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塔的第五十层是一座废弃的化工厂, 占地面积与规模很大,周围环境的污染情况也很严重。
刚被传进来的玩家还没有弄明白这一层的游戏规则,就被一个浑身雪白高大的诡异怪物咬掉了脑袋。
沈月舒和他是同一批传入进来的玩家,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差。
伸手不见五指的高浓度白色毒雾,致使他们根本看不清三米之外的景物。
尽管如此,沈月舒并没有浪费时间停留在外圈,万分警惕的朝浓雾里走去。
黑桃塔可以说是四座塔里最简单的塔层,也是最难的塔层。
它简单就简单在直接明了的主题以及游戏规则, 而难就难在没有真本事的玩家,很难在这里存活。
黑桃塔的玩家崇拜强者, 当杀戮与暴力成为一门美学,足以使任何人变得疯狂。
经历过前五十层的厮杀, 走到这里的玩家大多数都是狡猾凶残之辈。
沈月舒到不怎么在意白雾里的怪物多难解决, 反倒是担心有疯子会对同类下手。
黑桃塔鼓励玩家们自相残杀,杀的人越多得到的奖励越多。
不仅如此, 屠夫的那一方还能获得死亡一方的全部爬塔奖励值。
游戏规则如此, 黑桃塔就像一座巨大的修罗场,无时无刻不上演着血腥的一幕。
饶是沈月舒血刃的名声在外,依旧有不少不怕死的疯子盯上了他。
尽管他们都毫无例外的被沈月舒的利刃划破喉咙,但他也被溅了一身的血。
沈月舒爱干净, 看着自己脏掉的衣服心情很是郁闷。
如果以前有危洲在,沈月舒就算是从底层杀到顶层, 身上都不会染上一滴血渍。
不过挺可惜的是, 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好的待遇了。
沈月舒收起复杂的情绪, 顺着角落摸索着进去, 这才发现这里是一座废弃的化工厂。
他的运气不错, 一路上没有碰见什么变异的怪物, 遇到的几名玩家显然也很忌惮他,隔着浓浓的雾只是匆匆一瞥,便消失不见。
而不远处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依稀还能听见咳嗽声与悠闲的谈话声,沈月舒止不住皱眉。
这只是化工厂的外圈,已经有人开始联手,进行肆无忌惮的围剿了么
黑桃塔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却有短时间的利益关系。
他们可能是某一战队的成员,或是彼此认识的玩家,运气好传到了一起便组队清场。
沈月舒思索了一下便决定绕路,倒不是他打不过,而是不想多冒一份险。
与危洲分开没多久,很显然他还在努力适应成为孤狼的感觉。
在击杀几只雪白无毛的变异怪物后,沈月舒进入了化工厂的中圈,整个工厂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迹。
墙壁与地面上还有一些奇怪的动物脚印,混着干掉的黏液一起。
沈月舒看了一眼倒计时,五十层的塔层是有时间限制的,必须在半小时内找到石门并离开。
还剩下十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沈月舒想了想便朝着化工厂的中心圈走去。
玩家在外面遇到的雪白无毛的怪物,很有可能是化工厂未发生泄漏之前的工人,不知什么缘故变异成了怪物。
它们速度敏捷,嗅觉异常灵敏,即使在白雾的遮掩下,依旧丝毫不影响它们的猎杀。
而这些东西只不过是外层最弱的生物,越往里走,出现的变异怪物不仅体积庞大,还具有很强的防御能力。
沈月舒的利刃仅仅只能划开一层粗糙的表皮,绿头蜥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兴奋的冲他吼叫扑来。
沈月舒面无表情的委身躲过,整个左臂变成一把长刀深深的扎入蜥蜴柔软的下腹。
一瞬间的开膛破腹,涌出的绿色黏液差点将身材纤细的男人淹没。
不过好在沈月舒躲的快,神情略显狼狈,嫌弃的擦了擦粘到一点液体的脸颊。
进入化工厂的中心后,反倒看不见有什么怪物的出现,通关的石门就放置在楼梯右侧的平台上,周围安静的有几分诡异。
沈月舒警惕心高,他知道附近一定藏着躲在暗处等待捕猎的玩家。
而且在他来之前,这名猎手已经清理过了现场。
地上见不到一具怪物的尸体,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沈月舒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静静的等着,在他之后一定还有人会过来。
果然两分钟后,一名身材高大、模样英俊的男人步伐沉稳的走了进来。
他神色淡然,表情轻松,根本没有打量周围的情况,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而是直径朝那道石门走去。
沈月舒一愣,这人如果不是绝对自信的顶尖玩家,十之八九也是蠢货一枚。
而这人的脸如此陌生,不太像是排行榜上有名的玩家,很有可能是第一次进入a字塔的新人。
而布置这一切的猎手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男人还没能靠近石门,便表情一凛猛得侧过头。
眨眼的功夫,男人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他微微蹙眉将血迹擦掉,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自己出来,还是让我亲自找到你呢”
周遭寂静一片,背后的猎手显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然而下一秒,男人脸上的笑意收敛,再次睁开双眼,沈月舒浑身一震。
男人原先棕色的瞳孔,居然分裂成了双瞳,正发着不可直视的金光。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沈月舒所在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古怪,很快便将目光投向了化工厂的铝板顶上。
被异瞳直视过的那名玩家,身形立马在空中显现。
