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时间定在上午十点, 刚过七点半律师开了辆一点也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来接内山小春。
“内山小姐,准备好了吗”
着装考究的男士退了一步上下看看,非常满意“精神很好, 气色也很好, 这样就对了。你是受害者,不是罪犯, 你不需要完美, 也不需要在意庸人的评价。”
不愧是律师,想刻薄的时候那真是能有多刻薄就有多刻薄。
内山小春笑着点头回应他“是啊,多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助。”
“哈, 不用谢,我又不是没得到好处。”律师先生这才将视线移到她身边的宫田日和身上“这位是”
“武装侦探社的事务员。”内山小姐揽着日和的肩膀把她往怀里扒拉“超可爱,有没有”
“嗯,织田先生是个做事妥当又讲究的人。但是不会吓到她吧今天的阵仗绝对不会小。”律师低头看着小姑娘“你叫什么, 多大了”
日和抬头看着这个言语犀利目光同样犀利的青年“宫田日和,十五岁。”
“你每天打几小时工”
律师先生状似不经意的提问, 惹得内山小春咯咯咯笑出声。日和不明白他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老老实实回答“三个小时”
就目前的工作量, 完成它们需不需要用满三个小时还是一回事。
“噢, 才三小时。”
不算低龄, 也没有超过法定时间呢。
他不再吓唬这颗看上去软糯糯的团子, 转身率先向楼下走“快点, 我不确定那些小报记者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们得到的是假消息,说不定扛着长1枪短炮的吸血蚂蟥大军这会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这种时候最好别忤逆律师先生,织田作之助早就从田山花袋处得到了律师进入社区的消息, 晚了一步才出现主要是为了把花袋从屋子里拖出来。
“您好, 今天就拜托您了。”
红发少年肩膀上扛着花袋和他的芳子, 看得律师先生嘴角抽搐“这家伙还行不行恐怕他不能把棉被带上法庭。”
“没事,我们早就在法院附近准备好藏身的地方了,提前放花袋下车就行。”
织田作之助往上甩了一下,棉被里透出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好吧,有本事的人总会有些怪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然后他们就座位安排展开了为期十分钟的辩论。
“我不要坐后面,让我贴着女士还不如让我抱着只鸭嘴兽”田山花袋最后的底线是绝对不要贴着女士坐,不然他真的会昏死过去。
律师先生张嘴就是吐槽“抱歉,女士让你昏死但你不会真的死,鸭嘴兽的后爪毒素却可以帮你永远闭上眼睛。”
田山花袋,战线崩溃。
“那个我可以坐副驾咩”日和举手提出要求,她也不喜欢和人挤,尤其不熟的人。
“交通法规定未成年人不可以坐在副驾位置,建议你利用课余时间补充些法律基础,宫田小姐。”
律师先生铁面无私,不会因为谁特别萌就网开一面。日和被他喷得乖乖缩到最后面,顺利达成双杀成就。
“我坐副驾呀,这样田山和织田可以和小日和一起坐后面”
内山小姐提出目前为止最合理的分配,但是被沉默寡言的织田作之助否定了“副驾很危险,你得留在后座中间。”
“我也是这个意思,请你有点基本自觉,好好接受保护。”
律师先生的三杀一点也不迟。
日和是未成年,不能坐副驾。内山小春必须坐在后排中间接受保护,织田作之助最好坐在前排方便天1衣无缝的使用。最终他们决定由织田先生开车,田山花袋坐副驾位,日和贴在内山小春左边,律师先生在她右边。
实际上织田作之助不但没成年他还没驾照,但是那张成熟的脸、稳重的气质以及充足的理由说服了律师先生。
“昨晚听线人说有ort afia的人前来插手此事,我能提前预知哪条路不合适走。”
“明白了,按你说的来。”
可见律师这个职业,某些情况下拥有着相当灵活的底线。
很快,律师先生就确定把方向盘交给织田作之助是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平日横竖需要一小时的路程只花掉三十分钟就到达终点,先放了田山花袋去安全屋摆弄他那些电子设备,律师先生把织田作之助赶去副驾待着,熟门熟路拐了几个弯开进横滨地方法院后门处的绿色通道。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走正面的大门那么多记者谁能突破重围啊一旦被那些蝗虫缠上事情绝对会变糟。
当然了,对于要站上被告席上的人来说,刚好能借着这个机会开上一场小型“新闻发布会”,顺便重申一番自己只是一不小心犯了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内山那个女人实在太狡猾,她居然在那种情况下保留了决定性证据让他不得翻身。如果要不是这些证据的存在,他大可以咬死不认,不像现在,只能扯一句“醉酒”掩饰。
