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街边聊了半个多小时,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卖鱼大叔用力冲两个年轻人摆手“先走了先走了,赶紧回去看看晚饭做得怎么样, 新年时要是买东西可千万别去别人家哦,我做主给你打折”
“好的,如果有需要一定会去麻烦您。”
织田作之助笑着点头,把他和他推着的婴儿车一起送过马路, 这才转身返回叫上等在原地的日和和她说悄悄话“喜欢吃盐烧鱼吗要不要我去向大叔学学该怎么做”
不过一问,他已经将这件待办事项记在心里了。
日和侧头想想,比起速食咖喱, 盐烧鱼的味道在新鲜度上明显更胜一筹。于是她果断对织田先生的厨艺进修计划表示了赞同与肯定“鱼很好吃,值得”
“那太好了, 除了盐烧,醋渍的味道也不错, 或者用黄油炙,自己买材料动手要比去店里划算实惠得多。”他在这里因着终于摸到日和的偏好而暗自高兴,后者却被街边圆溜溜的章鱼小丸子引走了注意力。
一撮章鱼腕足尖尖破开小麦粉外皮凸了出来,就像脑袋上竖起根呆毛似的, 可爱作之助好像没注意到自己的头发也翘起来了几根不告诉他
两人各自盘算着心事并肩行走,逐渐亮起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合在一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
回到办公室, 一进门日和就看见福泽社长皱眉站在江户川乱步的办公桌前。这回倒不是名侦探做了什么要挨训的事儿, 而是从东京传来了一个不能公之于众但足以产生巨大震动的消息。
“你们回来了正好, 看一下吧。”
社长先生将刚到手的情报递过来, 织田作之助接下后拿到面前仔细阅读, 日和攀着红发青年的胳膊跟着看“这些人不认识。”
“都是些隐藏在幕后操纵时事变化的老人家, 数年前因为那背叛的七人, 战争戛然而止,也算是让这个国家及时止损。对于左右权力的世家来说,战争突然结束的事实限制了他们继续借此攫取利益,却又保护了他们不被彻底清算。站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的,绝大所数不过是临时被推出来充当替罪羊的棋子。”提起这些,即便福泽谕吉也免不了唏嘘“如今老人们掌控着能够决定国家命运的资源,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是万万没有想到”
所谓情报,其实是一份列满姓名的名单,一部分后缀着“病退”,一部分则在名字上多添了个小小的黑框。
如果年轻个二十岁,说不定福泽社长自己就能凭着一股少年意气抄刀对这些老不死的老贼们做些什么。然而随着年龄渐长,人越发想要将所有事都安排个稳妥顺当,冲劲自然不比当年。倒也不能说孤剑士银狼的刀钝了,只是他比过去想得更多,也更受掣肘。
“横滨这边刚乱完,东京又乱了,内务省的日子怕是要越来越不好过。”与谢野晶子抱着胳膊感叹,江户川乱步把脚翘到办公桌上,双手枕在脑后“有什么关系嘛,我倒是觉得事情或许会朝谁也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再说了,早死晚死都是死,某些人早几天也没什么”
“乱步。”
福泽社长看了养子一眼,提醒他说话不要太绝对。
名侦探果然扁扁嘴巴不再出声,脚也从桌子上挪下来坐好“好啦,我知道了啦”
这孩子聪明归聪明,做事也靠谱,就是性子不知何时才能成熟起来。福泽先生放过他,转而对面前所有社员道“横滨刚刚从过去的龙头抗争中恢复过来,突然又有东京骤变传来,谁也说不准ort afia会不会趁此机会扩展影响力。明日起我将与种田长官一道前往东京维持境况,你们留下自由行动,注意安全。”
目前侦探社供职的社员里,还没有能够让他放心托付的继任者,所以这一趟他谁也不打算带在身边。
“乱步、与谢野,警视厅那边的委托你们多费心;田山和织田多注意些委托人的安危;至于日和”
福泽谕吉微妙的顿了顿“关于你的那份悬赏,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并非放任不管,而是在经过了一夜思索之后得出的结论一味将孩子揽在羽翼之下也许并不是最好的教育方式。日和与乱步不一样,她需要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看看真实的世界,当他因为种种原因忍不住更想保护这孩子时,也许已经犯下了和那些伤害她的人一样的错误。
“哦哦,好的我可以向大家寻求帮助吗”
日和可没有什么纤细敏感的小神经,正因为了解她直率爽朗的这一面,社长先生才敢做出这种看似“孤立”的决定。
“可以,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领域。”
福泽社长颔首“向人求助并不可耻,做得很好。”