他诧异的看着下方的男人,收起了挂在铝板上的钩索。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唐涵冷声问道。
他的隐身牌等级并不低,不至于被这人看了一眼就到了现形的地步,这也太古怪了。
“我只是借过,你挡着路了。”
男人表情淡淡,言语之间丝毫不留情面。
这让唐涵顿时恼火无比,“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的话音刚落,便毫不客气的动起手来。
无数把柳叶般的飞刀直冲男人的门面,与此同时男人身后的其他三个方向也传来了动静。
唐涵竟然敢在这里捕猎其他玩家,那么势必还有同行的人,这样才会有恃无恐起来。
四人同时围攻男人,即使沈月舒躲在暗处,依旧感受到一股很强的压制力。
三人之中,有一人使用了禁锢类型的卡牌,短时间内足够使玩家无法动弹。
而另外两名,一人速度极快手持悍刀,眨眼的功夫就逼至身前。
剩下那一人双手朝地上一按,不一会儿男人的脚下便长出一双铁手,死死的抓住他的双腿。
男人微微吃惊,试图挣扎,却根本无法撼动那双铁手分毫。
而此时悍刀已直逼喉咙,速度稍次一些的柳叶刀也随之而至。
沈月舒忍不住皱眉,事发突然,这人不太可能躲过了。
然而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悍刀被一道飞来的金光猛的撞击改变了方向,而柳叶刀却直接在半空坠落化为铁水。
变故不过是眨眼之间,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男人已经从身后抽出一把银链节鞭。
他朝那名站在远处释放铁手的玩家轻轻一笑,鞭子在空中挥舞而过,断开的银链瞬间刺穿了他的喉咙。
主人一死,铁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得到自由的男人却猛的转头,那名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持悍刀的玩家,在对上异瞳的瞬间,动作明显的停滞了一秒。
而就是这一秒,却足够死神收下他的性命。
直到唐涵的脖子被扭断,他依旧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本应是新手的男人。
“都死光了,可以出来了么月月”
沈月舒浑身一震,面色复杂的从暗处走了出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他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太久没念起的名字。
“楚惜隐。”
楚惜隐恢复正常的双眸含着淡淡的笑意,“月月,真是好久不见。”
沈月舒想了想,很认真的给出了一个答案。
“快有十五年了吧。”
如果当年楚惜隐没有被父母带去美国,哪还有他和危洲的那些破事。
他们三个是从幼儿园就认识的朋友,楚惜隐更在危洲之前,就认识沈月舒。
当时沈月舒的父母与楚惜隐的家里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以至于两个小家伙经常聚在一起玩耍,关系要好的不行。
后来楚惜隐家里的生意做大,便举家移民去了美国。
即使这样两家一直保持联系,楚惜隐读初中的时候还回来找过沈月舒,只不过那次危洲也在。
或许是太久没见,彼此之间过于生疏,而沈月舒又有了更亲密的玩伴,楚惜隐只在沈家呆了两天就离开了。
也就是那次之后,两人渐渐的便断了联系。
“惜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沈月舒眼里闪过一丝担心。
按理来说,楚惜隐一直居住在美国,即使进入赌徒游戏也不是华夏地区。
“我早就回国了,有一年多了。”楚惜隐淡淡开口道
“原本一回国我就想去找你的,谁知道那么巧,没多久我就进入了赌徒游戏。”
沈月舒一愣,“你为什么要回国”
楚惜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月月,你和危洲分了是么”
沈月舒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而很显然楚惜隐早就知道他和危洲的游戏身份,只是彼此一直没有联系而已。
“分了,惜隐你怎么不来找我和危洲呢”
楚惜隐眼里闪过一丝晦色,他朝沈月舒靠近了一点,抬手抹掉了沈月舒下巴蹭到的一点灰尘。
尽管沈月舒感到一丝不自然,但并没有躲开。
楚惜隐笑了,“月月,你的警惕性不该这么差啊。”
“万一我要杀你呢”
沈月舒摇摇头,平静道“你不会。”
楚惜隐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开口道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和危洲就是榜上有名的利刃,只是后来无意间点进了观看区,才发现你们两个很是熟悉。”
“我没来找你,不是我不想,而是没有必要。”
楚惜隐轻叹了一口气,“月月,危洲取代了我之后,你过的很好不是么。”
“我不想自己的出现,成为彼此尴尬的存在。”
沈月舒怔了怔,下意识开口道“怎么会”
“我当年太小不懂人情世故,真的不是故意冷落你的。”
楚惜隐笑了一下,“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说不想让你为难嘛。”
“不过既然你和危洲分开了,接下来的路要不要一起”
沈月舒有点意外,眨眨眼笑道“为什么不行呢”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石门,并不知道暗处还有一人躲过了异瞳的侦察。
危洲面无表情的从巨大的储液罐后方走了出来,双眸死死的盯着那两人离开的身影。
胸腔里憋着一团无法言说的怒火,不知何时就能将其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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