“实在是,太抱歉了。”
被告向前弯了九十度,快门声“咔咔咔咔咔”此起彼伏。
他鞠躬道歉的对象是上司,是警察,是合作者,甚至是无所事事的看客们,唯独不是被伤害了的内山小春。
“告诉那个蠢货,快点给我滚进审判庭,他已经迟到了。”
跨立一旁的黑西装从耳机里听到某人用懒洋洋声音的下达命令,忍不住原地抖了抖才急忙上前抓住被告的胳膊“时间到了。”
男人扭头一脸不耐烦的想要呵斥这个半分眼色也没有的保镖,对方做了个“太宰先生”的口型,他立刻把头一低“抱歉”
ort afia是他最后的出路,如果没有那个黑发少年的“帮助”,横滨市内根本没有律师愿意接这个绝对会输的官司。而且那个少年也承诺了,就算他在法庭上丢尽脸面,ort afia也会在审判锤落下之后替他了结一切。
“你要是一开始就来求我,事情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不给她无法拒绝的数额呢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无论内山小春收不收,你总归做出了足够的忏悔姿态,那么大约连法庭也不必上。用森先生的话来说,心意到了不就行了么,努力过了不就够了么”
昨晚所有狙击都宣告失败时,浑身绷带、连眼睛也被绷带裹住一只的黑发少年是这么说的。
本能告诉他最好低头听训,胡乱说话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面对这个单薄瘦弱的少年他连汗也不敢擦,又不愿意听他说什么“一开始”之类的马后炮,正烦躁间心底转念一想就是要凶恶才好,就是要这么凶恶的恶犬,才能好好给内山那女人一个深刻教训。
这也是为什么保镖一个口型就让他不得不听话的原因。
ort afia这条野狗实在是太疯了,一不小心就会被它们反咬一口撕块肉下去,他可不想这样。
“太宰先生那边安排好了吗内山这个贱人,不知道从哪儿找的靠山,真是晦气。”
他一边沿着台阶向上走一边和保镖耳语,后者同情的扫了这家伙一眼,用力点头。
被太宰先生盯上还不第一时间跑去给自己买块墓地躺好,往后就算再想平静的闭上眼睛也不太可能了。
时间来到十点整,案件如期开庭。
不必说原告被告如何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不必说双方律师如何唇枪舌剑招式齐出,更不必说两边都有的卖惨乞怜环节。总之最后内山小春凭借着决定性的证据与出色的发挥,在律师帮助下逼迫陪审团和法官不得不做出判决原告的民事诉讼胜诉。
不是她不想走刑事,实在是走不通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被告憋红了脸,背着闪烁明灭的闪光灯匆匆弯了下腰算是完成当庭道歉环节,至于支票,自然由律师第一时间及时送上。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下意识认为内山小春折腾出如此阵仗为得就是要钱,实打实的社会性死亡。
“一开始,我就想着如果有这么一天,我一定要把这张支票撕碎了扔回你脸上。”内山小春当着法庭全体人员的面小心翼翼将支票装进衣袋“但是昨晚我改主意了,这不是你欠我什么东西,这是你为自己错误行为付出的代价。”
“我们这个国家,一向是说话留一半,做事缺一半,做人也少一半。大家都不愿意打破世俗那条看不见的线,即便有人受到伤害,也会以集体之名继续放纵凶手。”
“我想说的是,”她盯紧了被告,法警蠢蠢欲动却因为对方没有做出明确攻击行为而不能动手。内山小春又向前走了一步“你他妈就是堆臭不可闻的垃圾,呸”
还没有离开座位的主审法官“”
原告和被告他都不喜欢,一个太张扬,一个不礼貌。
要不是这场半公开的审判吸引了半数国民注意,他绝对会把这两个家伙再各打五十大板。
“内山女士,请注意一下场合。”
法官说了话,内山小春到底给了司法系统一个面子。她转身朝坐在主位上的法官们和侧面的陪审团鞠躬道歉,然后走向坐在观众席上的日和“怎么样,吓到了吗”
“你不该当着法官的面挑衅被告。”律师也走过来,摇摇头“恭喜,你为自己夺得了正义。”
虽然这个正义不得不被打上双引号,总归从民众角度证明了内山小春的无辜。
“谢谢您的帮助,也谢谢武装侦探社的保护。”她很高兴,神色亢奋得忍不住拉起日和抱了抱她“谢谢你的陪伴,还有你为我带来的灵感。”
“嗯。”
日和不会依照约定俗称的寒暄回答她“哪里哪里”,小姑娘实打实接了感谢,然后才想起一开始的问题一板一眼认真道“没有被吓到。你,棒棒的,很帅。”
“噗小日和,真可爱啊。”
内山小春蹭蹭日和的头发,律师无奈摊手看向织田作之助“织田先生,贵社接下来如何安排”
红发少年看看时间“花袋发来了路线还有机票,现在就出发。”
就目前这个舆论环境,内山小春最好暂时离开这个国家,反正她留下也找不到工作养活自己,不如拿着赔偿金换个环境散散心。尤其是又有ort afia插手介入的情况下,这几乎成了必然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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