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贞治恍恍惚惚醒来的时候, 只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有人手中把玩着一串钥匙,银白色的金属在他手中转来转去,边上还坠着一个骷髅头的挂饰。
一个男人赤着上半身, 背后纹着五彩斑斓的鬼面。他坐在凳子上,背对着乾贞治。
还有一个满头黄发的年轻男人, 蹲在地上, 抱着一个黑白游戏机在玩,里面不时地穿出俄罗斯方块的音效。
他朦胧间睁开眼睛,往前面看了一眼,很快就有人走过来, 踢了他两脚。
“大哥, 那小子醒了。”
纹身男人站起来, 走到乾贞治面前, 一个小弟急忙抓着乾贞治的头发把他的上半身提着坐起来。
纹身男人半蹲下来,看看手里的一张小卡片, 再看看乾贞治,用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你叫乾贞治”
乾贞治看到对方手里拿的是他的学生证,这种事想赖也没法赖, 虽然担心以后可能会被这些人找上门,但他衡量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没有头铁地硬刚,老老实实地说“是。”
纹身男人挑了挑眉,再次问道“你多高”
“184厘米。”
“14岁中学三年级”
“是。”
“哗”
其他几个小弟正做出“我又冷酷又残忍”的表情, 此刻闻言,顿时都露出一脸惊讶。
“14岁真的假的”
“骗人的吧”
“我有个弟弟也十四岁, 可能只有他的一半”一个人夸张地说, 手往膝盖下面比划, 以表示他那个“十四岁的正常弟弟”有多矮。
乾贞治“”
好吧,其实他已经习惯了。
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每次别人知道他的年龄,或者看到他穿校服,都会露出十分震惊的表情,好像一只哥斯拉跑出来了一样。以他的身高生活在日本这个国家经常会感觉不便,很多地方进门的时候不低头就会碰墙。只有在网球部的社团活动中,他才有种自己不是异类的感觉。
不过你们可是极道啊是极道吧犯得着露出跟那些乡下的奶奶一样的表情吗不就是长得高了一点点吗犯得着这么惊讶要是你们见到冰帝的桦地崇弘,还不得震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乾贞治在心里疯狂吐槽,不过隔着反光的眼镜,众人只看到一个像是被吓傻了的初中生ax版。
纹身男人上下打量着乾贞治,甚至还伸手捏了捏他胳膊上长期运动锻炼出来的肌肉,饶有兴致地问“体格不错啊有没有兴趣加入极道”
“大哥。”旁边的黄发男人凑过来,小声提醒说“这小子未成年。”
“是啊。”纹身男人感慨地说“才十四岁就这么高,等到20岁,肯定能长到两米吧我们组里有两米高的人吗”
“没有,最高的是石村哥,他一米七九。”一个小弟老实地报身高。
玩钥匙的那个人动作停下了,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乾贞治猜想他就是那个“石村哥”。
“喂,中三生,别看其他人了”纹身男人拍了拍乾贞治的脸,问“你的回答呢”
男人脸上带着笑,但眼神却十分危险。
“我还在上学。”乾贞治硬着头皮说。
“上学又怎么样”纹身男人揽住他的肩膀,亲热地说“你们这些青少年不是都喜欢加入暴走族吗加入极道比那个酷多了吧嗯”
乾贞治抿嘴不说话,抗拒的意思已经从他的每一根头发中都表现出来了。
虽然在动漫中经常是高中生拯救世界,但不管什么组织,让未成年人加入都是很犯忌讳的一件事,学校更是严厉禁止任何在校生加入暴力团体。不过总有一些十几岁的学生因为憧憬、羡慕或者被前辈引导加入暴走族,有的甚至会为此退学、跟家庭决裂。
如果乾贞治加入这种组织,别的不说,网球部的正选肯定没他的份了,甚至连学业能不能继续都不一定。
“啪”
忽然一巴掌狠狠地抽到乾贞治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的脑子都是懵的。
“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纹身男人失去了兴趣,站起来说“来,好好招待我们的小朋友,问清楚乾真司到底去哪儿了那家伙酒店不回,行李没带,身上连坐车的钱都没有。既然他老家在这里,或许有什么亲戚同学之类的人会收留他,给我好好地问一问务必让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嗨”
两个小弟大声应道,也不讲究什么技术含量,围着乾贞治就开始拳打脚踢。
虽然电影中总是把审讯这种事弄得很复杂,但是对他们来说,简单的暴力通常就可以达到想要的目的,能抗住酷刑的勇士在生活中很难见到,基本上他们遇到的所有人都忍受不了无休无止的殴打和疼痛。
突然,窗外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刺目的光从外面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怎么回事”纹身男人愤怒地喝道,还以为是守在外面的小弟在胡闹,准备给他们一点教训。身边的小弟立刻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拉开大门。