反正她肯定会和织田黏在一起的,老父亲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放在从前日和绝对不说这种话,她只会像台机器人那样执行一切能听得懂的指令,至于听不懂的装傻佯做没听见呗。
果然,第二天上午异能特务科派来专车接走了福泽社长。过了好几天,没等他从东京回来,加班加得憔悴的坂口安吾忽然出现在武装侦探社的会客厅里。按照平时的习惯,大家基本上默认他独自过来就是为了找织田作之助,因此对坐在沙发上的异能特务科官员一点也不好奇。
“安吾,你今天休息吗”
从外勤急忙赶回来的织田先生进门时手里还拎着只蜷着尾巴的三花猫,看来他今天的委托非常顺利,顺利到有闲心抓流浪动物。坂口先生放下报纸,露出大大的黑眼圈和他打招呼“呦,作之助,忙完了”
“还行,差不多吧。你来这是”织田作之助松手放开提着后脖梗的三花猫,猫咪一溜烟钻到日和凳子底下,惹得少女低头想要把它抓出来。
“鉴于福泽社长不在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安吾把眼镜推回原位,笑容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绪。侦探们来了兴致,江户川乱步从桌斗里摸了包青豆拆开“和东京有关”
“事实上,牵涉的范围并不大,至少对于普通人的世界来说是这样。”
坂口安吾给了个含含糊糊的答案,名侦探竟然据此做了个了然的表情“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您明白什么了
织田作之助一脸茫然,名侦探高傲的扬起头不看他才不这么容易就把答案告诉你们呢,哼
“啊乱步先生拜托”
已经很熟悉顺毛套路的与谢野晶子上前替他开了瓶汽水,不远处的日和摸出口袋里的糖果,茶水间一霸田山花袋在电脑上传了个可爱的笑脸。织田先生左看右看,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唯有将视线投向友人“额”
虽然这么做不太好,但是,最近好像被乱步先生讨厌了呢。
坂口安吾摊开手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武装侦探社唯一的侦探可不是他这个“小小公务员”敢招惹的,万一江户川乱步因此拒绝帮助了可怎么办唯一能管住他的福泽谕吉最近怕是都没法从东京回来了,名侦探正处于放飞自我的状态。
没能得到帮助和提示,织田作之助皱眉想了又想,将手伸向一口气喝光汽水的乱步“玻璃球,需要我帮忙取出来吗”
福泽社长收养的两个孩子,都不是心胸狭小的性格。只要稍稍哄一下就会变得很好说话的名侦探乱步翘起鼻尖“哼哼哼,那就让本侦探把答案亮给你们这些驽钝的家伙吧”
他看向来传递消息的坂口安吾,后者放下遮住嘴角的茶杯“那就先说坏消息好了,至少最近的一个月内,福泽先生都不能离开东京了呢。”
“那当然是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讲,东京的局势已经严重到足以影响全国的地步。”江户川乱步从日和手里拿过糖果,点点头“非常严重。如果把事情搞砸,大概会直接导致现行的一切都崩溃掉吧。不仅仅一地一市陷入危机,整个国家,乃至全世界,都会遭遇可怕的打击。”
他要是能换个更加紧张些的语气,说不定大家会更当回事一些,就这么嘴里叼着糖果眼睛还要看着玻璃球的模样,完全没法想象东京的“真相”。
“然后就是我带来的好消息了”
坂口安吾同样放松,甚至舒舒服服向后靠在会客沙发软绵绵的靠背上“所幸一切还在掌控之中”
“看来内务省很快就要多个新科室,而你的工作,也将分摊一部分出去。”
乱步“咔嚓”一下咬碎嘴里的糖球“提前恭喜你也许能恢复正常的作息。”
作为回应,坂口先生举起手里的茶杯遥遥向东京方向致以“感谢”
“喂喂喂你们两个要是再这样继续打哑谜,我可就不奉陪了。”
与谢野晶子不耐烦地挑起眉毛,坂口安吾和江户川乱步交换了个属于聪明人的目光,前者好脾气的摊手为女士解释疑惑“想必你们看到了之前那份名单,导致这份名单出现的,正是两位老熟人。”
“是五条和夏油”
日和同样咬着颗糖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他们做了不好的事,但我却不觉得生气。”
日和不傻,从织田作之助那里得知“用名字上添黑框来表示已故”这个约定俗成的习惯,再加上坂口安吾泄露了一大半的线索,拼拼凑凑也能猜出大概是咒术师们采取了某些行动。
福泽先生说过,导致天内理子悲剧出现的根本原因并不仅仅源于那些迷信行为,更多的,是整个社会的自私、麻木、与冷漠。现在有人奋起反抗砸碎了让所有人都感到痛苦的锁链,纵使触犯法律,仍然值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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