚，刚才又目睹了他的好心举动，店主也没有对他隐瞒，只是耸耸肩

    “的确，那些飞蛾母神的信徒在这方面总是有点不正常，劳伦的眼睛和耳朵从小就不太好，她说她总是能听到可怕的声音，那声音就仿佛是在她的脑袋里响起来的，让她听不到其他声音。”

    虽然是本地人，但并不是飞蛾母神的信徒，那应该知道更多消息叶槭流迅速做了个判断。

    “听起来像是某些先天性疾病。”他不动声色地压低了声音，“他们，嗯，就没有想过把女儿送去大一些的城市检查吗”

    “正常应该这么做，”在他的诱导下，店主也放低了声音，不自觉地说出了更多，“但飞蛾母神的信徒不这么觉得，他们叫她黑暗的女儿，认为她被飞蛾母神看中了，等到某一天，她就会变成飞蛾，留在黑暗之中，在母神身边飞舞。”

    叶槭流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做记录，短短片刻就想好了该怎么把调查结果写进论文里，等聊完了天，他也打好了草稿，就等着回去之后敲出来。

    但是资料还是不太够，难道要靠照片来水页数吗叶槭流打心眼里不太愿意这么做，不禁微微皱眉。

    他决定先去看看其他人的成果再做决定。

    新镇信号不太好，好在小镇不大，叶槭流没找多久，就看到了阿维兰他正在一家猎枪店和店主聊枪，估计是聊得开心，店主还让他试试枪，阿维兰也不推脱，兴致勃勃地试了起来。

    他将枪口对准门外，紧接着叶槭流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了枪口前。

    阿维兰“”

    十分钟后，叶槭流带着一脸心虚的阿维兰，找到了背着小提琴包和旅行包、站在农产品超市里比较两种当地食材的加西亚。

    售货员正在介绍“如果在野外看到这种果实，千万不要轻易食用”

    加西亚听得很是认真，最后他把果实丢进购物车，准备结账。

    “你逛了一上午的超市”叶槭流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

    加西亚“”

    三个人走出超市，叶槭流正准备继续去找艾福，无意中望了眼覆雪的街道，忽然停了下来。

    视野迅速分析出不久前街道上有多少辆车驶过，从轮胎的尺寸等痕迹来看，绝对不是这种小镇能够见到的车。

    叶槭流的视线沿着行车轨迹延伸出去，最终看向了出镇的路口。

    那个方向是他们暂住的别墅，还有山中的旧镇。

    参加地下交易会的人吗难道交易的地点在旧镇这就糟了叶槭流心里有了概念。

    他对交易会兴趣不大，毕竟他的存款不够买任何涉及奥秘的物品，也不想主动去惹上麻烦。

    只是如果旧镇真的是交易地点，那他们的调查就只能延后了。

    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够获得更多信息呢

    叶槭流思考片刻，很快想到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