“哐”
一声巨响,小弟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在众人的视线中
嘭地一声摔在纹身男人面前。
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辆卡车这辆红色的卡车前面撞的坑坑洼洼,玻璃都碎了,挡车板上还挂着金属栏杆大门的一部分。
很显然,这辆卡车撞翻了外面院子的大门,又一路横冲直撞地冲过来。他安排在外面的小弟肯定被吓得屁滚尿流,根本不敢阻拦。
车头上,还有刚才那个倒飞的小弟的血。
之所以看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卡车冲着仓库直直地怼过来,车头嵌进仓库的大门,把进出的路堵的严严实实,估计也就猫才能从缝隙之间转出去。
手底下的力量瞬间就被隔绝了一半,纹身男人丝毫不虚,大声问道“什么人有种给我出来。”
“抱歉抱歉,那家伙没死吧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我,谁让他突然把门就给打开了呢”
一只手把车前面的玻璃全都砸飞,然后一个黑衣青年从驾驶座里面钻出来,敏捷地纵身跳到地上。
北原苍介看了眼地上身体还在抽搐的极道,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札幌这里的警察他可不熟悉,万一因为撞死人被拘留,那可不好处理。
“看样子及时送到医院还能抢救,我们就速战速决吧”
乾贞治惊讶地看着那个眼熟的黑衣青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出现。
所以堂哥逃走以后是去找他帮忙了之前不还是敌人吗
他不太清楚这其中的关系,也没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陌生的北原苍介身上。少年在地上往后蹭了蹭,被捆在一起的双手摸索着寻找能隔开绳子的东西。
纹身男人还想再问一下对面的来历和身份,但北原苍介根本没有跟他废话的意思。他已经看到了乾贞治,见这个“乾真司堂弟”除了鼻青脸肿以外没什么大碍,也就放下了心,开始专心扫平敌人。
两个人扑上来,北原苍介直接一人一脚,一脚一人,把他们全都踢的晕了过去。
拿着细长铁管的极道打过来,手中的铁管却不知怎么被对方巧妙地夺走了,感觉就好像是自己亲手送到敌人手中的一样,对方还顺便给他做了个脱臼手术。
眼看手笔弯折的极道哀嚎着跪倒,那个玩钥匙的男人唰地一下抽出随身的剑,一剑朝北原苍介砍过来
北原苍介根本没有闪躲,他只是用铁管一挥
铁管比剑要长许多。这个极道根本没有碰到北原苍介,就被一钢管给敲晕了。
眨眼之间,纹身男人的部众就已经全军覆没,他呆呆地看着北原苍介,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想要躲起来,却根本没办法动弹。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终于纹身男人受不了那种无形的压力,声嘶力竭地吼叫道。
“北原苍介。”
“北原”纹身男人恍然大悟,甚至有种好像被解脱了一样的感觉,他说“原来是你原来你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个北原”
在刚听说北原苍介放弃继承东和会的消息时,他还跟手下嘲笑北原苍介的“傻”。但是此刻,亲身经历了对方的恐怖以后,纹身男人又觉得现在东和会的那群人都是煞笔,放任正统的继承人脱黑,勾心斗角要竞争上位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北原苍介看着对方忽然放下手中的武器,整个人好像再没有半点敌意,诧异地扬了扬眉。
“原来是苍介少主当面”纹身男人鞠躬,问“既然这样,苍介少主是要把这件事担下来吗”
“我只是来救人而已。欺负一个还在上中学的小孩”
北原苍介看了看靠墙坐在那里的“小孩”,话语不由得顿了一下。
不管了,就是小孩
绑架、殴打一个中学生,跟绑架殴打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可是两个概念。
北原苍介停顿了一下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你做好坐牢的准备了吗”
“坐牢”纹身男人愣了愣,一边说话一边把手抬起来说“苍介少主说笑了,我”
“嘭”
一声枪响,玻璃碎裂,男人的肩头炸开血花,惊愕地向后倒去。
一枚黑色的、手指长短的金属圆管从他手中滑落。北原苍介眉心一跳,眼疾手快地把捞住了那东西,仔细一打量
雷管
那么,开枪的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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